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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登基大典,沦为众矢之的

    “太上皇已驾崩,群龙不可无首,故今夜举行登基大典,请诸位移步金銮殿,行礼唱词。”

    承德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整个偏殿炸开了锅!

    “谢执这逆贼,他怎么敢?怎么敢弑父夺位?!就不怕史书参他一本,落个遗臭万年的下场吗?!”

    “就算要登基,自开朝以来,传位只传嫡长子,合该登基的是殿下的兄长,也就是大皇子!怎可轻易举行登基大典?!”

    群臣你一嘴我一嘴,吵得不可开交。

    承德冷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这些老匹夫们的嘴脸,抬手一挥,身后便涌进一堆带刀的侍卫。

    他们二话不说就要把这些负隅抵抗的臣子们拖出去!

    沈元昭也在其中,正准备浑水摸鱼说几句母道话,不料后背一紧,先前的武将将她和羊献华一左一右提了起来,就跟拎沙袋似的往外拖。

    羊献华简直要哭了:“大哥,你悠着点,我刚吃进肚的米粥都要吐了。”

    沈元昭刚张了张嘴,瓢泼大雨就将她淋了个透心凉,只能任由这膀大腰圆的武将对他们为所欲为。

    尚有气节的大臣还在极力挣扎:“我乃国之重臣!你们岂敢这样对我?”

    “我要面见姜右相!谢执弑父夺位,名不正言不顺!臣不服!臣宁死也不肯跪拜谋权篡位的贼子!”

    沈元昭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他们这群自诩忠臣的臣子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淋了大半夜的雨,就吃了几块巴掌大的番薯和一碗薄粥,换作她都饿得没力气了。

    他们当中有开国功臣,年过七旬,竟还有余力破口大骂,大有一副要和谢执同归于尽的意味。

    这就是作为npc势必要走完剧情,以及对谢执这个反派深恶痛绝的气节吗?

    武将拎着他们上了九龙白玉台阶,至于那些负隅抵抗的臣子则被以更加强硬的手段押入殿内。

    一群人浩浩荡荡被提进金銮殿,顷刻间,大门紧闭!

    有人恍然发觉大殿内站着一身绯色官袍的老者,当即看到亲人般冲上前:“姜右相!”

    沈元昭猛地僵住,循声看去,果然就见到了那威严肃穆的身影。

    姜右相转身朝他们拱手:“诸位受苦了。”

    姜右相为官清正,受人尊敬,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几个大臣压低了声音,将昨夜他们围在篝火边沿的计划全盘托出,期待能得到右相的指示,然而右相听完后却是闭目缓缓摇头。

    有人一怔,以为计划不妥:“右相,这是何故?难道真要看这逆贼谋权篡位?”

    “非也。”

    姜右相默了默,叹气。

    “自我成为太子的太傅,我便知晓他并非明君,可一朝落败,我们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如何能敌得过刀剑?”

    大殿又是一阵沉默。

    也对,谢执连陛下都敢杀,他们算得了什么?无非是被皇权抹杀的蝼蚁。

    “又该如何?”有人怆然泪下,“帝王驾崩,作为臣子,自当死而后已,肝脑涂地,只恨这谢执狼子野心,当年就该让他死在敌国!”

    一声轻笑自门缝中飘入,仿佛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窒息缠绕在诸位大臣的脖子上。

    殿门大开,群臣大骇。

    沈元昭更是汗毛直立!

    谢执身披玄袍,自黑暗交叠处缓缓走出,随之裹挟而来的是彻夜的寒风,眼底温度骤然冷却,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变得阴深。

    “倒是叫诸位失望了,孤,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鱼贯而入的是玄甲带刀侍卫,将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承德抱着玉玺和遗诏紧跟其后。

    有人看见谢执那张脸,当即生理不适的狂吐。

    谢执杀了太多人,那些曾经投靠薄姬的臣子,尸体就悬挂在宫门,一封封按了血手印的密信都浸饱了血!这让他们如何不惊惧!

    沈元昭同样魂不守舍。

    那具躯壳被谢执夺走,还不知是什么下场,不过看他这架势,早就挫骨扬灰了也不一定。

    这次是躯壳,那下一次呢……

    谢执缓步走进殿内,逼近姜右相,到了面前,他换上一副孩童般的天真笑颜,眼底却冷若冰霜。

    “老师,学生安然归来,你可欢喜?”

    姜右相勃然大怒:“谢执,你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还掘了沈婴的坟,你如此猖狂就不怕遭天谴吗?!”

    窥见这一幕的沈元昭心中五味杂陈。

    婴是她的字。

    被他一通指责的谢执许久没有说话。

    须臾,他才淡淡道:“老师可还记得,孤也是您的学生?”

    “学生九死一生时,你扼腕叹息,说天意如此,皇兄危难之际,你冒着生命危险,辅佐他当上东宫太子之位。”

    “学生这三年终于明白,无论生死、权利、皇位,都得学生亲自抢回来。旁人,总归是靠不住的。”

    听到最后两句,沈元昭倍感心虚。

    谢执打量着姜右相:“挡路的,杀了,反对的,杀了,背叛的,也杀了。”

    “杀到他们惧怕孤,杀到没有人敢反对孤。老师,看见学生如此,你应当感到欣慰才是。”

    这般丧尽天良的逻辑,姜右相怒极,指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谢执迈开步子走向龙椅。

    “跪—”承德捧着玉玺和遗诏高呼。

    殿内鸦雀无声。

    承德回头看了一眼谢执,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于是又高声大呼:“跪—”

    依旧没有人动作。

    谢执不免为他们这种愚蠢的举动感到可笑。

    他站起身来,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漫不经心道:“李侍郎,我记得你家中还有个怀胎十月的妻子罢。”

    此言一出,李侍郎脸色刹那间苍白。

    这句话如丢入水中激起千层浪,诸位大臣都听明白了。

    谢执在威胁他们,如若他们不臣服,他们的家人就会死。

    李侍郎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沉重跪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接二连三有人跟着下跪。

    沈元昭和羊献华对视一眼,也跟着跪了。

    那些被裹挟其中的“忠臣”,鹤立鸡群般的存在,成为殿内最刺眼的存在。

    姜右相神情龟裂。

    谢执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抬手道:“父皇生前留下遗诏,有谁愿意上前来,为朕宣读。”

    遗诏自然是假的,但他偏要将这些忠臣的气节一寸寸碾碎。

    诸位大臣内心充满挣扎和羞愧、愤怒。

    谁敢成为这个宣读遗诏的人,以后定会沦为众矢之的。

    谢执食指关节轻轻敲击龙椅,发出不大不小却足以震慑群臣的声音,眼神掠过底下跪拜的大臣,直到目光停顿在一人身上。

    烛火摇曳,殿内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莹润光泽,恰好落到那人脖颈处,裸露的肌肤被雨水淋湿,和乌发纠缠,白皙而妖冶。

    “你,第四排绯色官袍的那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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