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卓刚才说了几个故事,就念了几首定场诗。
每一首,都是自己那个时代的唐宋大家成名篇。
至于应不应景你别管,足够震撼就行了。
因此,宋濂一说请教诗词,自然引起了不少读书人的共鸣。
可惜的是,当他们噔噔噔跑到楼上时,云卓早已经摘下帘子回屋休息去了。
这让没见到云卓真面目的读书人们各个扼腕叹息。
只不过,失望归失望,这些读书人却是没舍得走,一来是云卓的故事勾住了他们的心,二来他们害怕自己这一走,再回来就没有位置了。
因此,百十号人硬是等了两个时辰。
这期间,那就是姑娘们的主场了。
刚听完聊斋故事,大家都还沉浸在对艳遇的yy之中无法自拔,这时候看到风月楼的姑娘们会做什么,相信不用说也都知道。
两个时辰后,云卓准时上二楼开始说书。
当云卓改编的可怜桑干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为定场诗摔下惊堂木时,刚才还与姑娘们谈风情说暧昧的读书人立刻推开怀里不断翻白眼的美人,入定一般望着二楼开始听讲。
“今下午的故事,名叫画皮。太原有一生员姓王…”
…
翠青楼,余庆泽拿着戒尺,背着双手优哉游哉的走来。
近些日子,他可是过的滋润极了。
作为京城小有名气的儒生,余庆泽虽说在士人圈中颇有地位,但这些也都不能当饭吃啊。
再加上身为读书人,碍于面子又不肯耕种干活自食其力,也就导致了余庆泽日子过的极其清贫。
他上了年纪,又没了年轻时候的才思敏捷,想要拿诗词换银子花,都是奢望。
以至于一大家子,全凭着媳妇和儿媳妇在外给人缝缝补补度日。
每个月读书人聚会,余庆泽都只有靠着典当家里的物件才能凑够花销。
日子过的别说多苦了。
但是,这种日子直到半个月前,翠青楼的掌柜的请自己来说书发生了改变。
虽说一大把年纪了,在文人圈子里还颇有地位,跑翠青楼这里说书传出去不咋好听。
但架不住人翠青楼给的银子多啊。
礼貌性的客套了两下后,余庆泽就答应下来了。
每天就下午来翠青楼讲讲圣贤书,教导一下现在的小年轻们要忠君爱国,与平日里,自己教导儿子时没什么不同。
最最重要的,教书结束后,他可以随便挑一个姑娘共度春宵。
有钱拿还有女人服侍,余庆泽觉得自己这后半辈子值了。
“昨天晚上是小桃红,嗯,今天就选胭脂吧。这丫头胸脯子大。”余庆泽表面正经,内心龌龊的想着。
然而,当他走到翠青楼时却发现,今天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往常这个点,翠青楼里来听自己教导的读书人几乎都坐满了。
怎么今天这么冷清。
而且,姑娘们呢?都哪去了?
就只有翠青楼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肩膀不住的乱晃。
“孙掌柜的。”
余庆泽向前抱拳。
孙掌柜的回过神看到余庆泽,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从柜台拿出一袋碎银子递过去:“余夫子,这是今日的车马费。”
余庆泽很纳闷,心说啥情况,往常都是说完书,和姑娘们休息后才给钱的啊,怎么今天先给了?
看出来了余庆泽的好奇,孙掌柜的不由得苦笑:“余夫子,实不相瞒。今天您怕是白跑一趟了。客人都去了对门的风月楼。不过您放心,咱们的约定还做数,我不会让您空手回去的。”
余庆泽并没有接那银子,连续十几天都来,每天都有三五两银子,他现在并不是特别缺钱。
他只是有些好奇,客人们怎么都跑风月楼去了。
把疑惑问出,孙掌柜叹了口气:“从今天早上开始,风月楼不知道从哪请来了一个说书先生。一大早就把店里的客人都勾搭走了。这不,就连店里的姑娘都跑过去听他说书了。”
余庆泽一听就恼了:“啊,好狗胆!竟然敢扫老夫的场子!”
抢生意,余庆泽也就不说什么了。
反正和翠青楼签的合约上写的明白,自己是按天拿钱的。不管当天有没有人,自己的银子都少不了。
但抢姑娘余庆泽可就忍不了了。
这个合约上没写,让哪个姑娘陪自己完全是翠青楼来安排。
若当天客人多了,翠青楼进账多了一高兴会安排一些姿色上品,身材绝妙的姑娘交由余庆泽单独辅导。
但客人若是少了或者没有,就只有保底的银子。
来时余庆泽都想好了点哪个姑娘了。
结果你告诉我不但客人被抢跑了,我预定好的姑娘也跑了?
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掌柜的,你放心,老夫倒是要看看风月楼这个先生什么来头。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抢活,活腻歪了。”
余庆泽须发皆扬,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孙掌柜的原本想劝,但是余庆泽已经过去了。
害怕事情闹大,孙掌柜也不敢大意,忙跟了上去。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风月楼,看到的就是原本翠青楼的客人们都搬着小板凳排排坐,自家店里的姑娘们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外侧耳听。
外家店姑娘不许进入本家店,这是京城风俗业的规矩。
你再怎么着,不能串台啊。
“孙掌柜,余夫子。”
看到余庆泽二人,门口的姑娘们都赶忙打招呼。
余庆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一声,甩袖子大步进了大厅。
孙掌柜的啧狠狠瞪了一眼姑娘们后跟上。
都知道自己闯了祸,姑娘们吐了吐舌头,但却又不舍得离开,继续待在门口听故事。
余庆泽走入大厅,正好听到云卓讲到画皮鬼与王生恩爱的剧情,当即老脸一红,对着听故事的读书人们就骂。
“你们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作为圣人门徒,竟然听这种粗鄙龌龊之书,真真岂有此理!”
被训斥的那几个读书人尴尬无比:“夫子,您误会了,先生这书可不是什么粗鄙之书,那可是奇书啊。”
“是啊是啊夫子,先生这书是我听过的最好的书了。您不懂别在这瞎捣乱。”
余庆泽顿时让气歪了鼻子,好么,昨天还喊人家贤师良父,今天就别瞎捣乱了?
害人如此之深,还敢说不是邪门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