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余钦慌了,情急之下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一把抓住了欢喜的胳膊
欢喜瞳孔微缩,如同被火舌燎了一口似的,疯狂甩手。
余钦懊恼的立马松开手,不仅如此,他还接连退了好几步站定安抚欢喜的情绪。
歉疚懊恼的道,“对不起,欢喜,我不是有心冒犯,我只是想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只想逃离这里的欢喜心里非常慌乱。
本来都还没到气恼这步的。
可余钦的话,触动了她敏感的神经。
她压抑着心里的愤怒,深吸一口气,目不斜视的看着余钦,“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认不认识我。”
余钦:……
心思缜密,最擅长分析和推测的余钦此时此刻百口莫辩。
“欢喜,我可以解释。”
“我现在不想听你的解释,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认不认识我?”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可这话,余钦无法说出口。
他当然不会蠢的去撒谎狡辩说不认识。
撒一次谎是需要无数次谎去圆的。
他现在就是如此,因为这个谎,他被贺知衡阴的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欢喜,我知道我现在一言两语确实是无法解释清楚我的动机。但请你相信我,我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欢喜扭头就走。
到这个地步了,还敢说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
骗子,大骗子。
她还担心人家是傻子,是低智。
原来,她才是傻子,才是低智。
一旁的贺知衡嘴角微微上扬。
温元煜看的是满头雾水,满眼问号,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刚才的推测又错了?
看余钦和欢喜这之间的对话也不像是情侣啊?
不是,余钦不是在灵州吗?
灵州和宁城可是相差两千公里的,这两人竟然也能认识上?
贺知衡深不可测的凝视着欢喜。
欢喜如芒在背,几乎是小跑的冲出了咖啡馆。
她紧张的都不敢呼吸了,催着易年开车,又对党岁说,“快,我们赶紧回去。”
太可怕了。
简直是太可怕了。
她太天真了,竟然以为时过境迁往事烟消云散了。
所以,她一直生活在这些人的视线之内?
就算做不到无孔不入的那种监视。
那她从小到大大致上的方向和人生大事,这些人应该都一清二楚?
欢喜只要想到这里,心里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外婆说的那些秘密会不会……不会,对,应该不会,必须不会……
余钦看着欢喜的车子离开,他才低下了头。
刚刚,他明明都胜利在望了。
贺知衡生生截断他的路。
就如同上一世,他明明都抓住了欢喜的衣角,贺知衡将他毁于一旦……
余钦抬眼看向贺知衡,眼底的风暴在汹涌翻滚着,聚集着。
新仇旧恨!
温元煜见形势有点不对,赶紧上前打起了圆场,“那个,老余,你可别误会了,老贺刚才是因为他要解救……唔草!”
温元煜一个没防备,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打个正着。
余钦直接给了他一拳。
此刻,他觉得学冯封那个疯子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他没有冯封的准头,想打哪就打哪,但只要抡起拳头打中了就行。
温元煜捂住自己火辣辣快要喷火的鼻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余钦,彻底傻眼,“老余,你打……我?”
后面的我字音,温元煜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来。
因为,余钦已经疯了似的冲过去打贺知衡了。
余钦给了贺知衡一拳。
贺知衡嘴角挨了一拳头。
温元煜瞠目结舌的看着,都没发现自己的鼻子正在流血。
他人彻底麻了。
余钦打第二拳的时候,贺知衡还手了。
然后两人直接开始打起了拳击。
你给我一拳,我打你一拳。
把人家咖啡馆当成了拳击馆的擂台。
打的那叫一个如火如荼,山崩地裂。
桌子椅子,全都遭殃。
一旁的经理满头大汗的想要劝架,都被挨了一脚,被踢飞了出来。
吓的一众服务生全都尖叫。
在尖叫声中,呆傻的温元煜才堪堪回神。
他一回头。
“啊啊啊啊,流血了。”
本就处于惊吓中的服务生指着他发出尖锐的叫声。
温元煜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
雾草,他鼻血都顺着下巴流到衬衣上了。
他走到一旁餐桌上抽了张餐巾布一边擦拭着自己嘴巴上的血迹,一边大吼一声。
“都别叫了。”
他这一声吼,镇住了几位服务生。
“你,就是你,去,把你那个挨了一脚倒在地上的经理扶起来,让他过来和我谈赔偿款的问题。”
一听是谈赔偿款,挨了一脚就一直维持倒地姿势不动的经理赶紧爬起来了。
“这,这个先生,真的不需要报警吗?”
“不用。”温元煜擦不干净自己身上的血,心里正恼火着。
干脆从怀里掏出来手机对着正在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拍了起来。
又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把监控关了,原来的监控内容删掉。再把你的人管好,手机都给我检查清楚了。拍了视频照片的,自己删干净、删彻底,没拍的都站远点看着就行,嘴里不要鬼叫。”
经理被震慑住了,下意识的照做了。
“你把这里的损失,以及你受伤的医药费、精神赔偿什么的费用,统计出一个数字给我,其余的就都给我闭上嘴。”
“好,好的。”
经理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他看了一眼还在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选择了紧闭嘴,小跑的去吩咐其他人了。
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几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通身不可言说的华贵和气势。
就拿这位正在拍摄的先生来说,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却是自然而然的命令。
温元煜将两人打的对方都已经挂彩的武打片给冯封发了过去。
那边秒回。
然后似乎又觉得太慢,干脆直接拨了视频过来。
温元煜接了视频,但是没对着自己也挂了彩的脸。
而是调转手机,直接对准了还在打生死架的两人。
“雾草,这么精彩?”
手机那头,正灰头土脸结束一场战役的冯封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看好戏的凑了上前。
“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温元煜也说不好。
但是,事情大条了是肯定的,能让余钦不管不顾动起手,而不是讲道理,记忆里头一回。
老贺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了什么惹毛了余钦了。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让这两人打出个好歹来吧?
没看见体力耗尽的两人现在都直接用上肢体格斗了也不肯各退一步休战么?
“你问我?我肯定有法子,我要在场,我肯定是维和主审,先一人给一拳打的他们动弹不了,不就休战了?”
“然后我再让他们陈述问题,当面对质问题,谁对谁错不就非常清楚了?”
“当然,我这法子你是用不上的,你没这个能力。”
温元煜满脸黑线。
冯封看不见温元煜的脸也不在意,还在桀桀桀笑个不停,“太有趣了,老子太特么好奇了,什么事能让余钦动手?”
他突发奇想,满脸坏笑,“是不是老贺终于发现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看上余钦了,想奸了他?”
温元煜狠狠呸了他一声,“你再口无遮拦,你小心他们弄死你。”
“谁弄死谁?老温,别说他们俩,呵,就是加上你,你们也挨不住我的拳头。”
温元煜:他错了,他怎么能找这个疯子呢?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行了,等我抽个时间过去后审问一下,今天你就自己想法子了,实在不行,你找根棍子一人一棍抡晕了,不就结束了?”
说完,那边就直接挂了视频。
温元煜叹了口气,又拿起手机调整了一下摄像头对着自己。
看了一眼,瞬间糟心的关了手机。
鼻青脸肿的,十分凄惨,他自己都不想看了。
雾草,他是招谁惹谁了?
就算老余和老贺有误会结下梁子了,老余凭什么打他啊?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白处了?
温元煜坐在远离战场的这边自哀自怨。
那边打的难解难分,势均力敌的两个人进入了对峙阶段。
你用胳膊锁我的喉,我用你的领带勒你脖子。
两个人都恨自己此刻不是冯封,没有疯子的武力值。
否则对方今天必死无疑。
“你是人吗?啊,你是人吗?贺知衡,你现在肆无忌惮的没脸没皮了是不是?”
余钦脸红脖子粗的喘着气,还在嘴里疯狂的骂着的同时,也在死命的拽紧往下勒紧手里贺知衡的领带。
“我……我说过,现在是我的……是你闯进了我的地盘。”
被领带勒脖子的贺知衡胳膊也加力锁紧余钦,同样脸红脖子粗的说着。
两人谁也不让谁。
都有想让对方死的心。
哗啦!
一桶加满了冰块的冰水突然冲着两人泼了过来。
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寒气。
目光一致的看过去。
温元煜这会已经脱了西装外套,扯下了领带,卷起了袖子,手里还拿着个空桶。
他身后还有两桶冰水。
“你们放心,管够,再不分开,我就还泼。”
温元煜冷哼着警告两人。
余钦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愈发勒紧贺知衡,低吼,“特么的你是自己没手没脚、没嘴没舌吗?你非的玩借刀杀人,你非的扯他这个二货进来?你是还嫌不够乱是吗?”
贺知衡冷笑,直接道,“老温,余钦不服,他骂你是个二货。”
操!
余钦气疯了:“贺知衡,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温元煜直接拎起第二桶朝着俩人泼过去。
“打啊,继续打,我看你们厉害,还是我厉害,老子今天就给这家店一次重新装修的机会。”
他怒吼着身后惊呆的经理,“再让人给我接水过来,老子还不信了。”
经理看着满地的水,肉疼啊,他家老板用的全是昂贵的实木地板啊。
最后,几桶冰水冲下去,自然是温元煜赢了。
余钦和贺知衡都松开了手。
贺知衡扯下自己已经被余钦拽勒成条形的领带,解开扣子,露出被勒出红痕的脖颈。
余钦冷眼看着他,沙哑着受伤的嗓子道,“贺知衡,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贺知衡冷笑了一声,对余钦的话嗤之以鼻。
温元煜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你们不会是真的为了欢喜反目成仇吧?”
“闭嘴。”
“闭嘴。”
公鸡斗的两人同时出声吼。
温元煜懵逼之后,咬牙切齿,“好好,现在反倒是老子多管闲事了是不是?行,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真当我闲的慌啊?”
三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贺知衡和余钦是拍拍屁股走了。
温元煜则是付了好大一笔赔偿款给咖啡馆才走。
温元煜觉得自己是交友不慎的大怨种。
……
回到九鼎山庄的欢喜非常专注的写自己今天上课的作业论文。
直到她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才直接在平板上发给了温言政。
然后,她去洗漱。
放空大脑,刻意不去想事情。
直到她躺床上了,确定自己完完全全是冷静状态。
她才开始思考。
首先,她不去想后面出现的那两个人。
而是思考余钦。
毕竟今天的事他是主因。
冷静思考后,欢喜越想越不对劲。
她又爬起来,打开手机。
她盯着手机里的通话列表。
上面有着当日余钦给她打电话时的详细时间。
那是在她刚到达京城刚下车的时候,钦给她打的电话。
欢喜记忆力非常好。
这会不用仔细去想,她都清楚的记得当日的余钦说了什么话,是什么语气……以及今天余钦说了什么,又是什么反应?
怎么说呢?
欢喜皱紧着眉头。
复盘后,她前思后想,都还是觉得余钦没有恶念。
当时直面他的时候,她就没感觉到他有恶意。
现在她细心揣测后,她还是倾向于他对她没有恶意。
可他不惜撒谎,执意和她接触,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吧?
手机响。
欢喜眯眼盯着来电。
几秒后,她接通了电话。
但是没说话。
余钦的声音传来过来,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
“欢喜,对不起。”
欢喜轻声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骗了你。”
“骗了我什么?”
“骗你我不认识你,其实我认识你。”
欢喜沉吟着,“你很了解我?”
“嗯,了解。”
“有多了解呢?”
“你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
欢喜不说话了,从余钦和她说话间,她也能感觉得到他对她的把控有多精准,像极了她肚里的蛔虫!!
“欢喜,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我真的只是想正式认识你。”
欢喜默默挂了电话。
手机那头的余钦苦笑了声,唯一能安慰他的是,欢喜没拉黑他,还愿意接他的电话听他解释。
他从不缺的就是耐心。
走向欢喜的路,他已经走过一次,他知道如何走才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