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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棋逢对手

    且不提将来如何。

    眼下既然知道了是陷阱,麋威自然不再妄想。

    不过,就在他即将打消以攻代守的念头之际。

    一道预料之外的情报传来。

    却是这次为了侦查颍阴而附带的收获。

    自汝水下游归来的斥候截获一条情报:

    魏军在汝南郡上蔡城,同样囤积了大量粮秣军械!

    怎么说呢?

    麋威一开始是不太相信的。

    见识过贾逵的手段之后,他和部下们多少有点应激反应了。

    总感觉这个很可能也是连环陷阱的一部分,是对方的又一道后招。

    但随着斥候持续将情报回传,并且明确指出魏军正在上蔡组织大规模撤屯。

    这条情报却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且说,上蔡虽然是隔壁汝南郡的一县。

    但这种分隔纯属行政区划。

    只看地理的话,上蔡就下游汝水边上。

    跟颍川这边的郾县,定陵,昆阳,都算一衣带水的城池。

    甚至,若不计较叶县边上的澧水只是条支流小河的话,还能从叶县直接坐船去到上蔡。

    从叶县这里去上蔡,指不定比去宛城都要便利。

    那为什么魏军先前要将粮屯设在这个地方呢?

    因为此战之前,上蔡上游有定颖、偃县、定陵三城作屏障。

    足够安全。

    而眼下却只剩一个定颖了。

    再不撤,难道要给麋威当运输大队长?

    所以魏军在上蔡仓促撤屯,很可能是姜维成功偷袭偃县所引发的连锁反应!

    然而军情迷惑的地方就在这里。

    明明看上去是合理的,合情的。

    但也因为太合情合理,反而令人生疑。

    这种疑虑还不是无凭无据的。

    颍阳颍阴的例子就在眼前。

    但麋威跟阴谋论爱好者不同的地方在于,他自穿越以来,已经积累了四五年实战经验。

    如今更是一方大吏,手底下能人辈出。

    积累多了,见识多了。

    眼界自然就广。

    那么在考虑一个实际问题的时候,就不会只有猜想,没有验证。

    更不会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集思广益算是基本操作。

    诸葛乔作为主簿,州部长吏,第一个作出分析:

    “自前年冀州旱灾,曹氏移河北之民至河南,洛、颖之地的仓廪便不再丰实。”

    “其后两年,魏军两面开战,战事连绵,军用大增。”

    “去夏又逢暴雨,洛、伊泛洪,民人多受灾,这又是一大块损失。”

    “更别说洛中还需兼顾供应关中,不能只顾南,不顾西。”

    “故此,单靠洛中存粮,是不足以支撑贾逵曹洪这十万军民的,必有别处供应,方可维持下去。”

    麋威:“也就是说,上蔡的粮秣,或是自汝南征发而来的?”

    “应是汝南!”应声的是邓艾:

    “豫州数郡,以颍川、汝南、汝阴地力最肥,良田最多,产出最丰。”

    “梁、陈、沛次之。”

    “鲁、谯、弋阳又次。”

    “而汝南地望在汝水,能顺河往北接济偃县、定陵甚至昆阳。”

    “早前魏军复占偃县、定陵,足以作为上蔡的前遮。”

    “屯粮于彼处,未尝不可!”

    麋威会意。

    如果说诸葛乔是从需求角度来论证上蔡另设粮屯的必要性。

    那邓艾则从可行性上进行补充。

    不过麋威听他论及豫州各郡丰俭之别,不免好奇:

    “谯为曹氏发迹之地,居然在豫州诸郡中垫底吗?”

    这次却是石韬作答:

    “谯土地瘠薄,百姓多困。”

    “我记得数年前卢子家为谯郡太守,还曾上表请徙民于梁国沃土就食呢。”

    旁边邓艾想到自己曾经有机会转到卢毓手下做事,一边附和石韬,一边暗自唏嘘。

    麋威:“这位卢子家,可是卢植卢子干之子?”

    石韬:“正是卢公之子!”

    原来是老刘老师的儿子!

    麋威暗暗记下此事,然后转回眼前。

    一轮集思广益之后,基本可以确定,上蔡就是魏军另一个重要粮屯。

    而且不同于需要跨越多条河道才能够到的颍阳和颍阴。

    上蔡顺着汝水直下就能够到。

    考虑到当下偃县已经被汉军重新攻占。

    那骑兵只需要自偃县渡过汝水,就能一路坦途到上蔡。

    堪称远途奔袭的天选目标!

    唯一顾虑就是对面的贾逵。

    特别是,贾逵已经开始研究自己的性情,用兵习惯,并且加以针对了。

    与这种人作对手,堪称噩梦。

    如此熟虑片刻,麋威目光落到大门外。

    一面“麋”字将旗高挂在县寺门前,迎风招展。

    麋威忽而回头道:

    “二三子以为,贾逵亡我之心几何啊?”

    众人闻言一愣,各自有所明悟。

    ……

    ……

    洛阳宫。

    陈群颤抖的声音飘荡在东堂

    “盖闻人臣之道,忠贞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

    “曹……曹瞒父子,挟主篡政,屠戮忠良,闭塞言路……”

    “边让文礼,海内大儒,词藻清丽,直言忤逆,妻子并殒……

    “孔融文举,圣人裔胄,天下称仁,以讽见忌,阖门受戮……”

    听到陈群的声音越来越低,上首的曹丕顿时不满:

    “陈令君今晨没用食吗?”

    “声音大些,朕听不清!”

    陈群暗吐一口浊气,只能继续:

    “崔……崔琰季珪,清议风骨,秉心公忠,罪以莫须,衔冤白首……”

    “荀……荀彧文若,王佐之才,知礼守道,终于鸩毒,节士同悲……

    “魏讽……!”

    陈群声音戛然而止。

    而堂中近臣听到最后二字,或是嘶声,或是吸气,一时窸窸窣窣不断。

    曹丕哼声道:

    “陈文长,你也要违逆朕吗?”

    陈群噗通一声跪下,顿首直言万死,就是不肯再读下去。

    然而曹丕冷脸不受,视线转向旁人。

    群臣被目之所及,人人低眉垂目,不敢直视。

    包括钟繇、华歆、王朗三公,皆如此。

    除了两人。

    侍中尚书仆射,司马懿。

    御史中丞,徐庶。

    曹丕目光先在司马懿身上一顿,最终落到后者身上:

    “徐卿素来忠恳直言,你来替陈文长读下去!”

    徐庶昂然而起,上前接过陈群手中黄纸。

    然后当着所有的面,三两下撕个稀巴烂。

    又一把掷之于地,再狠狠唾上一口。

    这才揖拜:“臣读完了!”

    曹丕瞪目如铃。

    群臣纷纷侧目。

    而司马懿则迅速瞥了一眼徐庶,便恢复如常。

    曹丕:“卿为御史之长,何故御前失仪!”

    徐庶却从容道:

    “臣以忠、以直见进于陛下,当以忠直之言还报陛下。”

    “如此满纸荒唐污秽之言,岂能出于臣口,上达天听?”

    “此非人臣之礼也!”

    曹丕这才面色稍缓。

    但见群下面色惶惶,忽而指着满地碎纸,当堂失笑:

    “诸卿莫不是以为朕动怒了?”

    “昔年先帝闻陈琳巧辩,犹不失态。”

    “今朕以天子之尊,威加海内。听此愚夫拙论,岂会动摇?”

    “更别说此文拾人牙慧,无华无彩,较之昔年陈琳为袁氏所作檄文,差远矣!”

    “朕何所忌耶?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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