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娱乐室里,赵瑞脖子上的伤口,起初只是火辣辣的疼。
但很快,那点疼变成了一种撕裂感,像是有人用钳子从里面扯他的肉,顺着脖子的大筋往脑袋里钻,往心脏里钻!
他的呼吸猛地一停,喉咙被死死扼住,连一丝空气都吸不进来。
剧痛和窒息感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手里的水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想喊,喉咙里却只挤出破风箱一样的“嗬……嗬!”声。
伤在脖子,毒素侵入中枢神经的速度快得惊人。
赵瑞眼前一黑,天花板上的灯光扭曲旋转,他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强壮的身体在地上疯狂地抽搐,四肢不受控制地乱蹬,在光滑的地板上撞出沉闷的响声。
他死死瞪着眼睛,他不甘心,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窝囊地死在自己家的娱乐室里。
最后一次剧烈的痉挛后,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彻底没了动静。
几乎在赵家三人全部气绝的同一时间,四道黑影从主宅的墙体夹层里悄无声息地溜出,循着来路,迅速回到庄园外围的排水口。
李明远正安静地等在那里。
四只老鼠钻出管道,来到他脚边。
李明远嘴里再次发出那种人耳几乎听不见的哨音。
完成任务的老鼠们,连同那两具被踩死、打死的同伴尸体,在无声的指令下,汇合后退入更深、更复杂的城市下水道系统,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任务完成。”李明远对着空气低语。
耳机里传来张志成的声音:“李遥先生知道了。痕迹已清除,撤。”
李明远和张朝对视一眼,两人动作麻利地收拾好所有工具,金属小盒,玻璃皿,不留下一根毛发。
他们转身融入夜色,好像从没来过。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赵家庄园的安保队长拿着对讲机,开始进行换班前的最后一次汇报。
他习惯性地先呼叫书房的专线。
“老板,一切正常,准备换班了。”
对讲机里,一片死寂。
安保队长皱了皱眉,又呼叫了一遍。
依旧没有回应。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说不出的燥意涌了上来。
“走,去看看!”
他立刻带上两名手下,快步走向主宅。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队长一把推开门,一股酒气和饭菜馊掉的恶臭扑面而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赵明宗,身体僵硬,死状可怖。
“老板!”
队长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手一抖,对讲机差点掉在地上。
他正要吼人,一名手下已经连滚带爬地从二楼冲了下来,声音都在发颤。
“队长!不好了!平安先生也死了!在自己房间里!”
话音未落,娱乐室方向也传来一声惊恐到变了调的尖叫。
赵明宗、赵平安、赵瑞。
赵家剩下的三个当家人,一夜之间,全死了。
整个庄园瞬间炸了锅,恐慌和混乱像是瘟疫一样蔓延开来。那栋灯火通明的宅子,此刻被一层化不开的死气笼罩着。
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捅到了周向文那里。
他正在办公室处理赵氏集团的烂摊子,接到电话时,捏着钢笔的手猛地一顿。
听完汇报,他沉默了足足三秒。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却透着一股骇人的平静。
“赵明宗,赵平安,赵瑞三个,全死了?”
电话那头肯定的答复,点燃了他脑子里最后一根弦。
“砰!”
周向文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身后的皮椅!
他才刚默许赵家去当那条咬人的疯狗,想把水搅浑,逼出那个神秘的杀手组织。
结果呢?
不到一天!赵家死绝了!
这不是杀人,这是打脸!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他周向文,对整个顺城新秩序的公然嘲弄!
更让他心头发凉的,是他们的死法。
现场人员语无伦次的描述,都指向了同一种可能——和灵堂血案一样的未知剧毒。
那个组织,根本没怕!
他们用更嚣张、更诡异的方式,又杀回来了!
“封锁现场!所有人不准进出!法医和技术处的人马上过去!”周向文对着电话低吼,狠狠砸断了通话。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本想拿赵家这颗弃子,当成自己站稳脚跟的投名状,钓出大鱼,一举封神。
现在,鱼没钓到,投名状变成了催命符!
这事要是传到爷爷耳朵里,他这个能力出众的孙子,怕是要变成一个笑话!
不行,绝对不行!
必须抓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周向文眼中闪过狠色,他抓起内线电话,声音冷得掉渣。
“通知专案组所有人,十分钟后,会议室!”
专案组会议室,死气沉沉。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噩耗砸得晕头转向。
周向文站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赵家三口,一夜暴毙。死法,和灵堂血案一样。这是在对我们所有人宣战。”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众人心头。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动用什么资源,一个星期!”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星期之内,我要知道毒是什么,从哪来的,怎么下的!谁要是办不到,就给我滚蛋!”
会议草草结束,所有人噤若寒蝉,带着巨大的压力离开。
周向文独自一人留在空荡的会议室,他拿出一部黑色加密手机,拨通了父亲周德业的电话。
“爸,出事了。”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顺城这帮人,手段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我需要动用‘暗线’。”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周德业的声音传来,透着一股疲惫和凝重。
“可以。但你记住,动‘暗线’的代价很大。而且,必须干净,不能让任何人抓到周家的尾巴。”
“我明白。”周向文沉声应道。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边。
东方的天际已经泛白,太阳正要出来,金光试图驱散黑暗。
周向文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再次拿起那部加密手机,拨出了一个没有记录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两个字。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