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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祭坛深处,那为首的黑衣人,已如鬼魅般潜回皇城之下。

    穿过层层机关与毒障,肃杀之气渐渐散去,混合着腐木、奇异草药与腥甜的浓重味道萦绕在鼻中。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改造而成的毒窟。

    也是他们这一支前朝余孽最重要的据点之一。

    昏暗的灯火在潮湿的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映照出毒窟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四周岩壁开凿出无数蜂巢般的孔洞,里面豢养着色彩斑斓的毒虫。

    地面挖有浅坑,流淌着或墨绿或紫黑的粘稠液体,咕嘟冒着气泡。

    更深处,甚至能听到沉闷的、属于大型毒物的窸窣爬行声。

    枭对此习以为常,径直走向毒窟中心一处稍显干燥的平台。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影儿。”

    枭的声音在空旷的毒窟中带着回响。

    褪去了执行任务时的冰冷,神色复杂。

    那身影闻声缓缓站起,转过身来。

    火光跃动,照亮了一张异常苍白、甚至带着几分病态的小脸。

    看年纪不过七八岁,五官精致得如同玉琢。

    可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

    重瞳。

    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各有两个瞳孔,一大一小,幽幽重叠,仿佛能摄人心魄。

    每当枭凝视着他,总会有一种被同时从不同角度窥探灵魂深处的诡异之感。

    此刻,这双重瞳如往常那般看向他。

    没有孩童见到父亲的孺慕,也没有畏惧。

    稚童明明幼小,却恍若冰冷木偶。

    就连称呼上,也从未唤他一句父亲。

    “枭。”

    男孩的声音也如其人,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静与空洞。

    他叫影。

    没有姓氏,或者说,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不需要姓氏。

    枭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影刚才观察的地面。

    那里有几只特制的陶罐,罐口敞开,可以看到里面数种剧毒之物正在相互厮杀吞噬,残肢与毒液四溅。

    “今日的功课如何?”

    枭问道。

    语气像是寻常父亲询问孩子的学业。

    影伸出一根纤细得过分的手指,指向其中一个陶罐。

    “七彩蛛胜了铁背蜈蚣,但中了金线蟾的毒,活不过一刻。最终活下来的,会是那只看似最弱的鬼面蝎,它一直在避战,积蓄毒液。”

    枭满意点头。

    他将影养在这毒窟之中,与万千毒物为伴。

    就是要磨灭他属于人的情感,淬炼出最冷酷的心性与对毒物最敏锐的直觉。

    这双重瞳,在他们中被视为天罚之眼,亦是洞虚之瞳,注定要背负非凡的使命。

    “但是……”

    影又重新跪下去,从地上不着意地捡起刚才口中提到的鬼面蝎。

    现在,在他手里的,却只有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我不喜欢,枭。我杀了它。”

    影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自己给予的死亡,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好!”

    枭惊讶地抱住他,为自己幼小的孩子所动。

    “记住,最强的未必是活得最久的,善于隐匿、懂得时机,方能笑到最后。今日……为父在外面,也差点成了那只看似最强的七彩蛛。”

    他难得地提起外界之事,虽未明说,但话语中带着任务未尽全功的阴郁。

    影的重瞳转动,落在枭身上。

    似乎能穿透那身黑衣,看到他身上残留的、来自太庙的肃杀之气。

    “目标,死了吗?”

    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没有。”枭摇头,眼中寒光一闪,“出了点意外。有人护住了她。”

    影不再追问,重新低下头,看着陶罐中最后的厮杀,轻声道:“那就,下次再杀。”

    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正是枭想要的结果。

    他拍了拍影瘦弱的肩膀。

    “继续吧。三日后,我要看到你能初步驾驭蚀心蛊。”

    说完,枭转身离去,身影再次没入毒窟的阴影中。

    他需要去汇报今日太庙之行的结果。

    虽然刺杀未成,但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

    东宫的防卫、太子妃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高手、以及各方的反应,都是他们所需要的信息。

    大临朝——

    为何所建,就会因何而死!

    影站在原地,直到父亲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抬起手。

    一只通体碧绿的小蛇从他的袖口滑出,亲昵地缠绕在他的指尖。

    他用那双诡异的重瞳凝视着小蛇,低不可闻地自语:

    “蚀心蛊好没劲。我何时能杀掉枭啊……”

    话未毕,毒窟深处,传来不知名毒物的一声尖锐嘶鸣。

    ……

    夜,深沉的夜。

    暴雨长泄,挥洒在上京城巍峨的殿宇楼阁之上,溅起漫天水雾。

    这样的天气,连更夫都寻了角落躲懒,长街上空无一人,唯有风雨声肆虐。

    大临贤王府邸,坐落于皇城以西。

    书房内,烛火通明。

    路景城,乃当今圣上的四子,素有贤王之名。

    此刻,他正与两名心腹幕僚密议今日太庙刺杀之事,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算计。

    “今日之事,虽未竟全功,但足以让东宫威信扫地!路墨遥那黄口小儿,如何能担社稷之重?”贤王抚着短须,眼中精光闪烁,“若能借此机会……”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栓竟悄无声息地滑落。

    “吱呀——”

    一声轻响,带着湿气的冷风瞬间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映得几人脸上光影乱舞。

    “什么人!”

    路景城反应极快,厉声喝道,手已按上腰间长剑。

    两名幕僚也惊得站起身,面露骇然。

    风雨声中,一个身影缓缓步入书房。

    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雨水顺着衣角滴滴答答落下。

    脸上罩着半张银色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正是恕攸。

    “贤王殿下,夜深不寐,是在谋划何等大事啊?”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本王府邸!”

    雍王强自镇定,暗中给幕僚使眼色。

    “不必费心了。”恕攸看穿了他的心思,“外面的人,暂时听不到这里的动静。”

    他目光扫过那两名瑟瑟发抖的幕僚:“无关之人,可以走了。”

    那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想要夺门而出。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门口的刹那。

    恕攸身影一动,挡在门前,手中短刃寒光一闪。

    两名幕僚便捂着咽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软软倒了下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快!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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