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离开乔家庄,走到汴渠边上。
    几艘船停靠在岸边,一个汉子蹲在船尾打火造饭,妇人坐在船舱内,正在奶孩子。
    两个半大的孩子坐在船边,手里拿着竹竿钓鱼。
    在古代,许多船夫以船为家,因为岸上的土地都是有主的,他们只能漂泊在水上。
    武松走到船边,问道:
    “大哥,王家村在怎么走?”
    那汉子抬头看武松,说道:
    “我也不知,你可问那位丈丈,他是应天府的。”
    武松往前几步,一个老汉坐在船头吃酒。
    武松上前行礼,问道:
    “丈丈,那王家村怎么走?”
    老汉见武松的模样,问道:
    “哪个王家村?”
    “便是闹匪患的那个。”
    老汉再次打量武松,收了酒葫芦,摇头道:
    “不知。”
    武松知道这老汉必定有忌讳,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丢给老汉,说道:
    “请丈丈吃杯酒。”
    老汉捡起起银子,入手沉重,足足二十两。
    这银子比他跑船半年的钱还要多。
    “后生,那王家村没了,莫要再去。”
    “我知晓,我便是去看看,打甚么要紧。”
    老汉舍不得银子,便指了指路,说道:
    “你往东面官道走五十多里,再往南进山,到了那里,你问人便知晓了。”
    武松谢过老汉,当即骑马往东走。
    跑了五十多里,坐下战马依旧不疲惫。
    这匹马是西夏打仗时缴获的,全身乌溜黑,耐力极好。
    到了此处,前方却是多山的地界。
    武松停下来,路上有行人,武松问了路,往南进了山里。
    走了约莫十几里,路上开始行人稀少。
    到了日落时分,武松抵达一处村子。
    此时已是冬日,晚风寒冷。
    村子里静悄悄,没有人声犬吠,异常死寂。
    走进村子,树上挂着许多尸体,死状惨烈。
    武松继续往里走,在一处坑里见到草草掩埋的老幼。
    咻!
    一支冷箭从身后草丛射来,武松连忙侧身躲避。
    冷箭插入土中,武松翻身下马,闯进草丛里。
    躲藏其中的人已经跑了。
    武松快步追赶,很快钻进山里。
    那人就在前方,武松却追得很谨慎。
    因为山里容易挖设陷阱,万一中了埋伏,会很麻烦。
    跑了两个山头,那人终于力竭,武松也疲惫不堪。
    山里寒风凛冽,冷空气灌入肺部,好像刀子割开一般。
    “你是甚么人,为何偷袭我。”
    到了近前,隐约可见是个年轻男子。
    那人握着一柄柴刀,骂道:
    “你杀我亲人父母,恨不能射死你。”
    武松缓了缓,干咽几口唾沫,让气管好受些。
    “你是王家村的?”
    那年轻男子不说话,爬起来挥舞柴刀,劈向武松。
    很显然,这人未曾练过武艺。
    武松只是轻轻一脚,便将年轻男子踢翻。
    “且住手,我不是那狗官,我是来看王家村的。”
    “蔡居厚杀良冒功,屠戮你们村子,我已知晓。”
    “你可愿意随我到京师去告状,为你亲人父母报仇。”
    年轻男子愣住了...
    “你们都是狗官,那皇帝也是狗皇帝,告状有甚么用。”
    武松上前,说道:
    “我是武松,我与那狗官是对头。”
    “我要弄死他,只要你告状,我便有法子。”
    这年轻人不像是读书人,大道理不管用,武松说得很直接。
    听了武松的话,年轻汉子爬起来,问道:
    “你有甚么本事,能弄死那府尹。”
    “我是朝廷的状元郎,也是枢密使,我还是皇帝的女婿。”
    别的他听不懂,但是状元郎、皇帝女婿,这个他听懂了。
    “我怎能信你?”
    “不信我,你能报仇么?”
    年轻汉子想了想,最后点头道:
    “好,我信你,我与你去找那皇帝告状。”
    一同回到村子里,武松上马,年轻汉子跟着。
    到了村口时,看着树上悬挂的尸体,年轻汉子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跟着武松离开王家村。
    月明星稀,寒鸦突然发出几声聒噪。
    武松夜里没有停歇,待到天明时分,回到了应天府城外。
    在河边买了茶水、面饼、一大盘羊肉,武松坐下来吃。
    “你也吃。”
    年轻汉子见了,狼吞虎咽塞得满嘴都是。
    一旁的茶博士笑道:
    “你这后生莫不是饿死鬼投胎。”
    年轻汉子不言语,只是一味往嘴里塞。
    武松也不催促,又要了一壶酒。
    等着年轻汉子吃饱了,武松才问道:
    “你叫甚么?”
    “王山,因我腿脚好,会射箭,村子里人都唤我山君。”
    “会骑马么?”
    “会骑驴。”
    武松拿出银子,让茶博士去买一头驴子过来。
    接了银子,茶博士已买了驴子回来。
    算过酒饭茶钱,武松上马回京师,王山骑驴跟着。
    驴子速度不如快马,回到京师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
    武松身份特殊,从小门进了内城。
    回到江陵侯府时,李二宝正与吴霖说话。
    两人都是清河县人,正说得入港,却见武松带着一个年轻干瘦的汉子进来。
    吴霖见了武松,激动地说道:
    “二郎,险些死在应天府。”
    “吴大哥且坐下说,你为何被拐了?”
    问起这个,吴霖摇头感慨人心难测。
    原来,他年后从清河县出发,带着十几个随从,拿了吴月娘的亲笔信和香囊。
    因着梁山匪患,他绕路到京东西路。
    路上,遇着一个自称在京师做官的人。
    听闻吴霖到京师找武松,那人便百般殷勤,想请吴霖引荐。
    吴霖心中自大,觉着吴月娘和武松关系非同一般,只要他在武松那里美言几句,定能帮忙的。
    到了应天府时,那人邀请吴霖到家里暂住,然后再同往京师。
    吴霖不防备,住进了家里。
    一顿酒宴过后,吴霖被送进了一处地牢,被百般毒打,后又被当做苦力,送到仓库做事。
    幸好吴霖读过书,识文断字,在仓库里做了文书。
    那些个做脚夫、担夫的,都被累死了。
    “那是乔二爷的产业吧?”
    “不错,那乔二爷霸占了应天府的漕运,暗地里放赌、拐人、青楼妓馆、无所不为。”
    武松点点头,说道:
    “大哥到了此处,无须再忧虑,那甚么乔二爷,我自有手段对付他。”
    “多亏二郎。”
    吴霖感觉自己死里逃生,十分侥幸。
    说完了吴霖,李二宝指着身后的年轻汉子,问道:
    “这人是谁?”
    武松说道:
    “王家村的。”
    将李馨叫过来,武松吩咐安排王山在外院住下,把衣服也换了。
    当晚,武松请吴霖吃了一顿酒。
    到了第二日,武松起身,先往秦王府找赵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