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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真诚而已

    时间来到七月下旬。

    汉军终于攻下定陵。

    这一战是自北出三关以来最艰难的一战。

    耗时半月,死伤千余,军械损耗无数。

    但好在终于还是啃了下来。

    至此,滍水以南,除了昆阳以外,广义上的方城要塞,已经尽数被汉军所得。

    至于剩下的昆阳城……

    说实话,已经没有人指望能将其强攻下来了。

    包括向来喜欢弄险的姜维。

    不仅仅因为昆阳兵力充沛,有贤能坐镇。

    更因洛阳援军已有部分抵达许昌一线。

    这足以坚定昆阳魏军的抵抗意志。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汉军见好就收之际。

    麋威却突然挥师转进到昆阳城下,大兴土木,悍然作出锁城姿态。

    周边几条河流,汝水、滍水,包括昆阳名称来源的昆水,全都打下木桩,以阻塞舟船往来。

    可以说,除非曹洪大军亲自过来。

    否则守军插翅难飞。

    其实以城中守军数量,出城一战,未尝没有生路。

    但徐邈打定主意,死守到援军到来。

    所以竟让汉军顺利完成了攻城准备。

    当然,考虑到援军确实不远了,徐邈这种求稳心态倒也无可厚非。

    说到底,他只是个屯田官,不是将军。

    然而令所有人再次意外的是,汉军完成了攻城准备之后,并未立即发起攻势。

    只是不停往城中射入纸信。

    是真的用纸写的信。

    那种色泽怪黄的薄纸,不知用什么材料所制,又薄又韧,不用力根本撕不断。

    这彻底颠覆城中士民人对“纸”的认知。

    不过,比起纸上所写的内容,纸本身反而无足轻重了。

    一开始,信上宣称关羽已经攻下了宛城,俘虏了夏侯尚和徐晃等大将,以此证明天命在汉,劝城中之人别再负隅顽抗。

    对于这种明显扰乱视听的手段,昆阳县官吏自然立即采取应对措施,将信纸集中起来烧毁。

    并严令禁止城中士民议论。

    但接下来,信纸内容又变成了关羽秋后将在南阳主持大规模授田活动。

    具体来说,就是有军功者可以直接授予田产。

    而归正者,则仿照曹魏的做法,转入民屯。

    军功授田也就罢了。

    重点是,屯田客的田租虽然仍旧高出编户民不少,却要低于大魏!

    “持官牛者,与官中分。”

    “持私牛或无牛者,官得四分,士得六分。”

    “民无牛者,可蓄猪狗,卖以买牛……”

    “又募能工巧匠,教民作车、犁……”

    昆阳县令一边念着信纸上的字句,一边频频侧目看向上首的徐邈。

    然而这位城中唯一的二千石,岿然如山。

    仿佛看不见这一纸背后暗藏的刀光剑影。

    最后干脆放下信纸,直白道:

    “徐公,若信中所言为真,只怕今后民屯会多出许多逃人。”

    “便是暂不虑远,就眼下而言,城中军士大多为临时征发的屯田客,若知悉关羽许下的条件,只怕军心浮动!”

    徐邈闻言呵呵一笑,指着信纸道:

    “足下认为信中所言,关羽果真都能做到吗?”

    昆阳县令目光一动:

    “这也是虚言吗?”

    “也未必都是虚言。”徐邈微微摇头。

    “关羽武夫出身,手底下也多是一勇之夫,这军功授田之法颇合其上下性情,十之有九是真的。”

    “至于仿照我朝在南阳大兴民屯……彼处的水田、水陂、降吏都是现成的,照着匏瓜画瓢,自也不难做到。”

    “然则田租之分利,乃是仓廪的大头所在。”

    “仓廪不实,则诸事难行,力不从心。”

    “少得一分利,便少得一分力。”

    “刘备欲以三州之地与中原争雄,竭尽全力尚且勉强,何况还要主动让利而减力?”

    昆阳县令闻言顿时脸色一缓。

    他并非想不到这一点。

    只是需要一位“智者”坚定信心而已。

    便道:

    “如此看来,只怕关羽已得宛城也是大言,智者不取。”

    “不过庶民见识少,容易听风便是雨,只怕还需要让各曲、屯军吏好好跟兵士宣讲一番个中道理,免得有无知愚夫误信此言。”

    徐邈点点头,示意对方自行处理便可。

    然而等昆阳令离开之后,他独自一人捧起信纸,面色渐渐迟疑了起来。

    其实他刚刚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他固然不认为关羽能长久执行更低比例的田租。

    但与此同时。

    他也不认为那位叫麋威的敌将会用出这种浅薄的诈术。

    愚夫们固然无知轻信。

    但愚夫们也不识字啊!

    这种信纸射入城中,数量再多,不也还是要靠识字的军吏、县吏、乡贤念给愚夫们听?

    这就天然地多了一层“反诈”的护盾。

    如果说徐邈一开始不知道麋威是谁。

    但经过这段时日接连丧城失地,他早已称量出这位“麋昭汉”的分量。

    更已经从各种途径打听到对方的“赫赫凶名”。

    所以他总觉得。

    敌将此招,应是障眼法。

    多半还有后手。

    ……

    “后续确实还有招。”

    “但这个真不是虚言、大言。”

    “田租之论,皆是我这段时日表奏朝廷所言,大将军也是同意的。”

    麋威看着左右群下,一脸坦诚。

    “二三子随我征战方城也有一月了,昆阳城防如何,双方兵力如何,山川形胜如何,早已清清楚楚,再无隙可乘。”

    “想要取信于人,唯有‘真诚’二字而已。”

    “所以授田是真的,少于曹魏的田租也是真的。”

    “非要说这里面有什么高明的计谋,大概便是轻舟好调头,简车易转弯,外加一个规模效应吧。”

    众人听到舟车之论,都有所恍然。

    唯独是“规模效应”着实不知所云。

    但未等麋威细说,半身染血的姜维忽自帐外匆匆而来。

    麋威先是一怔,其后见他满脸振奋,不像受了重伤,这才放心道:

    “伯约此番又抓了几个俘虏,几个贵胄?”

    原来这段时日姜维在汝水以北四处出击,专盯着往许昌方向去的车队下手,颇有截获。

    光是有名有姓的大族家眷,就抓了好几十人。

    马匹辎重更是无数。

    若非麋威担心他深入敌后遭遇不测,这货怕是会一路打劫到许昌。

    便见姜维兴奋道:“将军,我这次俘虏了徐氏的女眷?”

    麋威:“哪个徐氏?”

    姜维:“当然是颍川典农中郎将徐邈徐景山!”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参军李鸿忍不住道:“如何证明是徐邈的家人?”

    “你前些时日也宣称截获徐邈家眷,结果后来一问才知道是旁支远亲。”

    “这次必定是真的了!”姜维自信道。

    “因为这次还抓到了一个人证!”

    说罢,姜维抬手示意士兵将一个五花大绑的魏国小吏押解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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