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尹震元的通讯链路,幽灵率领的黑客团队无声截获并破译了那段通讯。
尹震元与尹震北之间充斥着悲恸与复仇决意的对话,清晰地呈现在林默的意识中。
尹震北那声受伤的呜咽,以及其后死寂中酝酿的冰冷杀意,未能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他甚至感到一丝冰冷的讽刺。
尹家父子情深?
那些被他们父子视为“艺术品”,评估然后无情收割的平民呢?
那些因为“回收”而支离破碎的家庭,他们的悲痛与绝望,又该向谁倾泻?
这种建立在无数他人血肉与苦难之上的扭曲“亲情”,恰恰如同腐烂树根上开出的毒花。
昭示着尹家深植骨髓的罪恶。
几乎就在尹震北带着那股焚毁一切的恨意,做出动身前往龙城决定的同一瞬间。
黑客们已经锁定了他的通讯链路。
指令刚刚脱口而出,每一个字节都暴露在监控之下。
他选择的路线,预计抵达的时间,在龙城可能的落脚点,以及那核心意图……
所有这些信息被迅速拼凑整合。
尹震北在情报层面已彻底透明。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主动投向一张精心编织的罗网。
他急于去践行的“告别仪式”,注定无法完成。
他渴望用以平息怒火的祭品,也永远不会落入他的手中。
黄泉路上,他的儿子尹文朔,不会等他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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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震北却不这样想。
此刻他正身处前往龙城的车厢内,身体随着车辆微微晃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屈伸,指节发出细微的响动。
那双盯着虚空某处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仿佛正凝视着某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场景。
尹震北的内心正不受控制地幻想着处理苏晓的每一个步骤。
那将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一种仪式。
他想象着如何拆解那双被文朔称赞过的手,如何处置那对据说能精准捕捉音律的耳朵。
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残忍。
苏晓的惨叫,他挣扎时绷紧的肌肉,血液从切口涌出的景象……
这些画面在尹震北的想象中格外清晰。
他要将这个年轻人身上所有被文朔欣赏过的部分,一件件剥离下来,仔细保存。
他要让儿子的审美趣味通过这场血腥仪式得以延续。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几乎吞噬了所有理智。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连续的色块。
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单调而持续,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血腥仪式敲响倒计时的鼓点。
就在这片癫狂的幻想中,车队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道路,一侧是稀疏的林地。
另一侧三公里外,斑驳的废弃工厂围墙隐约可见。
那是他设立的用于重建回收队的据点,此刻应该已经有人入驻了。
突然。
“砰!”
头车前轮猛地炸开,特制的破胎器从路面弹起。
车辆失控地甩向一侧,后方车辆来不及反应,狠狠撞上前车尾箱。
刺耳的刹车声与金属扭曲声撕裂了寂静。
几乎在轮胎爆裂的同一瞬间,林地阴影中闪现数道黑影。
楚寂和陆锋如两道闪电般扑向头车。
楚寂从路基下一跃而出,双枪齐射,子弹精准地穿透挡风玻璃。
驾驶座和副驾驶的眉心同时绽开血花,身体瘫软在座椅上。
陆锋迅速补位,对着后排连开数枪,确保车内再无活口。
整个过程不过两秒,头车内的四名护卫在茫然中失去了生命。
就在头车遇袭的同时,后方护卫车内的五人被突如其来的撞击震得头晕目眩。
司机下意识地踩死刹车,副驾驶上的护卫因为惯性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顾影的子弹就在这时穿过车窗,精准地没入司机和副驾驶的头颅。
石坚和王焰同时行动,子弹如雨点般射向后排。
后排的三名护卫还揉着撞疼的额头,子弹就已经贯穿了他们的心脏。
护卫车内的五人至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鲜血很快染红了车内的座椅。
沈渊和吕妄负责尹震北的车辆。
沈渊的狙击枪沉稳作响,子弹破空而至。
尹震北车中的护卫首领刚因车辆失控而皱眉,眉心就突然绽开血花,身体向后仰倒。
他的反应在普通人中算快,但比起沈渊扣动扳机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吕妄在旁进行辅助补射,子弹精准地找到其他护卫的致命处。
有人还茫然地望着倒下的首领,有人刚张开嘴想说什么,子弹就已经贯穿了他们的头颅。
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尹震北车内的护卫在转瞬间全部殒命。
当最后一声枪响消散,整支车队已无人生还。
十五具尸体保持着生前的姿势,鲜血从弹孔中汩汩流出,在路面上汇聚成暗红色的水洼。
这场完美的突袭只用了不到两秒。
尹震北的护卫队甚至没来得及意识到遭遇袭击,就全军覆没。
死士们默契地更换弹匣,警惕地巡视着战场。
楚寂和陆锋大步走向尹震北所在的车辆,他们的作战靴踩在血泊中,发出粘稠的声响。
直到此时,尹震北才从血色的复仇幻象中挣脱而出!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泼面,让他瞬间清醒。
但他毕竟是掌控尹家黑暗面多年的人物,丰富的经验让他迅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冷静。
尹震北的目光快速扫过车内横七竖八的护卫尸体,心脏剧烈跳动。
他迅速沾了沾身边护卫飞溅到座椅上的鲜血。
在那只手指触碰到鲜血的瞬间,他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行动。
就在楚寂和陆锋狂暴地撕裂车门,钢铁扭曲的刺耳声响充斥耳膜的刹那。
尹震北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恐惧,故意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挣扎不已。
他的身体被死士们铁钳般的手臂架起。
在粗暴拖拽出车厢的混乱中,他的指甲死死抠进车门框下方一道不起眼的缝隙。
就是现在!
他用尽全身力气,借着血迹在那道缝隙处划下了一道深刻的十字刻痕。
并在十字中心狠狠按下一个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