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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顿顿有菜,隔三差五还有肉

    黑暗中,大家开始轮流做自我介绍。

    当轮到王全胜时,他只简单地说。

    “王全胜,陕西石水沟的。”

    接着是沈才,他沉默了片刻,才有些不情愿地开口。

    “沈才,西安红星厂的。”

    无人再说话,只有窗外的虫鸣和身边战友们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千里之外的石水沟王家寨,却在连绵的阴雨中,显得格外沉寂。

    淅淅沥沥的冬雨下了足足两天,将山路冲刷得泥泞不堪。

    村民们出不了工,便都缩在自家的土坯房里,听着雨点敲打茅草屋顶的单调声响。

    王老汉家的堂屋里,光线昏暗。

    他盘腿坐在小板凳上,就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光,手指翻飞。

    一根根稻草在他粗糙的大手里,渐渐有了草鞋的雏形。

    “也不知道全胜在部队,能不能吃得惯……”

    刘淑英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幽幽地叹了口气。

    “那孩子从小就没出过远门,万一被人欺负了可咋办?会不会挨饿受冻?”

    儿行千里母担忧,自从儿子走后,这话就在她脑子里转了上千遍。

    王老汉闷着头,手里的活计却没停,声音也闷闷的。

    “瞎操心!那是给国家当兵,是保家卫国的大事!国家还能亏待了咱的兵不成?吃穿肯定比在家里强!”

    话是这么说,可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不自觉地用大了几分力道,将一根草绳勒得紧紧的。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踏踏的踩水声,紧接着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叔,婶子,在家没?”

    是村里的文书王成功。

    王老汉抬起头,有些诧异。

    “成功啊,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咋不在家待着?”

    王成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小心翼翼包着的东西,献宝似的递了过来。

    “叔,我去公社开会,在邮递所看见了全胜的信!我估摸着你们心里正惦记着,就赶紧给送回来了!”

    信?

    刘淑英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手都有些发抖。

    王老汉也扔下了手里的草鞋,激动地凑了过去。

    那是一个标准的牛皮纸信封,上面没有贴邮票,只在右上角盖了一个鲜红的戳子,写着义务兵免费信件几个字。

    “快,成功,快给叔念念!”王老汉不识字,急得抓耳挠腮,一把拉住王成功。

    “念完别走,在家里吃饭!让你婶子给你炒俩鸡蛋!”

    “叔,你这太客气了!”王成功笑着摆摆手。

    “给咱村的军属念信,那也是我的工作!”

    他利索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清了清嗓子,用模仿着王全胜口吻的语调,缓缓念了起来。

    “爹,娘,你们身体都还好吗?我在部队一切都好,勿念。家里地里的活别太累着,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我姐和姐夫帮忙,别硬撑着。”

    才第一句,刘淑英的眼眶子就红了,她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王成功顿了顿,继续念道。

    “到部队已经一个星期了,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好。部队给发了新军装,从里到外都是新的,还有厚实的被褥,晚上睡得可暖和了。”

    “伙食也特别好,天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顿顿有菜,隔三差五还有肉。爹,娘,你们在家也要舍得吃,别老是省着,我在部队吃得好穿得暖,你们要是再把自己身体搞垮了,我在这儿心里也不踏实。”

    “这孩子……”

    刘淑英的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滴落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

    王成功继续往下念。

    “我们每天上午出操,下午训练,虽然有点累,但浑身是劲儿。晚饭后是自由活动,可以洗洗衣服,看看书。我这几天吃得好,睡得香,人都胖了两斤!”

    “我们的班长叫张长功,是山东人,一个特别豪爽的老兵。他对我们这些新兵特别照顾,看我衣服破了个小口子,晚上还亲自拿着针线帮我补好了。就是有点可惜,没能和黄有武分在一个班。”

    “对了,姐和姐夫他们都还好吗?还有幺爸,阙叔他们几位长辈,这次能当上兵,多亏了他们帮忙,等我回去,一定好好谢谢他们。”

    信的末尾,王成功从信封里小心翼翼地抖出了一张崭新的大团结,还有几张毛票。

    “信里包了五块钱,是我这个月发的津贴。快过年了,爹娘你们拿去买点年货,扯二尺布做身新衣裳。我在部队什么都不缺,用不着花钱。”

    “另外,这里有两块钱,麻烦爹娘帮我送给我姐。以前在家,都是她贴补我,现在我能挣钱了,也该我这个当弟弟的表示一下心意。”

    信,念完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剩下窗外不绝的雨声和刘淑英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王老汉一直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此刻,他缓缓转过身,眼眶子红得像兔子。

    他抬起那双满是沟壑的手,颤抖着从王成功手里接过那封信和那五块钱。

    他咧开嘴,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他的儿子,长大了。

    在千里之外的军营里,过得很好,还知道惦记家里,惦记他爹娘,惦记他姐姐了。

    这比什么都强。

    信纸上的墨迹未干,石水沟王家老屋里的那份温情与骄傲,却隔着千山万水,丝毫没能传递到王全胜的身上。

    他笔下的一切都好,是他用成年人的圆滑,为父母编织的一个最温柔的谎言。

    事实上,除了那封花费了他半晚上心血的家信。

    他还另外贴足了邮票,给县武装部的表叔王阙。

    大队里的幺爸王爱民。

    以及专干虎子各去了一封。

    信里的内容滴水不漏,感恩的话说得恳切,汇报的成绩也拣好的讲,字里行间透着一个晚辈的恭敬与懂事。

    人情,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

    这层关系网,得靠他自己一针一线地去维系,去织密。

    将来无论是想在部队里更进一步,还是有朝一日衣锦还乡,这些人脉,都是他最宝贵的资本。

    可现实呢?

    现实是褪去了军装光环后,日复一日的枯燥与疲惫。

    信里写的。

    “顿顿有菜,隔三差五还有肉”。

    真相是清水煮大白菜,偶尔飘着几点可怜的油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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