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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福将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那魏国小吏生得相貌平平,皮肤粗糙而黝黑。

    一看就是常年务农的浊吏。

    因为品秩太低,连印绶都不曾拥有,所以众人未加重视,连名字都懒得过问。

    姜维直接提着绳子将他拽到麋威跟前,喝道

    “速速将你昨日所言转告我家将军!”

    小吏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麋威,目光微微一凝。

    似乎惊讶于对方竟这般年轻。

    但在众将威严目光注视下,还是老老实实开口:

    “我,我为徐,徐公麾下,佐,佐吏,认,认得他家,呃,家人。”

    此言一出,众皆哄笑。

    没想到还是个结巴。

    而姜维听得不耐烦了,直接抢过话头:

    “我前番劫了徐氏远支女眷,此人不知我劫错人,冒死来救。反被我知悉他是徐邈的吏属。”

    “其后他欲将错就错,以此掩护徐邈家眷,反而因此激怒了徐氏远支,给彻底指认了出来。”

    “此人自知事败,便求我带他来见将军,说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将军不要伤害徐邈的家眷。”

    此言一出,刚刚哄笑的人全都肃然。

    忠义之士,不管到哪都受人尊敬的。

    麋威刚刚虽无哄笑,但也着实未加重视。

    此时才认真打量起这个其貌不扬的魏国小吏,道:

    “徐景山是你的举主?”

    那小吏摇头,道:

    “我是,张,张文远将军所举,举荐。但,但曾受徐,徐公赏识,并受,受其长女,一,一饭之恩!”

    竟然是张辽举荐给徐邈的?

    麋威闻言更加好奇了。

    正要询问此人姓名和出身,姜维再次抢声:

    “将军,我仔细打听清楚了!”

    “此女为徐邈的嫡长,若以她为质,说不定能拿捏徐邈,动摇城中人心!”

    旁边李鸿顿时摇头:

    “徐邈此人能而有节,公而忘私。若以私情胁迫,只怕他未必就范。”

    姜维忙道:“我不至于认为他会为了一个嫡女而失节!”

    “我的意思是,徐邈让农夫们舍弃家眷、田地,远道而来守城,私底下却让女眷逃去许昌,此事若被城中屯夫所知,或会暗生怨怼之情!”

    此言一出,地上邓艾顿时瞠目,露出羞愤之色。

    而李鸿则对麋威道:

    “若如此,倒是不妨一试。”

    “不过下吏还是那句话,徐邈此人颇有安抚人心的能耐,此法未必能动摇大局。”

    麋威点点头,正欲打发姜维去处置此事。

    但心中想到徐邈之女,蓦地记起一个“历史人物”,下意识脱口:

    “此女芳龄几何?可有才貌?可曾婚配?”

    此言一出,左右顿时面色微妙。

    姜维嘿嘿笑道:

    “此女约莫二八之龄,才情不知,但确实颇有颜色。”

    “至于婚配什么的,她如今是将军俘虏,纳了便纳了,何必在意?”

    左右顿时再次哄笑起来。

    而麋威看着姜维一脸无语。

    又暗怪自己多嘴。

    不过因为姜维这个回答,他基本确定自己没有想错。

    按照原本历史,此女在不远的将来会许配给一个叫“王濬”的魏国士人。

    王濬在有魏一代,不过是地方上小有名气的州从事。

    但在晋代魏以后,因为得到贵人提拔,渐渐成长为一代名将。

    并在遥远的晋灭吴之战中,达成了一个此后两千多年都未被超越,独此一家的军事成就:

    从长江上游(益州)一路打到长江下游(扬州),全流域制胜。

    堪称长江战神。

    也不知王濬此时去了哪里?

    会不会因为历史变动有了不同际遇?

    能不能给挖到麾下来?

    麋威暗暗记下此事,回头叮嘱姜维好生看顾好这些人质,他很快将有大用。

    等姜维领命离开后,麋威才命人给那个满脸懊恼的魏国小吏松绑,道:

    “听你之言,与徐氏父女不过寻常际遇,有此舍生忘死之举,足以报恩。”

    “而我并非嗜杀之人。”

    “我看这样好了,你干脆转投我麾下,以此作为我不伤害你旧主女眷的条件,如何?”

    那小吏想了想,点点头。

    像他这种连印绶都不配有的稻田小吏,其实跟白身区别不大。

    甚至都称不上背主之人。

    更别说他的妻小同样被姜维所俘虏。

    不投降,难不成让妻小也跟着陪葬?

    便自我介绍道:

    “在,在下邓,艾,艾,字士,士载。南阳棘、棘阳人士,为屯,屯田吏。”

    麋威一听他这籍贯便了然笑道:

    “看来你家没少感受曹孟德的‘大恩大德’呀!”

    “这样好了,我朝今后将在南阳广开民屯,你可回乡继续务农。”

    邓艾拜谢领命,便要告辞。

    然而因为他这“艾艾”的说话方式,麋威难免感觉新鲜,心中跟着默念一遍。

    然后。

    越念越感觉不对劲。

    邓艾……邓士载……嗯……嗯?!

    麋威:“且慢!”

    邓艾回头。

    麋威:“足下是棘阳人邓士载?”

    邓艾点头。

    麋威微微吸气,面含期待:

    “你懂兵法吗?”

    片刻后。

    麋威迈步走出军帐,叉腰大笑。

    左右皆是惊奇不解。

    笑罢,麋威指着闻声而来的姜维,大赞道:

    “伯约啊,你果然是我的福将!”

    ……

    新野北郊,两叶轻舟各自南北而来。

    最终交汇于一点。

    舟上各站着一位昂藏披甲大将。

    一者美须髯

    一者沉眉目。

    皆已头发花白。

    美髯公率先抱拳:

    “昔年在曹氏麾下,与大兄相交甚欢,不意物是人非,今日竟要在洪水上驾舟,方得会面!”

    沉眉公闻言,眉目更沉,不冷不热应道:

    “我知云长乃性情中人。”

    “但如今各为其主,非国事,不必言。”

    美髯公,也就是关羽了,垂手叹道:

    “果然不能谈吗?”

    沉眉的徐晃毅然摇头。

    关羽顿时失望,却没再纠缠,转头让随船军士倒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过去。

    徐晃爽快接过,一饮而尽,然后随手将木耳杯扔到船外,以示只饮这一杯。

    不过大概是耳杯的质量不错,或是徐晃手劲够大。

    这一扔,耳杯竟如水鸟般在水面上连打了好几个水漂。

    二将目光随之转到船外。

    关羽忽而叹道:

    “兄等往年在淯水边上造陂蓄水,取天之余以补地不足。”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连月下豪雨,这天之余与地之余积在一起,反倒成了祸害!”

    徐晃近来同样有思考这个问题,见关羽主动提起,不由好奇:

    “听云长言下之意,似乎有更好的办法?”

    关羽捋髯道:

    “我不懂治水。”

    “倒是我婿子昭汉将军麋师善,颇有理民的才干。”

    “前些时日他来信论及屯田之策,便说当下颍、汝、宛、洛的水陂只考虑蓄水防旱,不考虑疏水防涝,本就是取祸之道。”

    “究其原因,乃是你国上下总是急功近利,看到蓄水有利便一窝蜂都想着去修陂蓄水。而官吏为了考绩,根本不作二论。”

    “长此以往,河道上遍布积满水的湖陂,雨季一来,洪水根本无处宣泄,自会堤崩坝塌,倒灌城壕、漫淹道路。”

    “此事看似天灾,其实人祸也!”

    徐晃闻言顿时不忿:

    “官吏们虽失考量,但到底是用心利民,云长何至于这般苛刻!”

    关羽却冷笑一声,以河东乡音念白道:

    “河内凶,则移其民于河东,移其粟于河内;河东凶亦然。”

    “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

    “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

    河东杨县人徐晃闻得此言,望着侃侃而谈的河东解县人关羽。

    一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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