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昭宁崩溃地捂住耳朵,但毫无用处。
    那些声音是从她意识深处直接响起的,捂耳朵根本挡不住。
    “够了!”
    她忍无可忍,对着空气低吼,“你们……你们怎么在我脑子里?难道昨晚梦到是真的?”
    “哼!立了堂口,意念相通不是最基本的吗?”
    赤漪理直气壮,“不然怎么上身……呃,怎么协同作战?”
    “此为灵契绑定后的正常现象,便于信息同步与指令传达。”
    萧寒解释得一本正经。
    “方便点外卖!”
    玄珠子总结陈词。
    姚昭宁欲哭无泪。
    她终于明白那所谓的“章程”和“契约”意味着什么了。
    这哪里是立堂口,这分明是签订了丧权辱格的不平等条约,还是带强制脑内广播的那种。
    随时都可能被附身,连一丝自由都没有,这具身体仿佛从来就不属于她自己。
    她现在不仅负债累累,还得全天候接收这三位祖宗的实时吐槽和点餐要求。
    “协同作战……信息同步……”
    她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离正常人的生活越来越远。
    “没错!所以别磨蹭了。”
    赤漪催促,“赶紧的,先把那个堆满脏衣服的角落给老娘清出来,看着就碍眼。”
    那角落明明是衣柜,哪是什么脏东西啊。
    “建议优先处理厨房区域的过期食品,存在卫生安全隐患。”
    那明明是方便面,哪能那么容易过期啊。
    常盘补充。
    “昭宁姐姐,炸鸡,可乐!”
    玄珠子依旧不依不饶地喊着。
    “昭宁姐姐,别忘了哦,否则,你的命保不住哦。”
    那能想到,仙家竟会痴迷于这些小孩子才惦记的吃食,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在三位债主的脑内连环催命下,姚昭宁生无可恋地爬了起来。
    她看着这个原本只属于自己、虽然乱但好歹清净的小空间,此刻仿佛充满了无形的压力和嘈杂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收拾。
    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擦掉桌上的灰尘,清理掉过期的泡面调料包……
    她一边机械地劳动,一边忍受着脑内的指挥和点评。
    姚昭宁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在屋里转个不停,手脚不停地忙着清理,一刻也没歇着。
    “左边,左边还有块污渍没擦,用力。”
    “此物品摆放不符合气场流动原理,建议移至东南角。”
    “姐姐姐姐,那个亮晶晶的瓶子是什么?好喝吗?”
    当她终于清出一小块靠窗的,相对干净整洁的区域时,脑内的声音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嗯……马马虎虎吧。”赤漪似乎勉强满意了。
    “可暂作过渡之用。”萧寒评价。
    “所以可以点炸鸡了吗?”玄珠子永远不忘初心。”
    姚昭宁累得瘫倒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像个被无形线缆操控的木偶。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公司同事打来的。
    “喂,姚昭宁?你昨天是不是去过茶水间靠微波炉那个角落?”
    同事的声音带着点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感。
    “奇怪了,今天早上好几个同事都说,感觉那里没那么‘阴间’了,接水的时候心里都不那么堵得慌了……你昨天在那儿干嘛了?不会是偷偷喷了空气清新剂吧?”
    “好神奇啊。”
    姚昭宁拿着手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从入职到现在,茶水间的活儿就一直是她的分内事。
    公司里的老油条、前辈们总爱支使她干这干那。
    姚昭宁性子软,从不反抗,就这么成了个逆来顺受的“包子”。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她放在清理出来的那个小区域中央的、依旧灰扑扑的帆布包。
    所以……昨天那个“加班怨”,是真的被清除了?而且,效果还……挺明显?
    脑内,赤漪得意地哼了一声:“现在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
    赤漪特地清除了她工作牌上沾染的加班怨气。
    至于那茶水间异样,恐怕亦有情况。
    萧寒冷静地报账:“请注意,此次驱邪收益已按比例折算入债。”
    玄珠子:“功劳也有我一份,我要吃双份炸鸡!”
    姚昭宁握着手机,听着同事那边轻松的语调,再感受着脑海里三债主的存在,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麻烦似乎真的能解决。
    但解决麻烦的“代价”,就是她的生活即将被这三位性格迥异、需求明确的仙家彻底占领。
    立堂口……
    她看着那块刚刚清理出来的、即将迎来三位“大仙”入驻的小小区域,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个依旧刺眼的债务总额。
    这分期付款的日子,看来是注定要过得无比“热闹”了。
    她叹了口气,对着电话那头含糊地应付了几句,挂断后,默默点开了外卖软件。
    “炸鸡……可乐……”
    她低声念叨着,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奈的仪式,“还要……最大份的。”
    脑内,立刻响起了玄珠子满足的欢呼声,以及赤漪对炸鸡口味的选择性指导,还有萧寒关于“餐饮开销需记账并从后续收益中扣除”的冰冷提醒。
    姚昭宁放下手机,把脸埋进刚刚擦干净的地板。
    这日子,可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精彩”啊。
    姚昭宁觉得自己的神经,在经过香炉碎裂、仙家显形、脑内传音以及立堂口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后,已经锻炼得足够坚韧了。
    直到她站在洗手间那面斑驳的镜子前,准备进行每日例行的、维持社畜体面的伪装工程时——
    “啧,这都什么玩意儿?”
    赤漪那极具辨识度的、带着嫌弃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再次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里响起。
    姚昭宁拿着粉底液的手一抖,差点把瓶子掉进洗手池。
    她猛地抬头,镜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顶着睡眠不足的脸和乱糟糟的头发。
    幻听?又来了?
    “这粉,粗得能磨刀了!还有这胭脂……颜色死板,毫无灵气,抹上去跟纸扎店里的童女似的!”
    赤漪的点评还在继续,毒舌又精准。
    “姚昭宁,你就用这些地摊货糊弄你这张脸?怪不得气运低迷,一脸穷酸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