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洪明为主,代表着李氏宗族的五人极不情愿地站起身子。
一直等沈砚落座,他们才重新坐了回去。
李洪明沉声问道:“可以了?”
沈砚轻慢地抬眼,“现在的李氏宗族,是由你掌舵?”
李洪明点头,“承蒙族人推举,我——”
沈砚再次开口打断,“我不喜欢听废话,既然是你,那我说着,你听着。”
“叫你们过来只有一件事,从今天起,青石塘村变天了。”
“以往,村里谁家占水渠,谁家出徭役,都是你们李氏宗族说了算。”
“从今天开始,村里的大事小事必须由村民共议,我来代表李氏之外的村民意见。”
“以前你们强占民田、把持水源,村民只能忍气吞声。”
“但从今日起,所有强占的田产、水源,必须归还!”
“我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李洪明等人闻言,脸上先是闪过惊愕,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哄堂大笑起来。
“后生,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李洪明笑着摇头。
虽说强占田产,垄断水源之事并不光彩,但已经到了他们手里的,怎么可能再还回去?
“看来,你有意见?”沈砚冷声问道。
“吃进嘴里的肉,哪儿还有吐出去的道理?”李洪明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同时,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李德发一眼。
李德发早已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沈砚破口大骂。
“狗娘养的!反了你了?”
“连县令老爷都没管青石塘村的村务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立规矩?”
“还要归还田产水源?当我李氏是泥捏的?”
“信不信老子——”
砰!
话还没说完,沈砚猛地起身,一把将李德发的脑袋砸在了桌上。
李德发痛叫一声,瞬间鼻血喷涌。
紧接着,沈砚按住那颗脑袋,将对方半边脸颊压在粗糙的桌面上,狠狠挤到桌子边缘。
嗤啦!
木刺划破脸颊,李德发的半边脸顿时鲜血四溢,皮开肉绽。
“跟我面前大喊大叫,你算老几啊?”沈砚语气冰冷,死死将李德发的脑袋按在桌面上。
“抢了别人东西,还回去很难吗?啊!”沈砚俯下身子,贴着那血淋淋的脸颊低吼。
说罢,他捏住李德发的脑袋,狠狠向着桌沿磕去。
鼻骨撞上木棱,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李德发疼得浑身抽搐,想惨叫却又被狠狠按在桌上,只能发出阵阵呜咽。
“问你话呢!回答我!”
沈砚捏着那颗脑袋高高提起,又是猛地砸下。
李德发这才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鲜血如泉涌从伤口溢出。
“住手!”
李洪明等人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个脸色惨白。
万万没想到,这个村里的后生动起手来竟然如此狠辣。
沈砚根本不理会耳边的惊呼声。
大手如铁钳般扣住李德发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桌面上砸去。
鲜血淌在桌上,滴在地上,溅了众人一身。
李洪明、李德友等人满脸惊恐,站在桌旁一动都不敢动。
惨叫声中,李德发眼中的惊骇逐渐化作呆滞,神采一点点退去。
直到手上的脑袋变得血肉模糊,沈砚才缓缓停手。
随手一扔,李德发如同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已经面无人色的四人,满是嫌弃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迹。
“归还田产水源,有没有意见?”沈砚盯着李洪明问道。
“我......我如何向族中交代......”
“我问你有没有意见?”沈砚眼中迸射出一抹凶光。
李洪明脸色阴沉,瞥了一眼半死不过的李德发,眼底浮现出几分狠厉。
“沈砚,老夫执掌李氏宗族几十年,手底下也不是没死过人,你今日——”
啪!
沈砚反手一巴掌抽在李洪明的脸上。
“手底下死过人是吧?用不用我替你报官,让县尉大人赏你一间监房?”
李洪明捂着脸,一脸不可知悉地看着沈砚。
自从他坐上李氏族老的位置,谁敢动他一根手指?
宗族里可是抽生死签的!
沈砚不紧不慢地坐回椅子上,用手指着对方的脸。
“你听好了,我说的话,你没资格反对。”
“归还田产水源,李氏若是做不到,我就将你全家埋进乱葬岗!”
李洪明瞪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闷气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来。
一个后生晚辈,居然比他这个族老还横?
还有王法吗?
“沈砚,我们李氏宗族收来的粮,可是要上交给县城王家的。”
李洪明深吸一口气,只得将背后的靠山抬了出来。
“说出来不怕吓到你,全县各乡的税粮额度,都是王员外与县令老爷拍板的,就连郡里的太守府都点头默许了。”
“你现在要我李氏归还田产水源,来年若是不能如数上交税粮,势必会引来王家的怒火。”
车夫老周可是说了,王家在平漳县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世家。
凡涉及田亩交易、水利分配、佃租征收,乃至乡间诉讼,都绕不开要向王家上交税粮。
平时足斤足两地上交,他们或许记不住你。
但若是没交够,他们可都记着呢。
“拿王家来压我?可惜,这份量还不够。”沈砚冷冷一笑。
反正已经得罪死了王家,他也不介意再得罪一次。
“我最后再讲一遍,田产和水源今天必须归还,听清楚了?”沈砚沉声问道。
李洪明老脸上泛起了难色,那些资源既然落在了宗族手里,就是宗族的产业。
若是还回去,他岂不是成为了李氏宗族的罪人?
以后死了还有什么脸去面对列祖列宗?
恐怕到时候连他的牌位都不准进入祠堂。
“归还田产和水源也不是不行,但这种大事必须要经过族内磋商。”
“这样,你给我们一点时间,容我李氏内部商议之后,再给你答复。”
一直没说话的李德友突然开口,同时不着痕迹地给李洪明使了个眼色。
眼下这情况,只能先假意答应下来。
只要能走出这间议事房,外面的李氏青壮足足数十人,他自信有一百种方法弄死这个后生。
“沈砚,我们先回去商议一番,一定尽早给你答复。”
李德友双手撑桌,作势就要站起身子。
嗤!
匕首刺穿手背,将他的手掌钉在了木桌上。
“啊——”
李德友五官极度扭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