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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徐元直真乃谋国之士也

    啪嗒!

    张郃一脚踢翻身前几案,甩袖而去。

    司马懿瞠目结舌,似是气得不能作声。

    其后不久,有人来报,说张郃径自去军营点兵,说要去潼关迎敌并接驾,更是气得当场破口大骂,说张郃鲁莽用兵,坏自己的大局。

    然而夏侯楙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有些莫名其妙。

    当下分明是司马懿错估了诸葛亮的手段,或者说刘备对身后事的布置。

    关中魏军已经处于岌岌可危的地步,哪还有什么大局可言?

    倒是这位号称天子心腹的司马公……怎似在这故作姿态,好激得张郃主动南下潼关?

    须知天子自弘农入关,潼关乃是必经之地。

    反过来说,若要保卫车驾,潼关也是首当其冲的要塞。

    注定是汉军后续攻击的重点方向。

    其压力与责任,不可谓不重。

    莫非……

    就在夏侯楙暗自忖度之际,司马懿忽然扭头看来。

    这瞬间,夏侯楙有种被恶狼注视的惊悚感。

    手手脚脚不自觉抖了起来。

    但眼见司马懿露出狐疑的表情,只能强压不安,开声道:

    “左将军不服从调度,司马公为天子监军,何不绳之以法?”

    司马懿这才垂目叹气道:

    “张将军素来以勇烈为人所称道,我若强行绑下他,只怕会伤及军心士气,于大局更为不利!”

    “此事到底是刘备狡猾,竟不惜以国主之尊诈死……说起来,将军在长安时,可曾有打听到刘备得了什么病啊?”

    夏侯楙听到对方仍以“诈死”来定性此事,便有所明悟。

    当下也故意露出迟疑之色,道:

    “说是已经多日不进水米。”

    “不过子丹死后,局势骤然丧乱,我其后且战且退,却已无暇打听刘备的动向……”

    司马懿眸光微微一凝,忽而揖手道:

    “将军亲自为大军殿后,也堪称勇烈!”

    夏侯楙心头一阵发虚。

    但手脚反而不抖了,也是揖手道:

    “楙空有忠心和勇气,却没有军略和智谋。此番能否保全车驾和王师,只能仰仗司马公了!”

    司马懿顿时眉开眼笑:“将军抬举了!”

    ……

    张郃一离开大营便有些后悔了。

    却不是畏战。

    如他自己所言。

    他这一代将领跟从曹操南征北战,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识过?

    他只是顾虑到部下骑士不少。

    走蒲板津去相对开阔的河东之地,更适合骑兵驰骋周旋。

    而走潼关入崤函狭道,未免有些失之被动。

    但姿态已经摆出来,又拉不下老脸回去。

    只能继续往潼关进发。

    一日后,张郃顺利来到关城之下。

    出乎他预料的是,汉军关平部只打到华山下便停了下来。

    甚至都没去抢占山北的华阴县。

    张郃第一时间推断,关平这部人马很可能是负责佯攻牵制的。

    进而又说明汉军主攻方向应该是临晋城、蒲板津一线。

    这么一想,自己南下反而算是提前脱险了?

    无论如何,先巩固关城总是对路的。

    当夜张郃就进了潼关。

    而这时候,来自身后弘农的天子信使也终于到达。

    是一个叫王濬的河东郡从事。

    隶属于司隶校尉徐庶的门下。

    王濬:“左将军,天子有戒敕[chì]:关中,四塞险要,天府之国也,失之难复得。”

    “朕不日将至潼关,督率三军。诸将当力保长安,勿以保全为念。”

    张郃闻得此口述的皇帝戒书,顿时哭笑不得。

    好消息是,当今天子到底是先帝的种,尚存血性,不至于临阵畏缩。

    但坏消息是,这血性来得有点晚了。

    当下直白对王濬道:

    “请足下速速回禀车驾,长安已失,曹子丹已亡,刘备虽死而余威尚在,今贼势汹汹,关中已不可复得,当死扼河道,以图保全洛中而已!”

    他本以为闻得此言,这位年轻的州从事会惊慌错愕。

    然而后者只是怔了怔,便紧接着道:

    “下吏出发前,徐司隶有一言让我转告将军。”

    “若是不可为,当以保全将士为念。”

    “以关东之富庶,合幽、并、冀、青、徐、兖、豫、淮南之力,尚能养二十万大军。”

    “再设法分化孙刘,结好辽东、北胡,再联吴抗汉,将来未必不能与刘氏继续争雄。”

    “徐公早已经在郖津、陕津准备了足量的渡船,可随时接应大军东归!”

    张郃闻言久久不语。

    直到王濬告辞,才叹道:

    “未虑胜先虑败,徐元直真乃谋国之士也!”

    “你转告他,张某不会浪战,但关内尚有司马仲达在,局势不至于这般糜烂。”

    王濬应声而退。

    接下来数日,张郃竭尽全力巩固关防。

    关中易手之后,潼关就是阻挡汉军入洛的门户所在。

    当年韩遂马超举关中十万众反曹,曹仁就曾在这里坚壁而守,为后续曹操援军到来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那一战张郃跟随曹操入关作战,很清楚这座雄关的战略价值。

    丝毫不敢放松。

    这期间,探马不停汇报汉军动向。

    说关平部旗帜鲜明,营寨井然有序,毫无懈怠之象。

    但就是不再往东进攻。

    似乎打定主意,就在这里盯住张郃和曹丕。

    张郃一不做二不休,

    又命华阴守军分别在渭水和漕渠(关中槽渠)上打下木桩和布置拦索。

    以防止后续被汉军利用,直入大河河道。

    顺便刺激汉军作出动作。

    哪知关平发现魏军打算后,竟直接撤出了弘农郡界。

    一路西退到隶属京兆尹的郑县,方才停下。

    这下张郃反而有点进退两难了。

    自己刚刚才让王濬转告皇帝蜀贼来势汹汹。

    结果王濬前脚一走,关平后脚就退了。

    这不是显得他张郃才是畏战不前之人?

    如此纠结了数日。

    张郃见潼关已经稳固得七七八八,终是坐不住,决定亲自率一部人马北上探一探路。

    毕竟要保住河洛,单守一座潼关是不够的。

    至少还得把上游的蒲板津也给堵住,防止汉军由此流窜进河东。

    按理说,司马懿如果无心在关内死磕下去,此时要么退守临晋,要么已经到了蒲板津。

    正好去接应他的人马渡河。

    然而张郃一路北上,直到抵近临晋城郊外,却始终不见司马懿和夏侯楙的去向。

    反倒是大量鲜卑骑士往这个方向云集。

    张郃立即派人前去联络,很快获悉其是轲比能和素利部的人马。

    二人直言汉军在获得卢水胡各部南下增援之后,单看骑兵数量,已经超过三万之数。

    而他们失去魏军的接济,根本不是汉胡联军的对手。

    眼下更是已经断粮,请求张郃提供一些粮秣救急。

    张郃当然没有轻信。

    直到轲比能亲自送来司马懿的手书,说让鲜卑人留下缠住汉军,直到魏军全部渡河,方准撤退。

    张郃当时就给气笑了。

    虽说大军撤往河东是早晚的事。

    但你司马懿也不能一箭不发就直接跑路啊!

    好歹在临晋抵抗一下?

    真指望鲜卑人忠心耿耿替大魏戍边不成?

    不过气归气,眼下关内,或者说河西(相对于河东)之地除了鲜卑人,还真的无力可借了。

    于是下令临晋守军将城中半数粮秣搬出来。

    给鲜卑人,总好过便宜蜀贼不是?

    当夜,张郃召见各部头人,并亲自议定后续如何阻遏蜀贼渡河的计划。

    鲜卑人得到了粮草,个个眉开眼笑,都很好说话。

    而张郃自持手握精兵,也不疑有他。

    让鲜卑人在城郊扎营,便自领部曲入城去歇息。

    翌日鸡鸣时分,天色将亮未亮之际。

    城外突然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张郃以为汉军攻来,迅速披挂出战。

    然而刚刚登城,借着东方熹微晨光。

    却赫然看见原本扎营于城下的鲜卑各部。

    竟已尽数拔营东去。

    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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