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憨没有立刻回答。
他阔步走上城墙,登高远眺,将【管理】技能启用。
枯竭的沙河河床,远处太行山的余脉,通往隘口的道路,以及城内简陋的布局。
处处都是破绽。
不过片刻,他心中已有主张,当即召来几名队率和几位本地乡老。
“都打起精神!”牛憨瓮声喝道,他虽无刘备的威严,但见过牛憨战场英姿的众兵丁,都不敢小觑。
“大哥让俺们把这弄妥帖,咱就不能掉链子!跟我来!”
“诺!”
众人精神一振,齐声应和,全然不知接下来将会面对怎样的“磨练”。
牛憨虽未系统学过如何筑营扎寨,但常年跟随三位兄长南征北走,
见得多了,心中自然也勾勒出个大概框架。
再加上如今智力今非昔比,虽然不能及大哥、二哥和简先生,但配合上自己【管理】与【营造】两个技能,
他自觉建个营寨应当并非难事。
他默默回想着大哥、二哥往日安营扎寨的方法,
借助【管理】技能所带来的视野,领着几名骑兵队长,带着几名骑兵队长并几位乡老,在城中反复勘选合适的场地。
“这片不错!”牛憨瞅着面前一片空地,满意的点点头。
此地面向城墙,方便轮值换岗,遇有敌情也能第一时间支援城防。
身后一名乡老却面露难色,搓着手上前:
“牛将军,这地方……恐怕有些不妥。”
不妥?
牛憨毫不犹豫,再度启用【管理】技能审视:近水源、靠城墙、土质松软、地势高亢。
怎么看都是上上之选。
他觉出几分被冒犯,瞪起眼睛:“咋?俺看这儿挺好!”
“非是地不利,”乡老指了指远处一簇小土包,说道:
“那是附近村社祭拜的土地庙址,虽破败了,但乡老们逢年过节还来烧炷香。”
“若在此动土,恐犯了忌讳,寒了乡民的心。”
牛憨贫瘠的知识储备此刻拖了后腿。
他前世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本就毫无迷信概念;
这一世虽然村里常搞祭祀,可他只顾砍柴吃饭,从不参与,自然更不懂这些。
“那便算了!”牛憨虽然不懂,但他尊重。
尤其听说“土地爷”专管粮食收成、保佑一方丰饶之后,更是连连点头:
“既然是管饭吃的好神仙,咱们换地方!”
第二次,他看中了城南靠近旧河道的一片硬地。
仔细瞅瞅,没有奇怪的小土包,也无村民往来。
“这里总行了吧?”牛憨用靴尖碾了碾结实的地面,靠着河床,取水方便,而且还省一面墙壁,能省不少木材!
另一位乡老却怯怯上前:
“将军明鉴…这地方…是…是城里几家大户早年看中的‘荫福地’,虽说眼下荒着,但据说都请人看过了风水,预备将来…那个…做祖坟用的。”
“咱要是占了,张乡绅李员外他们…怕是…”
行吧,死者为大!
前世每逢宴席都有专席的牛憨,自然懂得这道理。
“换地方!”牛憨点头,这次倒是没多问。
不多会,他带着众人来到城西一角。
这里地势略高,且有一片废弃的破屋,看上去既无庙宇,也非坟地,拆了正好废物利用。
“此地总该无事了吧?既宽敞,又僻静,还省了俺们平地伐木的功夫!”
他环视众人,见无人出声,便准备下令:“那就……”
“将军!”此时最为年轻的乡老站了出来:“此处恐亦不妥。”
“又有何事?!”
牛憨耐性几尽,声调陡然拔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安营扎寨怎么比冲阵杀敌还难!
年轻乡老吓了一跳,忙解释:
“将军息怒!您看那道矮墙,并非寻常院墙,乃是旧时一处小社学的残迹。
虽已荒废多年,但…但毕竟是文脉所系。
若在此动土兴建兵营,恐有‘武气压文’之说,城里那些读书人,怕是会议论纷纷,说我们…我们坏了县学的文风根基……”
“文风……根基?”牛憨听得一头雾水:“就这?”
他实在想不通,一截破墙怎能关系全城的学问气运。
牛憨望向众乡老,他们一个个面色犹豫,却明显认同那人之言。
行!
他顿时明白了——在这城里,一草一木皆有来历。
这些乡老,在贼兵真打来之前,并不会觉得城内驻军有多么紧要。
他们只关心自家利益有无受损,哪管什么战乱将至。
他憋了半晌,心中反复念叨着大哥临走给他留下的“民心为重”四个大字,将怒火压下。
“哼!这城里规矩,比大哥的军令还多!罢了罢了!俺老牛是来守城的,不是来惹乡亲们唾骂的!”
他叉着腰,目光再次投向城墙之外。
“城内不成,那俺们就去城外!依着城墙立寨,与城里成掎角之势,这总没哪路神仙来说道了吧?!”
随后在城外找到了宝地——一片干净平坦的高地。
此处地势略高,建了瞭望塔,正好能将隘口来敌看的清楚。
他指挥骑兵们分头行动:一队人去附近林中砍伐树木,专挑结实耐用的硬木;
一队人拆卸废弃房屋,收集可用砖石木料;另一队人则负责清理场地,夯实地基。
就是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牛憨缺乏统筹经验,有时命令重叠,有时又出现人手闲置。
士卒们疲于奔命,往往刚垒好一段墙,又被他发现新的问题,拆了重砌。
【管理+1】的提醒不断出现。
这也让他能精准发现每个不合理之处,却无法让他一次性给出最优解,
只能靠着一次次尝试和修正,逐步完善。
当关羽、张飞等人率领部队抵达沙河县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规制严整,防御工事堪称完美的营寨。
寨墙高耸,壕沟深浅得当,望楼、哨位布置得滴水不漏,甚至还在营内规划出了清晰的通道和功能区域。
然而,与这完美营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寨外那群东倒西歪几乎累瘫了的骑兵,
个个灰头土脸,眼神呆滞,仿佛身体被掏空。
唯一精力充沛的,便是牛憨。
他正撸着袖子,在临时搭建的炊事区里忙活,指挥着几个伙头军捣鼓着什么。
关羽丹凤眼微眯,眸中倏地掠过一丝惊异。
他原以为这般严谨的营寨,必是大哥刘备亲手布置,方能有如此气象。
不料身旁兵士低声禀告,方才得知:
眼前这规制森严的营寨,竟出自四弟牛憨之手。
关羽抚髯颔首,眼中难掩赞赏:
“四弟真乃全才!此寨傍地势,立壕垒,望楼刁斗皆得法度,纵使宿将亦未必能筹划如此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