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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0章 你大哥被叛军抓走了

    原来,陈正初从县令手中拿到密信之后,他敏锐地注意到了用车拉粮肉的细节。

    回想当日,那猎豹手在城中卖了花豹之后,也是买了一车粮肉棉被才出城的。

    这么一来,姓氏、货物,以及出城的方向全都对上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便让山货铺子的吴掌柜也随行前来。

    吴掌柜此刻走到沈砚面前,一脸苦笑。

    “沈老弟,你可是让县尉大人一通好找啊!”

    “也幸亏里正那一封书信来得及时,否则整个平漳县都要被翻过来了。”

    李德友听到这话,脑瓜子里嗡嗡的。

    身子骨一软,就像被抽走了三魂七魄一样,险些瘫在地上。

    沈砚!

    这个让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泼皮,竟然是县尉大人苦苦寻找的猎豹手!

    他咬牙切齿,强烈的怒意直冲上来,差点儿当场吐血。

    他后悔!

    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封密信送去县衙,本意是想借刀杀人。

    本以为能够将沈砚彻底按死,令其再也无法翻身。

    却没想到那些罗列的“罪证”,竟然成为了县尉大人寻找猎豹手的关键线索。

    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又恨又怕。

    苦心设局,最后反倒是给死对头做了嫁衣。

    想想自己那被打断手脚的儿子,再想想县尉对沈砚的重视。

    嫉妒与怨恨如同野草在他内心疯狂滋长。

    凭什么?

    他处心积虑的设计,非但没有整死沈砚,反倒给沈砚搭了一步登天的梯子?

    这份憋屈,这份窝火,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瘫在地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下去。

    之前所有的算计与得意,此刻全都化作了最深刻的讽刺与绝望将他淹没。

    另一边,林以专也没好到哪儿去。

    县尉大人的话就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他脑子里,反复灼烧。

    他大脑之中一片疼痛,豆大的冷汗不断顺着额头、鬓角落下。

    明明是寒风天,里衣却已经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

    他完了!

    他竟然当着县尉大人的面诬陷沈砚,还要将那苦苦寻觅的猎豹手就地格杀!

    他双腿发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原本奉命前来青石塘村,还想着调查取证。

    怎就因为妻弟被打而怒火上头,直接将沈砚诬陷为叛贼了?

    这下好了,县尉大人新官上任,如今得知他徇私枉法,指不定要扒掉他这身官皮立威。

    好不容易坐上捕头的位子,难道就因为一个沈砚而彻底断送?

    无边的恐惧袭来,让他从头顶凉到脚心。

    早知道,昨天见到沈砚的时候就该多问一句。

    若是当时听从了手下的建议,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林以专将头深深低下,眼里充满悔恨。

    这份悔恨让他如同被架在火上烤,每分每秒都是难以承受的煎熬。

    然而,出乎林以专的意料,陈正初并没有发怒,也没有问罪。

    而是挥了挥手,将院内众人全部遣散了。

    身为县尉,在陈正初眼中,平漳县的治安要务才是头等大事。

    他舟车劳顿来找沈砚,可不是上演清官断案的戏码,而是要沈砚给出一个进山讨贼的章程。

    自从叛军入山之后,盘踞商道,劫掠乡民,每拖延一刻,就有百姓遭殃。

    就在昨日,位于安和里的西岭村已经遭劫。

    若再纵容,平漳县百姓将永无宁日。

    很快,院中的闲杂人等已经被典史与林捕头等人清空。

    李朔家被临时征用了,陈正初与沈砚二人坐在堂屋之中,门扉虚掩。

    “沈砚,本官寻你多时了。”

    简单寒暄一句,陈正初开门见山道:“你既能在山林之中生擒花豹,胆识、身手绝非常人。”

    “如今叛军逃入山林,据险而守,官军数次围剿皆因不明山路而折损。”

    陈正初目光锐利,不复方才在院中的平和。

    “本官欲请你进山带路,引一支精锐官军,将那逃入山中的叛贼悉数清剿。”

    “事成之后,本官可通禀县令,在县衙中给你一个副都头的职衔,并赏赐你银钱百两。”

    这是要求,也是利诱。

    副都头的官身外加银钱百两,对寻常村民来说可是一步登天的诱惑。

    然而沈砚眼神平静,脸上并没有太多惊喜。

    “多谢大人抬爱!”

    他拱了拱手,语气平静,“小子不过侥幸猎得一豹,实在无把握带领官军在山林中歼敌。”

    “况且,山高林密,叛军凶悍,若是官军弟兄因我而折损,沈砚百死难辞其咎。”

    “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沈砚拒绝得干脆利落,实在不愿卷入官府与叛军的厮杀。

    里正本就虎视眈眈,今天又得罪了林捕头。

    若是他带领官军进山剿贼,家中的父兄妻嫂谁来照看?

    陈正初眉头微皱,虽说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但他还是听出了沈砚语气中的推脱之意。

    叹了口气,他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沈砚,那山中叛贼劫掠乡民,乃我平漳县之大患,平叛安民可是义不容辞之事。”

    “你既有此能力,却置身事外,若将来叛军下山,殃及青石塘村,你待如何?”

    沈砚听出了这番话语中的沉重,可一想到家中情况,他只能咬牙。

    “大人,不是我推诿,只是小人能力有限,不敢误了官家大事。”

    陈正初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着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焦躁。

    明明有生擒花豹之勇,却不能为他所用。

    剿贼平叛之事才刚有起色,转眼又陷入僵局。

    一时间,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屋内气氛凝滞之时。

    砰!

    外面的院门被猛地撞开,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撕裂了短暂的平静。

    “砚弟!砚弟!不好了,出大事了!”

    只见赵安娘与苏婉卿发髻散乱,神色匆忙。

    在二女之间,正全力搀扶着一个老者,踉踉跄跄闯进院内。

    沈砚脸色一变,猛地起身冲出堂屋。

    “爹?这是怎么了?”

    沈砚冲上前来,扶住几近瘫软的沈相远。

    沈相远浑身泥土,老泪纵横,抓着沈砚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二郎!完了!全完了!”

    “我和你大哥刚到王半仙家没多久,就遇到叛军下山打劫。”

    “你大哥被安和里的叛军抓走了!”

    “叛军威胁他入伙,否则就要杀了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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