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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月塔

    肃月塔,未知的阴影位面。

    “通讯已接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

    肃月塔与名满天下的“满月塔”齐名,却始终隐匿于世界阴影之下的神秘组织。

    他们的名字从不公诸于世,如同潜行于历史背面的幽灵。

    卡恩亦是如此,这位斩杀过数百黑魔人的真正英雄,若其事迹公开,足以成为传奇,却同样寂寂无名。

    当卡恩抬起他饱经风霜的脸庞时,一道纯白的光束刺破了凝重的黑暗,带来了外界的信息。

    “潜入斯特拉内部的梅真·蒂莲,已失去踪迹。”

    “收到。”卡恩的回答简短有力。

    “……”一旁的副官惠伊珍·马卡龙听到梅真·蒂莲的名字,眉头紧紧锁起。

    无论如何,她内心深处仍难以接受一位斯特拉的教授会堕落为黑魔人,但纪律让她将这份质疑压了下去,只是沉默地闭上了嘴。

    “数日后,斯特拉学院一年级魔法战斗系将举行大型外出活动……预计‘黑魔人’会趁机动乱……梅真·蒂莲可能是关键……命你二人潜入,密切监视事态发展。”

    “明白。”

    “任务简报结束。”

    咔嚓!通讯光柱瞬间消散,周围的绝对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怪石嶙峋的旷野景象。

    超空间转移……这是肃月塔独有的禁忌技术,能在瞬息间跨越万里之遥,唯有塔主及其核心成员方能施展的奇迹。

    然而,面对如此神迹,卡恩和惠伊珍却毫无动容,仿佛只是踏出寻常一步。

    惠伊珍甚至不满地撅起了嘴,抱怨道:“真是的……为什么塔主总是对斯特拉那么‘情有独钟’?”

    “塔主拥有预言之力。执行命令,少发牢骚。”卡恩的声音如同磐石。

    “好啦好啦!可大多数预言最后不都证明是错的嘛!”

    “那是因为绝大多数灾祸,在发生前就被我们扼杀了。”

    “哼~那也有好多时候是我们白跑一趟,结果啥事也没发生呀!”

    卡恩突然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直视惠伊珍:“那意味着,在我们介入之前,已有其他‘变数’出现,提前阻止或解决了危机。”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哎哟,突然这么严肃干嘛?啊~不管了,这次任务结束我说什么都要休假!”惠伊珍一边嘟囔着,一边麻利地蹲下身,指尖流淌出璀璨的魔力光辉,开始在地面上飞速勾勒。

    她看似随意涂鸦,但若是有高阶法师在此,必定会惊骇失色。

    她正在构筑一个结构极其复杂的六级传送法阵!

    通常需要十名五级法师通力合作才能完成的奇迹,在她手中却如呼吸般轻松。

    “搞定啦!快点快点,去看一眼就回来~”她拍拍手站起身。

    “……”卡恩无言地点头,迈步站到法阵中央。

    下一刻,一道绚丽的彩虹光桥冲天而起,两人的身影随之消失无踪。

    ………………

    斯特拉学院空港,晨光熹微。

    斯特拉学院素有组织大规模外出实践学习的传统。

    此刻,五艘印有巨大斯特拉狮鹫徽记的魔法飞行船正缓缓升空,庞大的船身遮蔽了初升的阳光,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景象颇为壮观。

    “哇!我还是第一次坐飞行船穿越传送门呢!”

    “应该和普通传送门感觉差不多吧?”

    “希望如此……”

    能体验飞行船专用传送门的机会并不多。

    因为这类传送门本身规模骇人,运作效率极低,整个大陆也寥寥无几,仅有高等精灵王国“天灵树的摇篮”、矮人“黑铁帝国”、以及阿卡尼姆的“斯特拉学院”等少数地方拥有。

    因此,斯特拉的学生们在重大活动时,常有机会领略这种独特的旅行方式。

    “真舒服啊!”阿伊杰倚靠在飞行船甲板的栏杆上,享受着迎面吹来的强风。

    尽管这风更多是魔法护盾调节下的人造气流,但仍让她感到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心情格外舒畅。

    云端之上遨游的浪漫,确实是飞行船旅行独有的魅力。

    虽说此行是实践学习,但能暂时抛却烦恼,享受这份悠闲,倒也不错。

    而在飞行船宽敞的客舱内,则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咕噜噜……”阿伊杰正和她的朋友们围坐一桌,享用着看起来分量惊人的“特大碗酱炒年糕”。

    “喂!你这头猪,一块一块吃行不行!”名叫克莱尔的女孩一脸嫌弃地看着同伴。

    哈丽伦则鼓着腮帮子,努力把四个硕大的年糕同时塞进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傻笑着。

    阿伊杰自己的嘴里也塞得满满当当,含糊地试图说话:“嘿嘿嘿啊啊啊啊啊……”(意思:原来要这样吃才过瘾!)

    “呕!吞下去再说话啊!”

    “呃,看着真难受……”

    “嘿嘿嘿……”哈丽伦反而更起劲了,似乎越是被说“邋遢”就越开心。

    阿伊杰有些茫然地看着这群女孩笑闹。

    印象中斯特拉的女生本该像贵族小姐般优雅用餐,现实却截然不同。

    当然,这些女孩大多出身平民,但眼前这幅景象,冲击力还是有点大。

    “阿伊杰,干嘛那样看着我们?”

    “没……就是觉得你们吃相太狂野了。”

    “你要不要也试试?规则是一次不能少于三个,不然算输!”

    “你们又在教什么奇怪的东西……”

    “嘿嘿,最近很流行这么吃哦!特大碗炸酱炒年糕挑战!”

    “得了吧,阿伊杰跟你们可不一样,人家是真正的淑女!”

    “少来,人不可貌相。”

    “也是哦。你看那边的普蕾茵?她安静闭嘴的时候,完全就是个洋娃娃般的淑女吧?一开口就暴露‘大妈’本质了。”

    阿伊杰下意识地瞥向旁边的桌子。

    “咕哇哇!”只见普蕾茵那小小的、粉红色的嘴唇,正努力地试图将五个特大号炸酱炒年糕一次性塞进去,脸颊鼓得像仓鼠,连一颗小草莓都塞不下的样子,被生动地再现了出来。

    看着那张可爱脸蛋被如此“糟蹋”,周围的同学纷纷发出惋惜的叹息。

    “唉,那张脸要是给我该多好……”

    “就是说啊,我肯定能更好地利用这张脸。”

    “没错!你平时撒娇的样子,配上那张脸,说不定还有点说服力。”

    “什么?你想死吗,疯女人!”

    听着这些典型的女生闲聊,阿伊杰渐渐习惯了朋友们的相处模式。

    “对了,阿伊杰,你怎么看?”话题突然转向了她。

    “嗯?什么怎么看?”

    “就是那个啊,你知道的……白流雪的事。你对白流雪怎么看?”

    自从“灵魂象棋”事件后,斯特拉学院里已无人不知晓他的名字……不,或许整个阿尔卡尼姆都传遍了他的事迹。

    毕竟,他从阿塔莱克公爵家的继承人手中,夺得了无数魔法学徒梦寐以求的“亚斯兰研讨会”入场券!

    更被揭露是革命性技术“炼金魔工学”的共同开发者,引得记者蜂拥而至,学院甚至不得不暂时禁止外人入内。

    但此刻女孩们关注的焦点并非那些遥不可及的成就。

    作为十几岁的少女,在成为世界级人才之前,她们更关心的是校园里的日常和那些朦胧的情愫。

    “他之前不是一直被排挤吗?但现在好像没人再找他麻烦了。”

    “好像是艾德蒙前辈散播的谣言成真了,还有些前辈去向他道歉了呢。”

    “哦?我也见过一次!”

    前辈们道歉,并非因为白流雪一夜之间变成了不可撼动的大人物。

    即便他有“共同开发者”的头衔,与真正的贵族世家相比,所能调动的权力依旧有限。

    关键在于,白流雪平日里为人处世的方式开始发光了。

    他对前辈保持恭敬,言行得体,努力改善着自己的形象。而且,许多曾经欺负他的前辈,本就是迫于艾德蒙·阿塔莱克的压力。

    当然,仍有一些人出于嫉妒看他不顺眼,但他在决斗中展现出的实力,足以让这些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所以,阿伊杰,以后能不能介绍他给我们认识一下?”

    “诶?我?”

    “你跟他关系不是挺好的嘛?”

    “啊?不……算不上……”

    “关系好”这个词,用在她和白流雪之间,似乎并不那么贴切。

    “什么?真的吗?我们还以为你们在交往呢!”

    “啊啊啊啊?!怎、怎么可能!”阿伊杰惊得叫出声,差点被果汁呛到。

    “为什么不可能?每次有事发生,白流雪明显最关心你啊!”

    “没错!记得之前的模拟怪兽战吗?虽然你可能没看到,但白流雪当时拿着剑,唰唰地飞来飞去保护你的样子,可帅了!”

    “说实话,现在还有点稚气,但长大肯定是个帅哥!”

    “就是嘛,其实还挺可爱的……”

    关于白流雪的话题如洪水般涌来,阿伊杰感到一阵眩晕,脸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度。

    “是……是这样的吗?”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白流雪肯定对你有意思!”

    是……这样吗?仔细回想,似乎是有那么点迹象?如果真是这样……好像……也不坏?

    “我、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她猛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些念头。

    但越是深思,越觉得朋友们说得有道理。

    他总是出现在她身边,默默地关心她,而且,他以前似乎说过……“一直以来,我都在守望着你。”

    如果这句话,包含着更深层的意味……脸上的热度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恋爱话题对阿伊杰而言,一直是个棘手的领域……真是奇怪,以前也有男生向她表白,但她从未有过特别的感觉。

    可现在,心底那份微妙的涟漪却难以平息。

    为什么会这样呢?从最初在马特维斯公墓遭遇亡灵法师,他如幽灵般独自出现开始;到模拟怪兽战实习,他或许本不需要她的协助也能独自完成狩猎;还有社团活动、佩尔索纳之门事件,以及无数琐碎的日常……

    “不过阿伊杰你总是反应很冷淡,他最近好像放弃了呢?”

    “是啊,最近不是跟洪飞燕公主走得更近吗?”

    “哎呀呀,白流雪还是个花花公子?公主殿下怎么会输给一个平民呢?”

    “喂喂,别瞎说,最近这事传得可厉害了?有人说公主看白流雪的眼神不一般!”

    “不会吧……”

    “这不是爱情小说情节吗?跨越身份的恋爱!这才是我们来学院的目的啊!”

    “……”

    少女们很快将话题转向了洪飞燕,兴奋地讨论着。

    每当听到这些,阿伊杰的心底总会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闷。

    “真的……是这样吗?”她不禁想道,“因为他努力表达心意,而我却没有察觉,所以他……放弃了?”

    “哎,算了,有什么关系。”她试图说服自己,“恋爱对我来说太遥远了。为了未来,我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哪还有精力谈情说爱?更何况,我对白流雪那种家伙根本没什么兴趣……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是,为什么心底某个角落,会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与失落呢?

    ……………………

    飞行船,上层观景阳台。

    吃完午餐的普蕾茵为了消化食物,独自一人来到飞行船的露天阳台。

    “啊……呃!”打了个响亮的嗝后,她感觉舒服多了,满足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哈欠。

    这时,旁边传来脚步声。

    “喂,帮个忙。”是白流雪,他蹲下身,开始在他那个仿佛无底洞般的空间扩展背包里翻找起来,普蕾茵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啊,大叔?”

    “种(摘)一朵花给我。”

    “我又不是卖花的。”

    他终于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花盆。

    普蕾茵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问道:“在这儿种?”

    “嗯。请种一株‘一缕风花’。”

    “呜……”普蕾茵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这……对我有点超纲了。”

    尽管她掌握了精灵族的植物魔法,但召唤较高等级的花卉依然非常困难。

    “一缕风花”因其特性……无论置于何处,花朵永远朝向某个固定方向(绝对方向感)……而等级颇高,通常在探索迷宫或遗迹时用于辨别方向。

    “事成之后,请你吃大餐。”

    “哼,知道了!我试试看。”

    白流雪将花盆放在地上,普蕾茵蹲下来,双手轻轻覆在泥土上,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开始集中精神。

    “呼!”魔力开始涌动……本该如此,但花盆毫无反应……白流雪耐心等待着。

    “呼呼!呼呼呼!”

    “……”

    “呜呜呜呼呜呜!”

    “……”普蕾茵的脸憋得通红,显然在努力,但花儿就是不肯露面。

    “你是在……努力那个吗?”白流雪忍不住问。

    “呃!闭嘴啦!”

    “你到底在干嘛?”

    “力气是使了,可不知道往哪儿使啊!”

    人类后天学习异界魔法的弊端显现无疑……不同于精灵、天使或矮人天生就能感应魔法,普蕾茵必须靠后天的练习来捕捉那种玄妙的感觉,就像试图移动一条不存在的尾巴或翅膀,艰难无比……然而,辛苦只是暂时的。

    “哦,开了!”

    “呼……呼……累死我了。”普蕾茵擦擦额头的汗,看着花盆中悄然绽放、散发着微光、花瓣始终指向一个方向的小花,满意地笑了。

    虽然过程辛苦,结果总算不错。

    “不过,你要这花干嘛用?”她好奇地问,脑海中忽然闪过关于下一个“剧情”发生地点的信息,“大叔,你该不会是想去‘第四层’吧?”

    “当然。”白流雪露出了然的笑容,“必须去。不然费这劲干嘛?”

    他打算借此机会处理好几件大事:首要目标是获取为叶哈奈尔准备的“神兽之心”;其次,是正式与“十二神月”之一……在天灵树根部深处沉睡的燕莲红春三月……见上一面。

    他当然不指望能立刻与神月签订契约,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但他怀着一丝希望……源于叶哈奈尔赠予的那条看似普通、作为友谊信物的花项链。

    既然设定中燕莲红春三月与自然神灵极为亲近,或许会对持有此物的他,表现出些许好感。

    即便没有,他也打算通过耐心接触慢慢提升亲密度。

    “嗯,第四层啊……去那里你想做什……呃!”普蕾茵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大变。

    正满意端详花盆的白流雪吓了一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难道强行施展高级魔法产生了副作用?

    普蕾茵脸色发白,虚弱地说:“不是……是刚才吃太多了……现在一用力……信号来了!”

    “哦……这样啊。”白流雪松了口气。

    “我、我得去……”

    “拉肚子?!”

    留下一脸无语的白流雪,普蕾茵捂着肚子,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客舱方向。

    “厕所!厕所!”腹部的“紧急信号”已到达临界点。

    此刻若有谁敢挡路,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人推开。

    然而,刚冲过一个拐角,她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海元良正靠在墙边,似乎在等人。看到普蕾茵,他神情一缓,开口道:“普蕾茵,我有些话想……”

    “对不起!现在非常急!”

    “等一下……”

    “喂!让开啊!别挡道!”

    可惜,普蕾茵的“紧急状态”已刻不容缓,她像一阵风似的从海元良身边掠过,消失在船舱深处。

    海元良缓缓放下伸出的手,慢慢转过头,他的目光,投向远处甲板那个僻静的角落。

    刚才白流雪和普蕾茵蹲在一起,头挨着头,亲密交谈的地方。

    他们……在那里偷偷摸摸地做什么?谈了些什么,能让普蕾茵露出那样……灿烂的笑容?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细针一样刺扎着他的心脏。

    他努力压下这份不该有的“好奇”,更确切地说,是某种类似“嫉妒”的情感。

    “这不是……我该有的感情。”他反复告诫自己。

    然而,他坚守的信念,似乎正开始悄然松动。

    那个角落留下的画面,在他心中投下了一片难以驱散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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