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有孕的喜讯,如同春日里第一声惊雷,迅速传遍了朝野上下,也传到了宫外翘首以盼的夏府。这消息不仅稳固了中宫地位,更让所有关心夏玉溪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她的母亲夏夫人和姐姐夏玉妗。
喜讯传出后的第三日,宫中便依制下了恩旨,特许夏丞相夫人及大小姐(柳文谦之妻)入宫探望皇后娘娘。旨意到达夏府时,夏夫人激动得险些落泪,夏玉妗更是喜笑颜开,立刻着手准备入宫事宜。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夏夫人和夏玉妗身着符合规制的诰命礼服,乘坐着宫里派来的青绸马车,在內侍的引导下,缓缓驶入巍峨的宫门。穿过一道道朱红宫墙,望着窗外既熟悉又因身份变换而显得不同的景致,母女二人心中皆是感慨万千。尤其是夏夫人,想到女儿如今身怀六甲,贵为皇后,既感欣慰,又难免生出几分“女儿已是皇家妇”的复杂心绪。
马车在坤宁宫门前稳稳停下。苏嬷嬷早已率领一众宫人在此等候,见到夏夫人和夏玉妗,连忙上前行礼,笑容满面:“奴婢参见夫人,参见柳夫人!娘娘早已等候多时了,快请进!”
夏玉溪确实早已坐立不安。得知母亲和姐姐今日要来,她从前一晚就开始期盼。虽贵为皇后,但在至亲面前,她依旧是那个渴望母亲关怀、喜欢与姐姐说悄悄话的小女儿。她特意换了一身较为轻便舒适的鹅黄色常服,发髻也梳得简单,只簪了几朵珠花和那支玉兰簪,少了些皇后的威仪,多了几分待字闺中时的娇憨。
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和熟悉的说话声,夏玉溪忍不住站起身,向门口迎去。只见母亲和姐姐在苏嬷嬷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娘!姐姐!”夏玉溪眼眶一热,也顾不得什么皇后仪态,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哽咽。
夏夫人和夏玉妗见状,连忙要行大礼:“臣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娘!姐姐!快别多礼!”夏玉溪急忙伸手扶住她们,不许她们拜下去,一手拉住母亲,一手拉住姐姐,声音带着嗔怪,“这里没有外人,你们这样,岂不是要折煞女儿了?”
夏夫人抬起头,仔细端详着女儿。见她气色红润,眉眼间洋溢着幸福与满足,身形虽还未显,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圆润柔和的光彩,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她反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好,好,看到你好,娘就放心了。”
夏玉妗也拉着妹妹的手,上下打量,笑道:“瞧瞧,这才几日不见,我们溪儿越发有光彩了,果然是有了身子的人,不一样了。”
三人相携着在暖榻上坐下,宫人奉上香茗点心后,便识趣地退到外间伺候,将空间留给了这久别重逢的母女三人。
一坐下,夏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询问女儿的孕期反应,事无巨细:“早膳用的可好?还恶心吗?睡眠如何?太医开的安胎药可按时吃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充满了母亲的关切。
夏玉溪一一笑着回答:“娘放心,都好。就是早上起来还有些不适,过了辰时便好了。陛下……夫君他吩咐御膳房变着花样做吃的,孙太医也常来请脉,一切都好。”
夏玉妗则拿出她们带来的几个精致的包裹,笑着打开:“娘和我给你和小外甥(女)准备了些东西,你看看可喜欢?”
包裹里琳琅满目,都是充满心意的小物件。有夏夫人亲手缝制的几套柔软舒适的小儿内衣、虎头鞋、绣着吉祥图案的襁褓,针脚细密,用料讲究;有夏玉妗准备的几个银质长命锁、小手镯,还有几盒上等的燕窝、阿胶等滋补品;最让夏玉溪惊喜的,是母亲还带来了一本手抄的、纸张都有些泛黄的册子。
“这是……”夏玉溪接过册子,好奇地翻开。
夏夫人慈爱地笑道:“这是娘当年怀你和你姐姐时,记下的一些心得,还有从老一辈那里听来的注意事项,吃什么对胎儿好,哪些要忌口,如何安胎,如何应对孕期不适等等。虽说宫里有太医,但这些都是咱们自家人的经验,你闲着看看,或许有些用处。”
夏玉溪捧着那本充满母亲笔迹和爱意的册子,心中暖流涌动,用力点头:“谢谢娘!这个最是珍贵!”
接着,便是母女三人絮絮叨叨的贴心话。夏夫人将自己生育两个女儿的经验倾囊相授,从饮食起居到心情调节,叮嘱她要保持心情愉悦,不可劳累,不可大喜大悲。夏玉妗则分享了自己怀孕时的趣事和感受,宽慰妹妹不必过于紧张,顺其自然便好。她们还聊起了家常,夏玉妗说起柳文谦的近况和家中琐事,夏夫人则叮嘱女儿虽在宫中,也要时常给家里写信报平安。
殿内充满了温馨的欢声笑语,仿佛回到了从前在相府时的光景。夏玉溪听着母亲和姐姐的叮咛,感受着这份毫无保留的亲情,只觉得无比安心和幸福。她时而认真倾听,时而撒娇般地靠在母亲肩头,时而与姐姐相视而笑,完全卸下了皇后的端庄,变回了那个被家人宠爱的小女儿。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夏夫人见天色不早,便起身道:“溪儿,看到你一切都好,娘和你姐姐就放心了。你如今身子重,要好生歇着,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这便告辞了。”
夏玉妗也依依不舍地站起身。
“不行!”夏玉溪连忙拉住她们的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撒娇,“娘,姐姐,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连顿饭都不吃就走?我已经让御膳房准备了晚膳,都是你们爱吃的菜式。夫君……陛下他也说了,让你们务必用了晚膳再回去。”
夏夫人有些犹豫:“这……于礼不合吧?我们已是叨扰许久……”
“有什么不合的?”夏玉溪嗔道,“女儿留母亲和姐姐吃顿家常便饭,天经地义!陛下都准了,谁敢说什么?娘,您就答应女儿嘛!”她摇晃着母亲的手臂,使出小时候撒娇的本领。
夏夫人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软了,只好笑着点头:“好好好,依你,依你。”
夏玉溪立刻喜笑颜开,吩咐宫人准备开席。
晚膳设在内殿旁的小花厅,菜式精致却并不过分奢华,多是些清淡可口、适合孕妇和家常口味的菜肴,显然是用心安排过的。席间,没有太多的宫廷规矩,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团圆饭。夏玉溪不断给母亲和姐姐夹菜,询问合不合口味。夏夫人和夏玉妗也渐渐放松下来,享受着这难得的团聚时光。
直到宫门即将下钥的时辰,夏夫人和夏玉妗才不得不起身告辞。夏玉溪亲自将母亲和姐姐送到坤宁宫门口,拉着她们的手,依依不舍。
“娘,姐姐,你们要常来看我。”她眼中满是不舍。
“好,好,只要你方便,娘和你姐姐一定常来。”夏夫人替她理了理鬓角,柔声叮嘱,“你如今是最要紧的时候,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嗯,女儿知道了。”夏玉溪用力点头。
看着母亲和姐姐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消失在暮色中,夏玉溪站在宫檐下,久久没有离去。虽然有些不舍,但心中却被浓浓的温情填满。家人的关爱与支持,是她在这深宫中最坚实的后盾。她轻轻抚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了坚定而幸福的笑容。为了爱她的家人,为了期待孩子的夫君,她一定会平安顺遂地度过孕期,迎接他们共同期盼的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