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沈家人略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辞了。
白冰跟着起身,脸上是标准的送客笑容。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也好。”
她待客周到,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路淮舟站在身后。
“沈叔叔,苏阿姨,慢走。”
他看都没看沈月如一眼。
这清冷疏离的态度,让沈月如心中一片冰凉。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沈月如脸上那副强装的笑脸终于破裂,委屈又难过。
明明刚开始还好好地,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到这种地步呢?
是了,从提起温乔开始,局势就开始急转而下。
又是温乔!
怎么哪里都有她!
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温乔抢走了吴清华的角色,她怎么会沦为背景板?
路劲松怎么会看不到她?
如果不是温乔的出现,路淮舟迟早会被她打动。
白冰也会一直喜欢她。
都是温乔。
抢走了属于她的荣光。
连这个她能唯一攀上的避风港,也要彻底毁掉。
温乔自己发疯也就罢了,还要连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沈月如死死的咬着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冰冷的恨意,如同带刺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心脏。
冬夜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却远远不及她心中恨意的万分之一。
沈月如回家之后,渐渐的镇定了下来。
她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轻易放弃,路家是她唯一的退路了。
她本来打算的好好地,让父母出面,如果顺利的话,两人应该就能顺理成章的定下来的。
白冰既然同意这场相看,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没想到,路家夫妇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这下,希望怕是渺茫了。
沈月如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气馁。
既然阳谋行不通,那就只能用阴谋了。
沈月如瞬间下定了决心。
这都是被路家逼的,不要怪她心狠。
次日清晨,沈月如也没着急去找路淮舟,反而是找了原主的玩伴。
找她帮忙弄点兽药。
沈月如骗她说,羊城军区文工团食堂养的公猪出了点问题,性欲低下,不爱爬跨。
兽医也来看过,药也吃了,针也打了,但收效甚微。
她跟炊事班关系不错,正好她这次回京过年,炊事班的班长就想着,让她去兽医站帮着开点药,拿回去给猪试试。
毕竟是首都嘛,药品种类应该更为齐全一些。
原主的玩伴丝毫没怀疑,找了关系,还真给沈月如弄来一小包催情药。
还特地嘱咐她,这药是烈性的,用量要慎重,而且,也不保证有没有副作用。
拿到最关键的东西,沈月如笑逐颜开。
她特意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打扮的清丽脱俗,去了路家。
开门的是路家的保姆,张秀英。
一听她是来找路淮舟的,张秀英笑的客客气气。
“沈同志,真不巧,路参谋长不在,他去战友家了。”
沈月如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心中很是失望。
怎么就这么不巧。
人居然不在。
她可是专门趁着沈家人都不在家的时候过来的,只要把路淮舟骗到家里,喝下那杯她提前泡好的,加了料的茶。
就万事大吉了。
沈月如很快恢复了神色,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淮舟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不太确定,参谋长走的时候也没说,估计得挺晚了。”
“没关系,张阿姨,我等等他。”
沈月如说着话就要进门。
张秀英迅速的挡在门口,半步没让。
脸上挂着温和礼貌的笑容。
“哎哟,这怕是不太方便。”
“要不这样,沈同志,你先回去,等参谋长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转告他。”
这么明显的拒绝,沈月如当然听出来了。
见张秀英寸步不让的态度,沈月如知道,今天,路家这个门,她是进不去了。
她脸上不显,心中却把张秀英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个老东西,不就是个看门的。
不仅给她这个未来的女主人脸色看,还敢这么拦她。
等着,将来她进了路家门,看她怎么好好地收拾这老货。
气死她了。
沈月如面上依然挂着甜美的微笑,礼貌的告辞。
过了两天,沈月如带着精致的点心,心想,这次总不好再把她拒之门外吧。
结果,张秀英依旧是那堵温和的墙。
“哎哟,沈同志,你来的不巧,路参谋长今天,刚下部队调研去了。”
沈月如脸色一僵。
怎么又不在家啊。
她眸子一转。
“那...白阿姨在吗?我给她问个好!”
张秀英笑呵呵着道。
“团长她今天在研究曲谱,忙得很,特意交代了不见客。”
“沈同志,你先回去吧,等参谋长回来了,我会帮你转告的。”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次次如此。
张秀英的理由层出不穷,态度永远是挑不出错的温和礼貌,但就是,不让沈月如踏进路家大门一步。
沈月如连续碰了好几次钉子,那一包好不容易得来的兽药,都快见底了。
她心里的火苗蹭蹭的燃烧,被这些软钉子,一次次的给砸了下去。
却又顽强的复燃。
她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
一定是借口。
肯定是那个张秀英敷衍她。
这个该死的看门狗。
连门都不让她进。
好话她都说尽了,甚至还给张秀英偷偷塞了红包。
结果,张秀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一个乡下来的村妇,装什么清高,礼物不要,给钱票也不要。
简直油盐不进。
沈月如气的七窍生烟,一股邪火窜上来。
她就不信了,路淮舟还永远不回这个家了。
于是,连续好几个晚上,首都军区大院陷入沉寂,只有路灯在寒风中孤零零的亮着。
沈月如就裹着厚厚的军大衣,偷偷地溜了出来,站在院子角落的阴影里。
她特地找了个视野好的角落,能清楚的看到路家的大门跟窗户,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不信堵不到路淮舟。
正月里的京市,夜里的北风,呜呜作响,刮在脸上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样。
偏偏这天晚上还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落在沈月如的棉帽上,大衣领口上,瞬间化成冰水,冻得她牙齿打颤。
脚早就冻得麻木了,像是踩在两块冰坨上。
沈月如不停地跺脚,眼睛死死的盯着路家大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