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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定谥号如定国策

    诸葛亮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都跃跃欲试,发表高论。

    除了麋威。

    毕竟他早就知道“正确答案”。

    但也早就过了靠这种取巧的方式来人前显圣的阶段。

    反而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观摩一番季汉的公卿大臣们,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个新兴的国度的。

    入关之后,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季汉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中原政权。

    而非偏安于蜀中的“诸侯”。

    最先开口的是九卿之首的太常赖恭:

    “蔡公言:剋定祸乱曰武。”

    “又按谥法:刚强理直曰武,威强澼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穷曰武。”

    “先帝心怀安定天下的壮志,虽早岁多艰,屡败屡战,仍不改其志,终有今日之基业,武字确实贴切。”

    “至于‘烈’字。”

    “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业曰烈。”

    “也算妥帖。”

    “然二者相较,武字更契合先帝一生功业,我认为当选‘昭武’为号。”

    此言得到其余九卿级大臣的赞同。

    除了廷尉潘濬。

    所以诸葛亮的目光自然落到其身上。

    潘濬紧随开口:

    “武字为谥,美则美矣,但于先帝,于我朝,却失之于偏颇。”

    “先帝武德充沛,世所罕有。”

    “然先帝常言‘惟贤惟德,能服于人’,又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来告诫臣子。”

    “可见先帝虽以武立国,却不以武彰显自身,更不欲以武治国。”

    “相较之下,安民、秉德、遵业,更契合先帝治国的理念。”

    “所以我以为当选‘昭烈’为宜。”

    此言也得到不少在场官员的支持。

    却多是台阁中实际负责处理国政的尚书和尚书郎们。

    而既然潘濬提到了“勿以善小而不为”,群臣自然下意识想到曾被先帝赐字“师善”的卫将军麋威。

    于是纷纷看向他。

    麋威一脸郑重其事道:

    “先帝在时,每与麋威论天下大事,常誓言‘每与操反,事乃可成耳’。”

    “今曹操在伪朝,取‘魏武’为谥,先帝怎能与曹操相同?”

    “我也认为‘昭烈’更宜!”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莞尔。

    继而各有所悟。

    虽然麋威有戏言的成分,却也借此点出了季汉立国的根本,必须与强敌曹魏有所区分。

    若说曹魏是新瓶装旧酒。

    那季汉就是旧瓶装新酒。

    今后两国争雄,必然是从军事、农事、吏治、商事、外交等等层面的全面较量。

    这新旧之别,将体现在每一处细节上,不容轻视。

    当然,今日到底只是议论大行皇帝的谥号。

    所以话题并未继续深入,点到即止。

    时间很快来到六月。

    随着刘备的灵柩安然入土,并上谥号“昭烈皇帝”。

    时年十九岁的皇太子刘禅,也终于在长安登基,继承“皇帝”尊号。

    相应地,皇后吴氏改尊皇太后,太子妃张氏改尊皇后。

    另有刘禅生母,已故的皇思夫人甘氏,改尊昭烈皇后,特准与昭烈皇帝合葬。

    其后大赦天下。

    都是顺理成章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

    这一世,大概因为季汉已经获得包括关中在内的四州之地,刘禅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中原皇帝。

    所以诸葛亮并未急着更改年号以树立新君权威。

    而是遵循“逾年改元”的古制。

    依旧沿用“章武”年号,直到这一年结束,再改立新的年号。

    所以当下仍旧是章武五年。

    总之,忙碌了两个月,一切尘埃落地。

    新皇帝刘禅很快上演了作为大汉天子的首秀:

    下诏群臣上奏今后如何治理关中的良策。

    此为题中应有之义,群臣踊跃上表。

    而得益于这些年麋氏纸的大力推广,刘禅和他的尚书们无须面对一车又一车的沉重简牍。

    可以轻松拿捏纸质奏章阅读。

    不过这也给刘禅带来一个问题。

    他不好拿手酸来作偷懒的借口了。

    反而在已经升任黄门侍郎的董允的监督之下,老老实实批阅了所有奏章。

    然而奏章虽然都看完了,但治国经验几乎为零。

    难免有些不得其要领。

    非要说有什么体会。

    那就是将军们的《伐魏策》与《治安策》都写得很牛比。

    朝臣们的治国策也写得很牛比。

    但最牛比的还是丞相。

    可谓内治外战兼修,文韬武略齐备,措辞还特别浅显,没有过度引经据典。

    充分照顾到了不擅长各类典故隐喻的刘禅。

    哦,还有这份卫将军的策文,也是兼顾了方方面面……等等,怎么有种跟相父文异而意同的熟悉感?

    话说,所有将军都争着杀敌立功,唯独卫将军能同时兼顾民事和内治,反而不怎么热衷发动战争……不会是假装出来的吧?

    当刘禅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董允竟露出一脸欣慰的表情:

    “陛下并没有只看表面文章,而是自有一番思量,实乃国家之幸也!”

    刘禅不禁面色一囧。

    他其实是有点怀疑麋威是不是偷看了诸葛亮的原文,回去改几个措辞和典故,整饬出一偏差不多的文章来敷衍自己……

    不过董允很快就为他释疑:

    “丞相近来常常邀请京中贤臣良将议论国计,十次里有七次都是邀请卫将军。”

    “两人常常秉烛夜谈,乃至于抵足而眠,所以对于国事的见解,自然大同小异。”

    “原来如此!”刘禅了然点头。

    但心底不免又升起另一个疑问:

    “卫将军不过年长我几岁,其见识竟足以让相父不耻下问吗?”

    董允听到这个“不耻下问”,眉头下意识一皱。

    但相比起引喻失义这种小问题,他只能先回答更重要的:

    “那日我与费文伟闲谈,说丞相在府中曾这样教于群下,说设立参署官职,是为了集思广益,查漏补缺。”

    “如果因为怕得罪人而不敢提出相反的意见,就会耽误大事。即使意见被否决后证明是正确的,也像扔掉破鞋却捡到珠宝一样值得。”

    “但人心往往难以做到毫无保留。”

    “过去只有徐元直和臣先考(董和)能做到这一点,而今天则有麋师善。若左右都能效仿此三者,则相府乃至朝廷都能减少犯错,于国有大益。”

    刘禅恍然点头,心中不由大赞相父就是相父,明明胸怀龙韬虎略,还能做到圣人般的虚化若谷。

    而那麋师善能得相父如此看重,想必其人确有真才实学,而非浪得虚名?

    刘禅依然对这位过分年轻的卫将军有些本能的怀疑。

    于是再度翻开他的表文。

    但这一次,他总算看出些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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