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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神兵天降

    就在羊衜派人把妻儿接走的当口。

    邓艾也领着两千步卒和等量的民夫溯丹水北上,抵近了壶关口附近。

    值得一提的是。

    壶关县城和壶关口,并不在一个地方。

    前者位处上党郡中北部腹地上。

    较之地势偏狭的南部,拥有更多平地。

    更便于农夫开垦耕作。

    所以是上党的经济和人口重心所在。

    而壶关口则建在县南部的山陵之间。

    是阻遏三河方向的敌人借道上党进入河北的一处重要关隘。

    当年袁绍的外甥高干就曾在这里举兵反曹,成功挡住了曹魏大将乐进的数次进攻。

    直到高干自己撤走,曹操方才得以降服壶关守将。

    足见此关易守难攻。

    邓艾眼下的人力物力都不如当年的曹操,自然没打算死磕此地。

    更别说麋威的军令是让他“前蹙壶关口”。

    只要他成功把人马带到关前,惊动了守军,便算完成了军令。

    但邓艾在麋威麾下待了几年,素知这位卫将军是喜欢部下有主见的。

    所以在将营盘经营稳固之后,邓艾便遣人往关内射书,催促太守羊衜赶紧回应结亲之事。

    又让民夫们大肆伐木造砲。

    还故意将砲阵明晃晃地摆在守军视野正前方。

    可谓极尽挑逗之意。

    不过壶关守军明显得到了坚守不出的命令。

    直到邓艾造好了一批拔城砲,守将仍不为所动。

    闲着也是闲着,邓艾干脆下令发砲。

    结果相当喜人,半日时间就把壶关外围的鹿角、木栅等工事砸了个稀巴烂。

    壶关魏军显然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射程惊人的石砲。

    全都吓得不敢冒头。

    就连长子方向的魏军,也吓得缩回了县城内。

    那边虽也有关隘,却远没有壶关口险要。

    邓艾得以将南部的险要之地尽数占据。

    麋威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时节已经入冬。

    今年虽不似去年的冬季严寒。

    但上党此地是毫无疑问的北方,海拔又高,冬季河流必然要封冻的。

    所以麋威等后续辎重一到,便即刻发兵,顺着丹水南下进军。

    其后迅速攻克了高都,很快就抵达了天井关前。

    天井关又名太行关,正是太行八陉之一,太行陉的一处重要关口。

    自先秦时期就是三晋的兵家必争之地。

    而麋威敢于南下叩关,并非依仗手中有拔城砲这种利器。

    实际上,太行陉这一路多是羊肠小道。

    其中有一段坂道干脆就叫“羊肠坂”。

    正是“羊肠小道”这个成语的来源。

    所以此道并无足够架设砲阵的平地。

    更无足够展开兵力的战场宽度。

    只能让士兵以添油战术,轮番攀山硬攻。

    但是,再险峻的关城,终究是有人来守护才有意义。

    而自从曹操一统北方之后,上党郡,包括南边的河内郡,已有二三十年未曾经历大规模的战事。

    此地守军平时主要任务就是防备山贼,保护道路畅通

    军事防备自然要松懈不少。

    而等守军意识到汉军有南下的动作的时候。

    麋威的前部先锋姜维已经带着一曲精锐羽林郎,和数曲擅长山地作战的蜀中白毦夷兵来到关城之下。

    两日后,姜维在付出四五百伤亡之后,成功打下了这处太行第一险要。

    此后一路乘高南下。

    接连攻破丹水下游的数处小型据点。

    在河水封冻之前,麋威的人马就成功抵达沁、丹二水的交汇之处。

    也即河内郡野王县城下。

    直到此时,河内的曹魏吏民方才意识到有一股汉军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了太行山南麓。

    是真的字面意思上的从天而降。

    受限于时代的信息交通能力,生活在中原地区的人并不熟悉千里之外的巴山和陇山,更不知道什么叫青藏高原。

    长期以来,他们都把近在眼前的太行、王屋视为天底下最高最大的山。

    是离天最近的地方。

    所谓“与天为党”。

    上党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当一支数量不下四千员的汉军突然从上党方向南下到平地上时。

    河内人的直观感受就是这支汉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一时间,各城各县人人自危。

    各种怪力乱神之语不胫而走。

    最离谱的,甚至都联想到长平之战被坑杀的数十万赵军冤魂了。

    麋威一路突袭而来,本就是要惊扰敌后的,自是乐见其成。

    之后干脆在野王县城下扎下营盘,摆开攻城的阵势,并四下派人传檄,宣扬一些理所当然的“天命在汉”的言论。

    ……

    “狗屁的天命在汉!”

    “羊衜干什么吃的,何以据有雄关而不能守乎?”

    司马懿一边撕碎手中的纸质檄文,一边破口大骂。

    而吴质看着他这般狂怒作态,却只在一旁负手冷笑不已。

    毕竟这次出征,河内父老是看在司马氏的面子上才愿意配合大搞征发的。

    纵有损失,那折损的也是司马懿的面子。

    他吴质着什么急?

    “你别以为能置身事外!”

    司马懿回头顾视,如同一头噬人的恶狼。

    “那麋威若已经取得上党,东出冀州,袭击邺城并非难事!”

    吴质施施然道:

    “我比你了解那位羊府君。”

    “此人虽无名将之资,却是个清廉的能吏,足以安抚地方,固守一方。”

    “我看那麋威分明是无力北上壶关,所以干脆改道南下,以扰袭河内,逼迫我等退出河东战场!”

    司马懿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但这样一来,兵败河东的责任,河内乡梓的怨恨,不就全落到他头上了吗?

    可不能松口了!

    司马懿:“亮、威,真猾虏也!”

    “然则其计亦在我庙算之中,季重不必长他人志气,灭我军威风!”

    吴质再度冷笑:

    “真的只是狡猾而已吗?”

    “自绛县到端氏,那一段路不知荒废了多少年,栈道年久失修,难以行军。”

    “若彼辈没有与山河比肩的气魄,如何能走通这条险狭的道路?”

    “而若非此道着实难行,你我事前又怎会少算了这一路?”

    “那羊府君又何至于疏于防备?”

    “敌将非止有一‘智’字,更兼得‘勇’,这便是你我最大的失算!”

    司马懿闻言更是懊恼,急道: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然后不等吴质开口,便道:

    “那麋威翻山越岭而来,带不了多少辎重,只能以轻兵袭扰粮道,无法攻占城池。”

    “而我部军资虽然仰仗于河内,但营中尚有积蓄,足以再坚守半月。”

    “反观蜀贼,穷尽巧思,又是许官,又是卖盐,如今也快要粮尽。”

    “我意,再守半月,等初雪一下,汉军彻底疲乏,便可与河南的人马合兵一处反攻诸葛亮和张飞,以解安邑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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