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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7章 官道命案,王家小少爷

    回到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沈砚带着沈墨进入医馆,看诊的是个中年男人。

    重新处理了伤口之后,大夫开了一些增补气血的药。

    “你大哥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失血过多。”

    “按时服药,好生休养,不出几日便能生龙活虎。”

    跟大夫道了声谢,沈砚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走出医馆,车夫老周驾着马车还在门口侯着。

    主要是沈砚的箱子还没搬下来,他想走也走不了。

    沈砚将大哥搀进车厢,转头看向车夫。

    “周老哥,天色不早了,还得劳烦你送我俩回一趟青石塘村。”

    老周闻言头也没回,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客气了,都是老爷吩咐的差事,本分而已。”

    沈砚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刚才看诊抓药之后余下的百十个铜板。

    “一点儿心意,老哥拿去打壶酒喝,驱驱乏气。”

    老周下意识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给县尉驾车多年,送过的老爷、乡绅也不在少数。

    收过的打赏也不少,但大多都是几个零碎子儿。

    像沈砚这样出手大方,态度谦和的,还真是头一个。

    老周扑哧一声笑了,连忙伸手接过,语气也变得热络了许多。

    “这怎么好意思......沈小哥,真是让你破费了。”

    说着,老周熟练地将铜钱揣入怀中,又下意识拍了拍。

    “行,您上车坐好了,下午刚去过你们村子,咱这是轻车熟路,一定将您二位平平稳稳地送回家。”

    “有劳了。”沈砚坐进车厢。

    收了钱,关系一下子就拉进了不少,老周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一边控制着缰绳,一边搭起话茬。

    “沈小哥年纪轻轻就能得县尉大人看重,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沈砚听着那带着讨好的絮叨,偶尔也跟着应和一声。

    很快,马车来到城门口。

    远远望去,行人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几名守城的士卒正在对入城的人群进行排查。

    守城士兵老远就认出了县尉的车驾,对老周打了个招呼,大手一挥直接放行了。

    刚才进城也是如此。

    县尉的车驾,谁敢盘查?

    在一道道羡慕或敬仰的目光中,马车几乎没有停留,畅通无阻地驶出城门。

    沈砚倒是留了个心眼,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我记得......前些天进城时,好像没有士兵盘查来着?”

    “说起来,也是事出有因......”

    老周心情颇好,主动解释起来。

    “前两天官道上出了命案,闹得县城里人心惶惶。”

    “哦?竟有这事?”

    “是王员外家最受宠的那个小儿子。”

    老周压低了些声音说道:“被发现时,尸体都被野狼啃了一大半,王员外对着尸体看了老半天,才确认那是他儿子。”

    “王家可不是小门小户,自太祖皇爷那会儿就已经在平漳立下根基。”

    “县里的秀才多半是王家私塾教出来的,粮囤里也有三成存粮记在王家名下。”

    “每逢县学选教义,乡绅议捐粮,最后都绕不开王家拍板。”

    “甚至就连衙役下乡收税,都要先去王家府上说一声。”

    老周的话音中又带上了几分神秘。

    “听说......王家小少爷的死状不寻常,王员外闹了起来,我家老爷压力不小,这才下令各城门严加盘查。”

    啪!

    他甩了个响鞭,继续说道:“不过,像咱这种有正经跟脚的就是走个过场,主要还是针对那些形迹可疑的人。”

    “原来如此。”

    沈砚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彦文连同那两个护卫都是被他用拳打死的,一时半会儿应该查不到他这个猎户身上。

    沈墨靠在车厢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沈砚下意识地伸手凑了上去,感受到温热的鼻息扑上手指,这才在心中莫名地松了口气。

    生怕一睡就醒不来了。

    马车沿着官道,向着青石塘村的方向加速驶去。

    ......

    夜色如墨。

    沈家老宅堂屋内,一盏豆大的油灯明明灭灭,映照着几张写满焦虑的脸。

    沈相远坐在门槛边上,手里攥着白天编到一半的竹筐,眉宇间锁着深沉的忧愁。

    赵安娘面无表情地坐在矮凳上,脚边的沈年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里还嘟囔着“要等爹爹和小叔回来”之类的话。

    苏婉卿和林芷柔时不时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赵安娘似是忍不住了,声音带着颤抖。

    该流的泪白天都流干了。

    听说叛军杀人不眨眼,也不知道娃他爹现在是生是死。

    “再等等,二郎身手好,两兄弟肯定能平安回来。”

    沈相远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一番话不像是在安慰儿媳,倒像是在说服自己。

    沉默无声。

    气氛开始沉寂,堂屋内多出了几分压抑。

    呜——

    寒风从院子里吹了进来,连空气都变得更加凝重。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

    车轮声混杂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

    屋内众人瞬间揪起了心。

    “是不是回来了?”

    林芷柔第一个跳起来,紧张地看向窗外。

    没有人回应,全家人一起冲向院中,高举火把,紧张地向着远处的夜色张望。

    很快,一辆马车稳稳停在了院门前。

    沈砚掀开车帘,搀扶着沈墨走入院中。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赵安娘眼中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他爹——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压抑了一天的担忧和恐惧,在此刻化作撕心裂肺的哭喊,彻底爆发。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沈墨一把抱住自家婆娘。

    沈砚适时开口,“爹,嫂子,大哥被叛军所伤,幸好没有大碍,回来的路上去县城看了,大夫说只需静养几日。”

    家人们心情大定,能平安归来即是最好。

    随后,沈砚让大家先进屋内,他则是来到了马车边上。

    “沈小哥,搬行礼是吧?来,我跟你搭把手。”

    老周热情地转身,伸手就去搬那木箱。

    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箱,本以为手到擒来,怎料一试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老周脸上不禁闪过一丝错愕。

    当车夫的,哪儿能没有一把子力气。

    他下意识地扎稳步子,打算再试一次,耳边就响起了沈砚客气的声音。

    “多谢老哥了,一点私人物品,让我来吧。”

    只见沈砚走上前来,随意地一提,一拽。

    沉重的木箱如同棉花,被他轻巧地拎在手中。

    老周顿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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