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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众叛亲离

    三日,七十二个时辰。

    不眠不休,人马未歇。

    “破浪号”的船体在狂暴的航速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谢长风亲自掌舵,将这艘巨舰压榨到了极限。

    乔兮月一口又一口地灌下浓黑的苦药,强行压制着翻涌的气血和眼部的刺痛。

    当天津港那熟悉的码头轮廓,终于出现在海平线尽头的瞬间,乔兮月竟双腿一软,险些跪倒。

    不是力竭,是那股吊着她最后一口气的、名为“希望”的弦,在看到陆地的那一刻,骤然绷断。

    “快!换马!八百里加急!”周景琰的声音嘶哑,他顾不上自己锁骨处那钻心的剧痛,亲自将姐姐扶上早已备好的战马。

    铁蹄踏碎了京城的宁静。

    然而,越是靠近那座熟悉的、巍峨的皇城,乔兮月的心,便越是一寸寸地往下沉。

    太安静了。

    街道上,没有坊间的喧哗,没有百姓的议论。所有人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看到他们那支卷着风尘与杀气的队伍时,只是飞快地垂下头,匆匆避入巷弄,那神情,不是敬畏,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混杂着恐惧与疏离的审视。

    宫门前,羽林卫的甲胄擦得锃亮,阵列森严。可当为首的将领看到太子与公主的令牌时,脸上没有半分欣喜,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行礼,那动作标准,却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

    “殿下,公主殿下,陛下正在养心殿,与众位大人议事。”

    议事?

    母后病危,父皇还在议事?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乔兮月的心脏。

    养心殿。

    殿门沉重,推开时,没有想象中的争吵与喧哗,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压抑。檀香的气味混杂着浓重的药味,熏得人胸口发闷。

    龙椅之上,父皇周瑾瑜的身形,仿佛在短短十数日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那双曾装满星河与山川的帝王之目,此刻浑浊不堪,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他看着他们,那复杂的表情里,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对儿子伤势的心疼,更没有对女儿归来的安慰。只有一种疲惫到极致的、仿佛在审视两个麻烦的、疏离的态度。

    乔兮月的心,彻底凉了。

    “儿臣(臣女),参见父皇!”

    “起来吧。”周瑾瑜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不等乔兮月开口询问母后的病情,一道清润的、却又陌生到让她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的声音,从殿下文臣的队列中,缓缓响起。

    “陛下,镇国公主与太子殿下既已回京,那臣,便有本奏。”

    乔兮月猛地转头。

    是他。

    是那个她曾以为,会永远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黎子钊。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工整的青色官服,玉带革靴,身姿挺拔如松。可那张曾让她在无数个深夜里辗转反侧的、温润如玉的脸,此刻却覆着一层她从未见过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

    他的眉眼,依旧是熟悉的眉眼。可那双总是盛满了温柔与爱恋的眸子,此刻却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半分波澜。然而,在他垂在官服长袖下的手,却几不可察地死死攥成了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是一种压抑着滔天巨浪的死寂。

    他看着她,那表情,不是在看自己的妻子,而是在看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等待审判的罪人。

    “黎子钊,你……”周景琰又惊又怒,锁骨处的伤口因激动而剧痛,他却恍若未觉,上前一步,便要呵斥。

    黎子钊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在乔兮月敏锐地捕捉到,父皇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双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刀割般的痛楚,却又被他用更大的疲惫与冷漠,死死地压了下去的瞬间。

    黎子钊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奏折,双手高举过顶,朗声开口,那声音,字正腔圆,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地、不偏不倚地,扎进了乔兮月的心脏!

    “臣,安康县代知县,黎子钊,弹劾镇国公主乔兮月!”

    “其罪一,拥兵自重,无视君父!未得圣令,擅自调动泉州水师,裹挟商贾,组建私军,远征海外,此举与谋逆何异?!”

    “其罪二,滥用国器,致使袍泽伤亡惨重!为求速胜,竟将国之重器‘开山神雷’肆意挥霍,更以诡谲之法引动天雷,致使太子殿下龙体受损,险些酿成动摇国本之大祸!”

    “其罪三,结交匪类,意图不轨!其麾下所谓‘橘神卫’,多为市井无赖、江湖草莽,更与东南巨寇谢长风往来过密,名为平叛,实则早已成地方一霸,尾大不掉,实乃国之大贼!”

    一句句,一声声。

    那曾经最温柔的情话,此刻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

    那曾经最坚定的支持,此刻变成了最致命的指控。

    乔兮月的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脚下的金砖变得柔软,头顶的雕龙在扭曲。

    这是假的。

    这一定是那该死的“神明”,为她编织的又一个幻境!

    她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她试图清醒,可眼前那道青色的身影,却真实得让她心碎。

    “够了!”周景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夺过黎子钊手中的奏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撕成了碎片!

    “黎子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疯了吗?!”他指着黎子钊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忘了是谁把你从一个穷酸书生提拔到今天的位置?忘了是谁在安康县救了你,救了那一城的百姓?!我皇姐在前方为大周流血拼命,你却在背后捅刀子!你还是不是人!”

    黎子钊面对这滔天的怒火,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动。

    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地上那散落的奏折碎片,只是对着周景琰,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那声音,平静得可怕。

    “太子殿下,臣只是在陈述事实。至于事实的背后,公主殿下究竟是为国为民,还是包藏祸心,自有陛下与天下人,来论断。”

    话音刚落。

    户部尚书刘庸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抬头,与黎子钊那冰冷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刹那。

    黎子钊的目光没有半分温度,只是用指节,轻轻叩了叩自己腰间的玉带。

    刘庸如同被蛇盯住的青蛙,老脸瞬间煞白,随即第一个出班附议,他老泪纵横,对着龙椅叩首:“陛下!黎……黎大人所言,字字泣血啊!国库为之一空,皆为公主一人之私欲!此风若长,国将不国啊!”

    “请陛下,严惩镇国公主,以正国法,以安天下!”

    “请陛下严惩!”

    一时间,朝堂之上,黑压压跪倒了一片。那一声声的“请陛下严惩”,如同一道道催命的符咒,汇成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声浪,要将乔兮月彻底淹没。

    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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