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不在的这一天一夜里,家里的嫂嫂们肯定没少担惊受怕,也肯定私下里反复沟通过这件事。
五嫂这是代表她们,来跟自己谈判了。
看着她那副紧张到极点的模样,宋青山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他本想顺着嫂嫂们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危险的事情,让她们安心。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想到了那头巨熊爆出的钻石宝箱,想到了那部逆天的《易筋经》。
这种高风险的目标,能够带来的奖励,也同样是寻常野物无法比拟的。
修路、盖房、开荒、供侄子们读书。
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金钱去支撑?
他不能撒谎。
宋青山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袁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五嫂,如果再有类似的机会,我大概率还是会去。”
“你!”袁敏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一股委屈和怒火直冲脑门,让她攥着宋青山胳膊的手都开始发抖。
“为什么,已经赚了那么多钱了,你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命去赌!”
“因为不够。”
宋青山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
“几十两,听着很多,但真要办起事来,根本不顶用。”
“我想让你们住上青砖大瓦房,想让家里有牛有地,想让侄儿他们能进学堂念书,将来考个功名,堂堂正正地做人。”
“这些,光靠省吃俭用是攒不出来的。”
他顿了顿,看着已经被他说得有些发愣的袁敏,放缓了语气:“不过,五嫂你放心,我比谁都惜命。”
“我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情,这一次能去,是因为柳大哥他们已经把熊射瞎了,有了周全的计划。”
“以后也一样,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袁敏死死地咬着嘴唇,她知道宋青山说得有道理,可道理是道理,担心是担心。
一想到他又要去面对那种怪物,她的心就揪得生疼。
道理说不通,她那股子又急又气的性子就上来了。
“你非要去是吧!”
袁敏气得直跺脚,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直勾勾地盯着宋青山,说出了一句让他目瞪口呆的话。
“那你教我!你教我射箭,教我打猎!”
“你不是说我力气大吗?我肯定学得会!”
宋青山疑惑地看着她:“五嫂,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袁敏把头一扬,理直气壮地说道。
“等你下次再去打猎,我就跟你一块儿去!我亲眼看着你,总行了吧!”
宋青山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苦笑起来。
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他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五嫂这是真的怕自己出事,怕得不行了,才会想出这种法子。
“胡闹。”
他嘴上斥了一句,但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打猎是男人的事,哪有让女人跟着去冒险的道理,再说了,你跟着去了,家里怎么办?”
他抬手,轻轻刮了一下袁敏的鼻子,柔声道:“放心吧,经过这一次,我跟柳大哥那几个猎户也都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他们都是镇上有名的老手,经验丰富得很。”
“以后真再有类似的情况,我肯定会叫上他们一块儿,多个人多份力,也多条路嘛。”
见袁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嘟着嘴,一脸我还是不信你的表情,宋青山只好转移话题。
“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
“马上就要开春了,等冰雪一化,咱们就得准备开荒耕地,有你忙的。”
“到时候你这个家里力气最大的,可得当主力。”
“哼!”袁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算是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她也知道,开荒种地才是接下来最要紧的正事,总不能真指望宋青山一个人靠打猎养活一大家子。
她终于松开了紧紧拽着宋青山的手,但嘴里还是不放心地嘀咕道:“反正你给我记住了,再有下次,我真跟你去!”
宋青山一边笑着点头应付,一边拉着她的手腕,朝着庙里走去。
“知道了知道了,快进去吧,外面冷。”
“你看你,手都冰成什么样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破庙。
可下一秒,宋青山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猛地僵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像是屁股着了火,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二话不说,转身就冲了出去!
因为,就在他踏进庙门的那一刻,正对着他的方向,二嫂朱媛儿正在换衣服。
平日里,因为宋青山总是在家,嫂嫂们做什么私密的事情,都会到里面那间特意收拾出来用布帘隔着的小屋子里去。
可这一次,宋青山出门一天一夜未归,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袁敏又因为担心,一大早就跑到门口去等,忘了提醒里面的二嫂。
结果,就这么巧,正好被刚进门的宋青山撞了个正着。
宋青山一口气冲到外面的雪地里,背靠着冰冷的庙墙,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两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反复横跳。
真大啊。
真白啊。
几个嫂嫂里面,要说身材,绝对是二嫂朱媛儿最有料。
平日里就算是穿着厚实臃肿的棉袄,那傲人的曲线都遮掩不住。
而刚刚那惊鸿一瞥,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雪白晃眼的画面,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股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觉得鼻血都快要窜出来了。
宋青山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隐隐觉得,这或许跟自己刚刚开始修行的《易筋经》有关。
那玩意儿可是至刚至阳的功法,自己现在正是气血旺盛到极点的时候,身体比之前敏感了不知道多少倍。
再看到那样刺激的一幕,顿时觉得身体某个部位,好像有点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头。
“要命。”
宋青山痛苦地呻吟一声,连忙蜷缩起身体,用膝盖顶住,生怕等会儿被人看出来,那可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破庙的布帘被掀开了。
换好了衣服的朱媛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一丝刚被撞破好事的红晕,但表情却并没有像宋青山想象中的那样,又羞又怒,或者大声尖叫。
她只是看了一眼跟鹌鹑一样缩在地上的宋青山,注意到了他那不自然的姿势,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
随即,她撇了撇嘴,对着宋青山的方向,轻轻地啐了一声。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在鄙夷,又像是在调侃。
这一声,让宋青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烧得更烫了。
就在这时,一阵说笑声从远处传来。
大嫂胡秀兰、三嫂郑婷婷和四嫂林晚,正结伴从山下回来。
四嫂林晚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平日里基本不出门,但这次宋青山出门前特意嘱咐过,让她去镇上的药铺抓一副安胎的方子。
恰好今天打算去镇上买点东西,她们便一起去了镇上一趟。
“青山?你回来了!”
“小叔!”
三人远远地看到坐在庙门口地上的宋青山,脸上顿时都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加快了脚步跑了过来。
“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
“有没有受伤?快让嫂看看!”
大嫂胡秀兰冲到最前面,一脸关切地就想来拉他。
三嫂郑婷婷虽然没说话,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也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
“我没事,大嫂,好着呢。”
宋青山一边说,一边抱着自己的腿,死活不肯站起来,姿势别扭到了极点。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进去,在外面坐着干嘛?”
胡秀兰看着他怪异的举动,又看了看旁边脸颊微红的朱媛儿,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刚赶路回来,有点累,腿抽筋了,歇会儿就好。”
宋青山含糊不清地解释道。
“你们先进去吧,我等会儿就进去了。”
几个嫂嫂虽然觉得奇怪,但看他一脸别问了的表情,也没再多想,只当他是真的累坏了。
“那你快进来,外面凉。”
“就是,小叔,我们买了肉,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嫂嫂们七嘴八舌地关心着,簇拥着进了破庙。
宋青山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和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画面。
然而,就在这合家团圆,气氛温馨而又带着一丝尴尬的时刻。
一个阴森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破庙之外的院墙角落里响了起来。
“这里,就是宋青山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