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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暗恋

    “这些都要带走吗?”他走了进来,是真的萎靡透了,接连撞上两个皮箱。

    “对。”余音站起身来,有点低血糖,脑袋晕乎了一阵。

    应朝生熟稔的拽开抽屉,翻出一块软糖递给她,“不是非用不可的东西就放在这里,以后需要什么买新的,你只是去梁家小住一段时间,不是搬家。东西都在那,对别处就没有念想了。”

    余音想想觉得也对,一边咬着糖,一边拍了拍手边的两个箱子,“那这些就不带走了。”

    应朝生原本想着将抽屉推回去,冷不丁的看见糖盒里有张银行卡,随手拿在手里,“这个不带走吗?”

    “是爸给我的,说是给我的嫁妆钱。”余音将大块的糖咽下去,“我不知道怎么办呢。”

    应朝生拿着银行卡的手顿了一下,忽的开口,“不用他的钱,以后你结婚了,你会带走我身家的一半以上。”

    他是个说三分,能做出九分的人,他真的会给,而且会更多。

    余音脸上变得兴奋起来,“你自己留着,我以后会发大财,我最近攒了不少钱,买了些股票,小赚了一比。”

    他扯了扯唇,片刻露出失落的神色,手指微微用力,银行卡像是刀子一样嵌入他的掌纹中。

    应朝生的话扔出去是试探的,而她却将话题无意间引向别的地方。

    他再次试探的问,“小音,以后把你给谁我都不放心,你这么难养又多病多灾,他们谁也养不好,留在我身边一辈子算了。”

    应朝生像是被劈裂出两个人格,外人面前的果决淡漠,而在她这里,像是个等待判决的杀人犯,每天都过的水深火热。

    有些话他不能说的直白,关系挑破了他如果得不到,他没有退路。

    余音紧张的瞪大眼睛,“你不要命了,幸亏我爸没在家,这种玩笑话他能当真,得把咱两个骂死。”

    应朝生笑了笑,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她却没注意到,余光瞥向手机,“哎呀,司机已经发消息过来了,已经在附近了,我准备一下就走了,好像一会要下雨了。”

    外面阴云像是压上来的灰布,闷的人透不过气来,应朝生将手里的银行卡扔回到装糖的铁盒里,“吧嗒”一声,成功的把余音的目光吸引来。

    应朝生站起来,走到窗户旁将窗帘拉上,整个屋子里暗了下来,余音不解的问,“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几步跨过横放的几个箱子,走到房门口,伸手将门锁按上。

    “抱一下。”应朝生说完后退了几步,虚坐在桌子上,高度差不多跟余音持平,是能抱的最紧的位置。

    余音眼眶也红了,她埋头走了过去,声音里带着些哭意,“干嘛这样,有种我真的去结婚的感觉。”

    她刚走过去,应朝生就将她抱住,黑暗中,他深情的眼神再也不用隐藏,他的胳膊从肋骨到肩膀,用力的压着她,他的脸埋在她的颈肩。

    这是在余家,他们最放肆大胆的一次,窗帘拉着,门锁着,不会有人发现。

    余音却只是低着头,手指划着他的后背,她只是在思考着,应朝生这件衣服是纯羊毛的,摸起来有些弹手感,似乎有点掉毛,她也想买一件。

    *****

    封死的窗户透不进来多少光,灰蒙蒙的屋子里没有多少东西。

    靠墙的位置上放着一张单人床,护工正在给床上的人洗脸刷牙,对方却十分不配合的搞破坏,甚至抢过牙刷扎护工的身体。

    西萍的病已经严重到该去精神病的地步,可老爷子为了家里的脸面,就这么关着她。

    余音进来的时候,地上一片狼藉,空气中散着一种难闻的气味。

    “阿姨,我要去结婚了,跟您道个别。”余音别过脸去,不敢去看床上的人。

    西萍干瘦的身体就剩下一把骨头,头发也被剃的很短,枯木一样的眼睛盯人的时候发着狠劲儿。

    她没发病,但越是清醒的时候,越是痛苦。

    那天半夜冲进来动刀子的事情让余音现在还有点恐惧,她贴着墙站着,竭力的想要给自己找点安全感。

    余音从孙阿姨那里听过不少她没疯时候的样子,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太,硕士毕业,工作也很体面,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不会教育儿子。

    她儿子犯小错她兜着,出大事了她跟丈夫闹,最后一切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护工掰开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擦拭,笑着道,“太太,您忘了老爷子来看您时候怎么说的,要您以后对余小姐好些,她也是您的亲女儿……”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刚才还算平静的西萍突然开口。

    “你早就想逃离这个家了吧,他想要一个乖顺的女儿,就用手段抢别人的,你病成那样,迷迷糊糊的要哥哥,他连电话也不让你接。”两行泪从顺着她枯黄的脸往下淌,“他对我儿子也那样,心冷的很。”

    楼下传来汽车的鸣笛声,看来是梁家的司机到了。

    余音终于鼓足勇气抬头,将这么多年未敢说出的话吐了出来,“对不起。”

    西萍没什么表情,但护工却笑了一下,“余小姐道什么歉?这是对不起谁了?”

    余音没接话,转身下了楼。

    梁家只派了姓高的一个司机来接人,是应朝生亲自把余音的两个行李箱放在后备箱的。

    余音拉开车门上去的时候,天上淅淅沥沥的已经下起了小雨,应朝生站在那里,那么清高孤傲的一个人,竟然有点像某种被抛弃的动物。

    乌黑的短发有些发湿,他那件羊绒毛衣连同着他的脸,在湿漉漉的空气中变得模糊。

    车子顺着油柏路行驶,余音竟然有一种跳下车子,要回到他身边的冲动。

    雨越下越大,车子内闷的厉害,余音沉默的看着不断晃动的雨刮器,心绪也被搅动的很乱。

    去梁绕的住处穿了大半个城市,最后车子行驶进了新区的别墅群里,房子都复制粘贴一个样,直到司机将车子停到一处设计有些独特的独栋别墅前面。

    她一猜就知道,这一定是作为建筑师的梁绕设计的。

    司机鸣笛几声,原本想着要家里的保姆送两把伞出来,却没有人出来。

    两个人只得冒雨将两个行李箱抬到家里,等到了客厅,余音身上的外套已经透了大半,秋雨原本就凉,她止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

    然而她的目光无意间瞥见了墙上用相框裱装的东西,目光由诧异转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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