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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羡,俯首再拜。(求追读,求月票!)

    太初宫

    屏风之上谷河县的人正在对话,沈斌和一众捕快押着五花大绑的徐麟,进入衙堂。

    而刘县丞之后就是百般狡辩,卢县令在其上为刘县丞说着开脱之辞。

    “一个县丞,堂堂朝廷八品命官,竟与江湖帮派为伍,勾结妖邪,谋害同僚,不是杀官造反,又是什么?”天后面色幽冷如霜,冷声道:“这位县令巧言善辨,避重就轻,敷衍塞责,殊为可恨!”

    这会儿,沈斌被卢县令驳斥的不知如何应对。

    天后也为之暗暗生气,已经代入到沈斌身上,嘴怎么就这么笨呢?

    顾南烛轻声道:“娘娘,这位县尉毕竟一介武官,在口舌之利上不是卢县令的对手。”

    就在这时,屏风上却走出一个身形挺拔,气质萧轩疏举的少年郎。

    “好一个颠倒黑白,沆瀣一气的县令!”

    这一声骂,无疑骂到了天后的心坎儿里。

    当卢县令说自己身为道官,自有县中属吏各行其事之时,天后更是切齿痛恨。

    这与前几年,让她垂拱而治的老臣之言,几乎如出一辙!

    而接下来的唇枪舌剑,更让沈羡堪比天后嘴替。

    “……既食君之禄,为何不忠君之事?”

    卢县令的声音响起:“治大国若烹小鲜……又如何分得了身。”

    “歌舞管弦,分得了身,谈玄论道,分得了身,求仙炼丹,分得了身,独独忠君爱民,靖除妖邪,分不得身?”

    此刻,天后已经正襟危坐,细长凤目中带着激动之色,语气难掩欣然:“南烛,记下此言!着中书省以诏敕,邸报传抄六部百司并诸道府州县,戒勉天下方伯。”

    顾南烛闻言,连忙坐在一旁,提起毛笔,刷刷几下,将沈羡之言写在纸上。

    窈窕姝华的丽人工于诗书,手下行楷笔锋飘逸纤丽,几如青鸾之舞。

    而这会儿,卢县令眼见辨论不过,已经开始以势压人,提及那少年乃一介草民,并无言政资格。

    天后暗暗蹙眉,这就是世家大族,辩不过理,就扯什么门第出身。

    “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

    天后暗暗点头,以前朝圣贤之言驳斥,引经据典。

    “既一心求道,求长生逍遥,不若挂印封官而去,也省得为万民唾弃,仙道更是一事无成!”

    那少年的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不知卢县令,仙道第几境?丹霞了没啊?”

    “人到中年,蹉跎岁月,官场道途,一事无成,何苦来哉?”

    天后和顾南烛此刻都不约而同地响起四个字。

    杀人诛心!

    而就在几人震惊于少年言辞如刀,犀利无比之时。

    却见那卢县令已经“噗”地吐血,脸色苍白如纸。

    慕容玥道:“这是道心动摇了,此人首鼠两端,仙道成就有限。”

    如果认自己的死理,面对质疑如清风拂面,可能还能突破至仙道第三境【丹霞】,但已经在心底怀疑自己,那就没救了。

    天后冷哼一声,道:“寡廉鲜耻之徒,心里装的都是个人荣辱,利益得失,全无家国忠义!”

    因为,这吐血是因为个人官场和仙道的蹉跎而信念动摇,而非因忧国忧民而吐血。

    慕容玥叹了一口气,道:“这是玉清门徒。”

    玉清教试图对抗大势,平日里教众也多有不法之举。

    而后,留影石上就是薛芷画后面出场收拾残局的情形,暂罢其职。

    “此等狼心狗肺之徒,视百姓如鱼肉,何止罢官免职,就是剁成肉泥,方消朕心头之恨!”天后声音森然冷冽,一如既往的杀伐之气凛然。

    慕容玥提醒道:“此人乃范阳卢氏庶出子弟。”

    天后杀伐太盛,手段酷烈,容易树敌太多。

    天后冷哼一声,忿忿道:“范阳卢氏,博陵崔氏,彼等勾连一起,在地方阳奉阴违,欲以天下妖邪之事自重,要挟于上,朕不直久矣!”

    慕容玥眸光闪烁,心头暗叹了一口气,未再相劝。

    自庆王叛军被彻底平灭之后,天后凤威更涨三分,朝臣已经不敢明着做对了。

    而天后对先前地方州县趁着朝廷平叛,放纵妖邪作乱一事,正要秋后算账。

    可以说,谷河县之事恰好出现在这种大势节点上。

    天后朱唇轻启,声音如金石相碰:“拟旨,谷河县令渎职不法,包庇纵容属吏勾结妖邪残害治下士民,罢其县令之职,槛送京都,交由大理寺断谳问罪,以谷河县尉迁谷河县令,署理府事。”

    顾南烛提起这只黜落朝堂不知多少人前程的毛笔,在新换的一本奏疏上题写。

    天后说完,凝眸看向薛芷画,道:“薛丫头,你此事处置得当。”

    先前倒是冤枉这丫头了,以为其仅仅是护送庆王余孽至安州。

    可以说,京中大小之事都在这位天后眼中。

    薛芷画端容敛色,道:“朱雀司有监察天下不法之责,臣也是既食君禄,当忠君之事。”

    天后颔首,目带满意,正要询问,沈羡是否还在谷河县。

    薛芷画却从袖笼中取出一份奏疏,清声道:“回禀天后娘娘,微臣这里有一封奏疏,代为转奏于上。”

    天后闻言,目光投在奏疏之上。

    内侍监高延福接过,转呈给天后。

    天后拿起奏本,只见封面写着三个字《治安策》。

    纤纤手指翻阅开来,细长凤眸的眸光投映在奏疏上。

    “夫天下妖魔之乱世,盖人心之丧乱,道人之坐视,天下邪祟逞凶,百姓嚎哭于野,谷河县尉之子沈羡,有感天下州县治安之势愈发峻严,心忧国事,仅以浅见贡输方略于上,唯望裨益中枢决策一二……”

    在来神都路上,沈羡又向薛芷画了解更多的仙道局势,重新书写了策疏,更具可操作性。

    “今妖氛弥城,魔祟昼行,潜藏于百姓,戕害于士民,民舍夜户三重锁,官道晨昏少人行,魑魅摄魂于市井,山精裂骨于荒郊。此乃非常之世,乃行非常之策,草民略具条陈于下:”

    因为太后主政,就没有用什么“乾坤倒悬,阴阳乱序”来开头。

    “其一,开武举,设靖祟、斩妖司,汲天下诸道、州、县江湖武道俊彦,除授靖祟斩妖之司职,给以爵赏、丹药、符箓、神兵延揽武者之心。”

    这个时候的天后,显然还没有开武举。

    “其二,颁妖律,人有善恶,妖有正邪,凡化形入世之妖,当录妖籍,如裨益人道事,有功于朝,可授妖牒,因据其功诏敕为山神、土地,可受香火供奉。”

    “其三,置预警烽燧,以鉴妖符、镜、剑等宝,察妖邪四方气机之变化,埋符桩于地下,察州县地域妖气波动,凡有妖警,靖祟斩妖之司,出警剿灭妖邪。”

    可以说,随着沈羡对此方世界仙道的了解,这些都是可以实现的。

    不过,先前道人的组织不够严密,不懂得抓大放小,资源的调配没有做到最大化与合理化利用。

    “其四,革武备,以符箓所勾画之箭矢配发军士,兵气结合道法,破魔除邪,以缓道人不足之厄。”

    “其五,行宵禁,集道人率甲兵巡夜,日落之后,以五行区域分安全地域,供士民通行,通商宽农,不使百姓生计有碍。”

    “其六,设斩妖榜,功勋策转,以明赏罚,循妖邪之危害大小殊异,发放赏银、丹药、甲胄、神兵,如妖类立功,可赦前罪,编入靖祟斩司之副册。”

    “其七,编保甲,乡野山民,聚则成石,散则成沙,编练成丁,凡有妖情,即刻报之于官府,会同地方州县府兵、团结兵聚剿。”

    “其八,印报纸,于中枢地方宣申侠义,通报妖邪斩除之情由,扬斩妖之志士之名,发武者忠君爱国之心,道人行善积德之念。”

    “其九,开坊市,允善妖营生,以谋生计,狐精树妖皆有所长,可纺纱织布,培育灵植,以正道消其恶念,以生计缚其形骸。”

    “其十,筑城防,以仙道之符宝镇于四门,屏绝妖气,补官气法网之不足。”

    ……

    ……

    策略林林总总,凡有十策。

    “此策非凭持武力,乃融镇、抚、用、导四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然此皆治表之术,欲谋治本之法,窃以为圣后在朝,威加海内,圣德紫气,弹压四方,当有妖邪避世,唯愿圣后自中枢梳理人事,严饬吏治,典明纲纪,官气清则民气正,民气正则妖邪消,草民羡泛舟谷河,垂钓乡野,顿首为圣后恭贺。”

    “羡,俯首再拜。大景天圣二年,三月十二丙辰。”

    天后阅览而罢,只觉手中薄薄几张纸的策疏,却重若千钧,犹如山河。

    策疏切中时弊,末尾的祝福更是恳切真挚,见其一片拳拳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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