今日唐青早退,回到家中,正好看到唐幺幺带着花花在水池边……捞鱼。
    “幺幺。”唐青蹙眉,觉得唐幺幺真是胆儿太大了。
    唐幺幺回头,满头大汗,兴奋的道:“大哥快来帮我抓鱼。”
    唐青没好气的道:“这次不怕祖父收拾你了?”
    唐幺幺得意的道:“是祖父叫我抓的。”
    唐青看向花花,花花用力点头,为自家小娘子背书。
    咦!
    祖父这是怎么了?
    唐青心中不安,担心唐继祖的身体。
    唐继祖若是病倒了,府中的牛鬼蛇神都会爬出来。
    比如说二房。
    唐贺是个书生,韩氏虽然泼辣,却是女流,在这个时代没法和小叔子斗。
    失去唐继祖的支持,唐青无法兼顾家中。
    老唐,你万万不能倒下啊!
    唐青急匆匆去祖父那里。
    唐继祖和孙延正在下棋,见他急吼吼的冲进书房,纳闷道:“这是出了何事?”
    “祖父没事?”见唐继祖面色红润,唐青心中一松。
    “这是为何?”唐继祖不解,孙延笑道:“伯爷令小娘子去抓鱼,大公子见了定然心慌。”
    这是关心你。
    唐继祖眸色微温。作为清客兼幕僚,最不缺的便是察言观色,孙延起身,“正好这盘棋难以为继,大公子便代劳吧!”
    “你啊你!”唐继祖笑着指指孙延,“子昭也学过棋,来,咱们手谈一局。”
    这盘棋看似黑子优势,白子有些狼狈,一条大龙在逃窜。
    唐青思忖片刻落子。
    唐继祖拿着一枚黑子,悠悠的道:“如今外面闹得沸反盈天,兵马司首当其冲,这是机会,弄不好也是危机。”
    “是。”唐青点头,唐继祖落子,继续夹击白棋大龙,唐青板头,强行扭断黑棋。
    来回数十回合,白棋大龙逃出生天,顺带把黑棋十余子绞杀。
    唐继祖愕然看着棋局,叹息,“老了老了。”
    他投子认负,起身道:“陪我走走。”
    祖孙二人在堂前缓缓而行。
    庭院中有大树,树冠如盖。
    唐继祖仰头看着树冠,说:“这是你曾祖亲手所植,多年后亭亭如盖。”
    老头子怎地提及了第一代江宁伯?
    唐青笑道:“曾祖英武,可惜我出生晚了,不得一见他老人家。”
    老人最反感的便是年轻人反古,不念旧。
    唐继祖满意的点头,“你曾祖为人谨慎,当初太宗皇帝决意起兵靖难。你曾祖在军中不曾站队,只是跟着厮杀。太宗皇帝登基后,你曾祖也不曾阿附谁,依旧谨言慎行……”
    “祖父,曾祖只得了一个伯爵,是否也和他为人低调有关?”唐青问。
    “嗯!”唐继祖点头,“不过你要记住,除非是幸进之辈,否则,但凡能身居高位之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你若是把这等人当做是良善之辈,那便是自寻死路。”
    “曾祖……”
    “嗯!”唐继祖点头。
    能封伯爵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小心谨慎?
    曾祖原来也是个老银币啊!
    “那您呢?”唐青问。
    “我,也是。”
    唐青:“……”
    “你以为蛰伏简单?”唐继祖笑了,“不简单。弄不好便会弄巧成拙,被人视为家道中落。”
    “是。”唐青知晓唐继祖这是在给自己上课,而且是嫡传的一课。
    这等课程类似于帝王之术,帝王如何统御臣子,延续国祚之术。而唐继祖教的是如何延续伯府富贵的法子。
    不过这事儿好像太早了吧!
    唐青呵呵一笑,“祖父,父亲还在,这些还轮不到我操心。”
    “你爹啊!”唐继祖幽幽叹息,最终只是摇摇头,“你如今在兵马司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可有难处?”
    “难处,咋说呢?”唐青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从不平静。”
    “孙延跟着我多年,可信重。他心思机变,可为你帮手。”唐继祖回身看着唐青。
    这才是唐继祖这番谈话的最终目的,让孙延去做唐青的智囊。
    呃!
    这几乎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伯府众人:子昭便是我看重的人,老大都得靠边站。
    二房的嫉妒之火能焚烧整个伯府。
    韩氏能把银牙咬碎。
    随后老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祖父,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
    唐青看了祖父一眼,唐继祖眸色幽幽,看不出味儿来。
    唐青毫不犹豫的道:“多谢祖父。”
    隔壁传来了一声喟叹。
    是孙延。
    果然如我所料……唐青一脸不安,“我在兵马司看似麻烦不少,可那只是小麻烦。祖父要操持整个唐氏,整座伯府,大情小事多如牛毛。若是没了孙先生帮衬,我心中难安。”
    唐继祖眯着眼,“不后悔?要知道孙延当初若非家变,考中进士易如反掌。”
    唐青说:“孙儿还年轻,就算是栽几个跟头,这不还有祖父在,也能东山再起。再说……”
    唐青笑了笑,自信的道:“为官之道,不过是揣摩人心,收买人心。我自认不差!”
    告退后,唐青故意放慢脚步,听到孙延出来。
    “伯爷,我就说大公子不肯。”
    “子昭看似纨绔,实则心高气傲。”
    “伯爷仔细想想大公子在兵马司的所作所为,刚去时处处被针对,很快就打开了局面。这里面他用了什么手段咱们不得而知。不过,何须知晓呢?”
    “也是。不过,如今朝中阴云密布,暗流涌动。兵马司乃是最好的替罪羊。子昭若是不小心便会……”
    “伯爷安心,大不了咱们仔细盯着。”
    “这是唐氏蛰伏多年后第一次出仕,希望不是最后一次。”唐继祖说。
    老头子看来压力不小啊!
    唐青叹息,见前面几个仆役举着竹竿往树上捅,“干嘛呢?”
    康信在指挥,过来行礼说:“二老爷说蝉鸣太吵,令他无法静心读书。老奴便带人来沾蝉。”
    “粘杆处?”唐青脱口而出。
    “什么粘杆处?”康信问。
    “没什么。”唐青想到了后世无数小说里的男主角,那什么老四。
    帝王之心,高深莫测!
    第二日,唐青刚到兵马司,钱敏一脸八卦过来,“唐指挥,那林思死了。”
    “什么?”唐青愕然。
    “说是吃饭太急,噎死了。”钱敏唏嘘道。
    这特么……一个大活人,刚进你锦衣卫大牢就被噎死了。
    这谁信?
    宫中,马顺躬身道:“翁父,外面不少人对林思之死颇为不满。”
    王振喝着茶水,不言不语。
    “下官令人去解释,可没人信。”
    这事儿弄不好便会引发纷争啊!
    马顺抬头看着王爸爸,就像是一只小狗。
    王振放下茶杯,淡淡的道:“他们信不信无碍,只要咱信,就够了。”
    “是。”
    唐青去李勇那里报备,今日准备召开咸宜坊混混大会。
    “搞那么大作甚?”李勇担心自己被牵连。
    “搞钱。”唐青说。
    瞬间,李指挥正色道:“只管去,本官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呸!
    唐青出了兵马司,钱敏和马聪跟着,二十弓手尽数带上。
    “唐指挥,小人昨夜去打探了一番,那些混混说今日要让您好看。”钱敏说。
    唐青笑了笑,上马,“那正好去见识一番。”
    今日他包下了一家酒楼。
    三十余混混大多到了,掌柜在下面,苦着脸过来,“唐指挥,那些混混若是把小店砸了……”
    “我赔。”
    你赔个鸟!
    掌柜暗骂,但他背景不够硬扎,不敢得罪辖区治安官,只得把泪水往肚子里咽。
    进了大堂,三十余混混坐在里面,三五成群在说话,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
    “肃静!”钱敏喝道。
    嗡嗡嗡依旧,渐渐小了。
    但还有个混混在肆无忌惮的说话,“不是我吹嘘,当初我为伯父办事儿的时候,伯父拍着我的肩膀说,此后有机会跟着老夫读书。那是陈密呐!咱们西城有名的大儒。”
    “老陈。”有人低声道:“唐青来了。”
    混混故作没听到:“我伯父说过,在西城这块,他老人家喊一嗓子,谁来了都不好使。”
    “我呢?”
    唐青走过来。
    混混回头,故作恍然大悟模样,“是唐副指挥,小人失礼了。”
    唐青伸手出去,混混想躲,可一想不对,便没动。
    唐青突然手一动。
    啪!
    混混的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你!”混混霍然起身,指着唐青,身后有人低声道:“小心被杀鸡儆猴。”
    混混坐下。
    唐青面无表情的走到上面,看了一眼众人,坐下。
    “今日让你等来,是有个大事儿。”
    众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听着。
    “西城治安不靖,有你等的功劳。”
    这是当众打脸啊!
    混混们暗怒。
    “可本官也知,你等就靠着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谋生,若是骤然断了你等的财路……”
    “唐副指挥,莫要逼人太甚。”有人说。
    “唐青,你真以为自己是伯府出身了不得不成?须知在读书人眼中,所谓江宁伯府,不过是没落权贵罢了。”
    说这话的便是先前那个混混老陈,他说完得意洋洋的顾盼自雄。
    可众人看他的眼神渐渐不对。
    老陈一怔,只听呯的一声,唐青厉喝,“打!”
    马聪一个前冲,老陈刚站起来想跑,马聪手握刀鞘,重重的拍在他的头上。
    嘭!
    老陈重重扑倒在地上。
    尘土飞起,唐青淡淡道:“谁还有想法,说,本官听着。”
    大堂里,鸦雀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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