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昭宁僵在原地，看着手里那瓶她省吃俭用才买下的化妆品。
某个开架品牌号称“平价战斗机”的粉底液，又看了看旁边那盒用了快一年、已经有点结块的眼影盘。
一股混合着羞愤和荒谬的热气直冲头顶。
“地摊货？”
姚昭宁终于忍不住，对着镜子低声委屈。
“这已经是我能买得起的最好的了。”
天知道她为了维持在大城市里这份勉强糊口的工作，在脸上投入了多少“巨资”。
“最好的？”
赤漪原本悬浮在姚昭宁身后上方，是一头赤色九尾的狐狸模样，蓬松的尾羽在光影中泛着润泽的光泽。
转瞬之间，那张狐狸面容便开始流转变化，褪去尖喙与绒毛，渐渐勾勒出少女的轮廓。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生的妩媚风情，唇瓣饱满，色泽如樱桃般娇嫩。
她望着下方，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
开口时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你们这年头的人，日子过得也太惨了，想当年，老娘用的可是南海珍珠磨的粉，昆仑雪莲萃的脂，连画眉的黛青都是天山深处的寒玉矿心……”
姚昭宁面无表情地听着脑内传来的、如同玄幻小说设定般的炫富，默默拧开了粉底液的盖子。
“行，您老见多识广，我们凡人比不了。”
“不过嘛，”
赤漪话锋一转，带着点施舍般的意味。
“底子还行，就是被这些劣等东西和你的倒霉气运给盖住了。等以后堂口稳定了，老娘心情好，随便指点你两手采点日月精华什么的，比你抹这玩意儿强一万倍。”
姚昭宁把粉底液胡乱拍在脸上，心里吐槽。
日月精华？
那玩意儿能当遮瑕用吗？
能控油吗？
能让她在项目经理的死亡注视下冒出冷汗不脱妆吗？
“左脸，没拍匀。”
赤漪冷不丁地指挥。
姚昭宁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向镜子里的左脸。
“下巴，卡粉了。”
姚昭宁抿了抿嘴。
“哎哟喂，这眉毛画的……跟两条扭曲的毛毛虫似的，算了算了，看你笨手笨脚的，老娘教你个最简单的‘净面咒’，虽然不能让你立刻变天仙，至少能让你脸上干净点，少沾点晦气。”
紧接着，一段拗口又简短的音节直接印入了姚昭宁的脑海。
她下意识地跟着默念了一遍，感觉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清风。
原本因为熬夜和压力导致的暗沉和油腻感，好像……真的减轻了一点点？
她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似乎平滑了些。
赤漪的一条尾巴轻轻扬起，蓬松柔软的尾尖带着些微暖意，轻轻扫过姚昭宁的脸颊。
“年轻可真好，皮肤这么光滑细腻，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换副这样的皮囊呢。”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尾音轻轻拖曳着。
姚昭宁被吓得悄悄往后缩了一步，声音带着点发颤：“吓、赤漪姐姐，你……你不会真要剥我的皮吧？”
赤漪斜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姚昭宁赶紧又补了几句。
“我的赤漪姐姐又大方又漂亮，肯定瞧不上我这张脸的。再说了，姐姐您本身就妩媚动人，那眼神呀，勾得人魂都快飞了，狐狸姐姐您可太厉害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咯咯”笑声，赤漪显然被这通夸赞逗乐了。
赤漪伸手捏了捏姚昭宁的脸颊，指尖带着点微凉的触感。
“你呀，就是嘴甜，姐姐我保证，定能把我们家小昭宁打扮成个漂漂亮亮的大美人。”
说着，她随手一翻，一个精致的匣子便出现在手中。
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银鎏金发簪，簪头镶嵌着一颗莹润饱满的珍珠，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来，试试这个，配你这身浅碧色的衣裳正好。”
姚昭宁瞅着那精致的发簪，怯生生往前挪了半步，小声问：“真、真给我戴呀？”
“难不成还能是给空气戴的？”
赤漪挑眉，不由分说将发簪插进她鬓间，对着全身镜端详片刻，点头道。
“嗯，果然衬得脸都白了几分，总算没白费我这簪子。”
姚昭宁身着一袭白色上衣，搭配一条浅绿色半身裙，简单的款式衬得她气质清雅，头上一支素净的发簪挽起青丝，更添了几分温婉。
“赤漪姐姐，你真好。”
“哼，不过是帮你拾掇得好看些罢了。”
赤漪语气傲娇，“赶紧弄完出门，去看看地铁去，老娘倒要看看你们这年代的‘钢铁长龙’是个什么光景。”
姚昭宁心情复杂地加快了速度。
角落里堆着半盒拆开的腮红，旁边扔着支口红，外壳都磕掉了漆。
想想日子过得真是不怎么样。
但……遇到仙家们，好像莫名其妙得了点好处？
这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当姚昭宁被人流裹挟着，像沙丁鱼一样塞进早高峰的地铁车厢时，她深刻理解了什么叫“修行在人间”。
车厢里混杂着汗水、早餐包子和各种香水的味道，空气污浊得让人窒息。
身体与身体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姚昭宁被挤在一个角落里，脸几乎要贴在前方一个大哥油腻的后背上。
“哇！好多人！好挤啊！”
玄珠子兴奋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像是进了游乐园。
“这就是地铁吗？晃来晃去的真好玩！”
姚昭宁：“……”好玩？她只觉得命去了半条。
常盘扶着眼睛冷静分析。
“空间利用率高，但空气质量差，能量场混乱，满是焦虑、疲惫、愤怒等负面情绪。长期在此对运势和健康不利，建议佩戴过滤型符咒，或每日用清心诀净化身心。”
姚昭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清心诀？
她现在只想念安眠诀，让她立刻昏过去，醒来就到站。
就在这时，站在她旁边，一个穿着工装、体型微胖的大叔。
似乎因为拥挤和闷热，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身体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