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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东隅巨变与仓皇退兵

    阳关的僵局,被一支从东方疾驰而来、几乎跑死三匹快马的咸阳信使彻底打破。当那风尘仆仆、甲胄染血的信使踉跄着冲进赵贲的中军大帐,将一封盖着皇帝玺印和丞相、中书令印的加急密报呈上时,赵贲只看了几行,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失声喃喃,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惶。

    帐内众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副将司马欣小心翼翼地上前拾起竹简,快速浏览,随即也是浑身一震,倒吸一口凉气。

    密报上的消息,石破天惊:

    “项燕之后项羽,于会稽郡杀郡守,聚兵反,自称西楚霸王,连克数城,声势浩大!”

    “沛县亭长刘邦,于芒砀山斩白蛇起义,聚众数千,流窜作乱,已威胁丰沛!”

    “关东故地,谣言四起,六国遗族蠢蠢欲动,各地郡县告急文书雪片般飞至咸阳!北疆、南越亦有不稳迹象!”

    “朝廷兵力捉襟见肘,京师震动!陛下严令:大将军赵贲接旨之日起,即刻罢西征之师,火速分兵回援,平定关东乱局!迟误者,族诛!”

    项羽!刘邦!

    这两个在原本历史轨迹中将掀翻大秦帝国的名字,终于在这个被李默搅动的时空里,提前登上了历史舞台!而且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如果说西秦的扶苏和蒙恬,是帝国肌体上生长出的一个危险的“正统”肿瘤,那么项羽和刘邦的起义,则是直接在帝国的心腹之地插上了两把尖刀!尤其是项羽,身为楚国名将项燕之后,在楚地拥有极高的号召力,其破坏力远非一般流寇可比。

    咸阳,真正意义上陷入了东西两线作战的绝境!而且内忧(关东起义)远大于外患(西秦)!

    赵贲颓然坐倒在帅椅上,额头上冷汗涔涔。他二十万大军顿兵坚城之下,损兵折将,寸功未立,如今却要仓促退兵?这简直是奇耻大辱!而且,一旦退兵,西秦叛军势必尾随追击,届时能否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大将军,怎么办?”司马欣焦急地问道。

    赵贲眼神变幻不定,挣扎、愤怒、不甘,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绝望和狠厉。他知道,咸阳的命令不容置疑,胡亥和赵高绝不会允许他继续在西线消耗。帝国的根基已经动摇,必须优先保住核心区域。

    “传令下去……”赵贲的声音沙哑而艰涩,“全军……即刻拔营,分批撤退!”

    “大将军!叛军若趁机掩杀……”有将领担忧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赵贲猛地一拍案几,面目狰狞,“以司马欣为前锋,率五万精锐先行,打通撤回敦煌的通道!本将军自领中军断后!丢弃所有重型器械,尤其是那些没用的‘震天鼓’!轻装简从,全速撤退!违令者,斩!”

    丢弃重型装备,轻装撤退! 这是壮士断腕,也是无奈之举。

    命令下达,原本围困阳关的庞大咸阳军营,瞬间陷入了更大的混乱。撤退的号角凄厉地响起,士兵们匆忙收拾行装,焚烧带不走的辎重,丢弃那些笨重的攻城器械。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谁都害怕成为被叛军追击的牺牲品。

    阳关城头,王焕和守军愕然地看着关外敌军突如其来的巨大骚动。

    “将军,咸阳狗这是……要跑?”副将难以置信。

    王焕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敌军的动向——营寨在拆除,队伍在集结,方向是东方,而且显得异常慌乱。

    “不是佯动,是真要退兵!”王焕立刻做出了判断,“看来,东方出大事了,逼得他们不得不回援!”

    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追击,扩大战果?还是稳妥起见,谨守关口?

    他想起了蒙恬“保存实力,伺机而动”的总体方略,也想起了李默曾说过“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话。

    “传令!骑兵集结,由我亲自率领,出关衔尾追击!记住,只追溃兵,不打硬仗,以弓弩和火铳远程杀伤为主,缴获物资为辅!步兵严守关隘,防止敌军诈退设伏!”王焕做出了最稳妥也最有利的决定。

    当阳关城门缓缓打开,王焕率领数千精锐骑兵呼啸而出时,咸阳大军的撤退彻底演变成了一场溃败。断后的赵贲部队尚能保持一定建制,边打边撤,但那些位于队伍后方和两翼的部队,早已人心惶惶,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和火铳轰鸣,更是魂飞魄散,只顾亡命奔逃,将兵器、盔甲、粮草丢得满地都是!

    王焕的骑兵如同猎豹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利用“迅雷铳”和弓箭,不断收割着落单和跑得慢的敌军性命,并轻松缴获了大量的物资。他们一路追击数十里,直到赵贲的断后部队依托一处矮山建立起临时防线,才停止了追击,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凯旋回关。

    阳关之围,就此解除!

    消息传回西都(扜泥城)和宣威城,西秦上下,一片欢腾!压在心头数月之久的巨石,终于被搬开!

    扶苏在行宫中大宴群臣,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蒙恬抚须长叹,既有退敌的欣慰,也有一丝凝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咸阳退兵,并非因为他们被打败,而是因为帝国内部出现了更严重的危机。

    “项羽……刘邦……”李默在宣威城格物院中,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时,神情复杂无比。历史的车轮,终究还是以另一种方式,碾过了这个时空。西秦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一个更加混乱、更加群雄逐鹿的时代,似乎正在加速到来。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默对身边的苏珩和程椽说道,“咸阳无力西顾,正是我们全力发展,巩固根基的黄金时期。必须抢在天下彻底大乱之前,让西秦变得更加强大!”

    他看向东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传令格物院所有项目,进度再次提速!我们要的,不仅仅是守住西域,未来……我们或许也要有资格,去那中原的棋局上,落下一子!”

    赵贲大军仓皇东撤,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和一個暂时安全的西秦。然而,帝国东方的烽火,已呈燎原之势。项羽的霸气,刘邦的隐忍,以及其他即将登场的豪杰,注定将让这片土地,陷入更加炽烈的战火之中。

    西秦赢得了喘息之机,但也站在了一个全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历史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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