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公园冷冷清清。
等到最后一个客人投完,吉米三人麻利地收摊,满载而归。
特鲁索娃把铁皮盒里的钱一倒,一堆硬币和票子展现在众人的的面前,冲击力十足。
“我们今天挣了多少?”奥丽娅不禁好奇。
吉米数了两遍,脸上藏不住一股铜臭味的愉悦,跟特鲁索娃反复地核对了数目。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收入足足有46.4卢布。
特鲁索娃脑袋嗡嗡作响,忙不迭地清点被套走的奖品价值,蔬菜水果罐头、玩具卫生纸,以及当做安慰奖的塑料袋,林林总总地加在一块,也不过才14.8卢布。
“31.8卢布!”
奥丽娅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脸上写满了错愕,“这么多,怎么会这么多?”
“一个晚上就这么多,一个月岂不是有900多卢布,一年的话就是,嘶……”
特鲁索娃吸了一口冷气。
这何止是暴利,简直是暴利中的暴利!
母女二人四目相对,眼眶瞠裂,眼珠子快要跳出来。
“没那么夸张,现在是暑假,小孩们不用上学,算是套圈游戏的旺季。”
吉米摇头失笑道:“平时我估计能有个十几卢布就很好了,到了大冷天,就完全是淡季。”
听着他解释旺季和淡季的概念,特鲁索娃笑的合不拢嘴。
“十几卢布也不少了,我卖了这么多年的格瓦斯,一天下来也就七八个卢布而已。”
“哥,为什么套圈会这么赚钱?”
奥丽娅眨了眨眼,疑惑不解。
“其实这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吉米拿起一卷卫生纸,小白桦商店的标价是3戈比。
就算被套中,也只能含泪净赚7戈比。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从小白桦商店,或者从国营工厂里直接批发,没办法把进货价压下来。
……………
“哗哗”,卫生间里响了一阵阵流水声。
不一会儿,吉米穿着宽松的海魂衫和短裤,踩着拖鞋,走了出来。
看到表妹双手托腮,陷入沉思,于是问了一句:“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真的被他们套中白兰地、葡萄酒这些,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奥丽娅语气里透着一丝担忧。
“没错没错。”
特鲁索娃连连点头,“刚刚我看到有些圈快要套中那瓶白兰地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瞥了眼几近一空的卫生纸等货物,“还有这些被一个个套走,就像有把刀在割我的肉。”
“所以除了烟酒以外,还买了不少便宜的东西。”
“越是便宜的东西,我就摆得越近,越是昂贵的东西,就摆得越远……”
“再说塑料圈很轻巧,不要说孩子,就是大人也很难控制落点,如果遇到风,就更难掌握。”
“何况这圈子的尺寸比卫生纸还小,除非是专门练过的老手,要不然想套中,只能凭运气了。”
吉米耐心地把套圈的门道讲个清楚。
奥丽娅恍然大悟:“怪不得扔了那么多个,才中了那么十几个。”
“萨沙姑妈,看到今晚的结果,您还要坚持卖格瓦斯吗?”
吉米把头一转,望向特鲁索娃。
就见她内心无比纠结,双手绞在一起,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从铁皮盒挪开。
“这套圈确实赚的多,而且进的都是自己的口袋。”
“可是吉米,摆摊的这些奖品要是被套得差不多了,我该怎么补货呢?”
“货源的问题,我早就想好了,就去小白桦商店扫货。”
吉米直截了当地说,自己已经跟玛格丽塔约好了,可以从她的同事和邻居手里收外贸支票,或者干脆去黑市收购。
反正随着截止日期的临近,外贸支票的汇率必然会迎来雪崩式的下滑。
而且自己还有个备选方案,那就是找伊利亚特拉伯合作,当然这是逼不得已时的选择。
“哥,还是不行,我们只有三个人。”
奥丽娅皱眉:“既要收外贸支票,又要排队购物,还要晚上摆摊,人手好像不够用啊?”
吉米嘿然一笑,“这就要看你的了。”
“我?”奥丽娅伸手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
吉米忍不住打趣道:“你可是我们整栋楼公认的班尼娅(大姐头),那些大半小子都听你的。”
“你找几个手脚麻利又可靠的来帮忙,告诉他们,事成以后,绝对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说话间,眼里带着几分玩味,“怎么样,我们的班尼娅,能召集起你的人马吗?”
尽管奥丽娅拍着胸脯答应下来,特鲁索娃依旧忧心忡忡,摇摆不定。
“可是8月1日小白桦就要关闭了,到时候又该怎么进货?难不成这套圈就不做了吗?”
“萨沙姑妈,别急,我们先干到小白桦关门再说。”
吉米胸有成竹道:“您放心,之后我还有新的安排,保证比卖格瓦斯强。”
特鲁索娃被他这股自信所感染,再回想今晚真金白银的利润,终于下定决心道:
“好!吉米,姑妈信你!”
话一出口,舒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不瞒你们说,这个临时工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
…………………
之后的日子里,全家总动员。
特鲁索娃向当地的苏维埃执行委员会,申请了个体劳动的营业许可证。
就像当初在居民职业介绍安置局找工作一样,上下打点一番,加快审批流程。
吉米则重拾老本行,轻车熟路地在黑市里收购和倒腾外贸支票。
随着小白桦商店关停日子的迫近,外贸支票抛售的越来越多,汇率行情跌跌不休,一跌不起。
白天,他带着奥丽娅等人到特供商店抢购扫货,而到了晚上,就和特鲁索娃跑公园。
套圈要的是新鲜感和期待感,除非是游乐园,不然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
必须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
第三天,换到夏花园,第四天就去瓦西里岛花园,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大大地降低风险。
等到营业许可证批下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冬宫的广场摆地摊。
那里人流量大,经常有外国游客出没,说不准还能挣外汇。
吉米会每天记录套中的奖品类型,列个清单,更新奖品库,因为套圈只是玩法,真正吸引人的还是商品。
于是进了一批不倒翁、调味品等小玩意,摊子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
每晚都围着人,人气爆棚。
即便出现一两个欧皇,怎么投怎么有,也一点儿不心疼。
反正这世上还是非酋多,等于是把钱白送给吉米,横竖都亏不了。
当然非酋也不亏,就跟原神崩铁抽卡一样,他们虽然失去了钱,但收获了快乐。
不过也有的输不起的会恼羞成怒,不但想要掀摊不给钱,甚至还想索要保护费。
如果以德、以理都服不了人,吉米只好以武德、以物理服人了。
几个纹龙画虎的青年恶狠狠地瞪着,身上穿着阿迪达斯运动服的精神小伙站在最前头,气势汹汹。
“别说我仗着人多欺负你,就我们两个单挑,怎么样,打不打!”
“你很会打吗?你会打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势力,要讲背景,你哪个道上的?”
吉米一问才知,原来是一群小瘪三。
精神小伙见他如此蔑视自己,勃然大怒地撸起衣袖,露出手臂的蝙蝠纹身。
“你他吗又是谁啊,混哪里的?”
“呵呵,你问我混哪里的?”
吉米冷冷一笑,“我是维克多兄弟会的吉米,喜欢的话可以叫我声‘爷’。”
“兄弟会”这几个字一出,精神小伙他们神色骤变,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三分。
“吓唬谁啊,这是我蝙蝠的地盘!”
“跟我讲地盘?”
吉米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道:“我先收你两条街,插了旗再跟你讲!”
“你、你什么维克多兄弟会,我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别以为我会怕了你!”
精神小伙当着一众小弟的面,绝不能露怯,硬着头皮回击。
“没听说过是吧,那你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吉米抬起手,把代表着律贼候选的纹身亮了出来。
四周原本蠢蠢欲动的矮骡子们瞬间安静下来,视线在吉米和自家大哥之间来回移动。
就见精神小伙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褪去,瞳孔急剧收缩,惊恐地吞着口水。
“律……律贼……”
“认得吧!”
吉米拍了拍他的脸,“我告诉你,我踩着你们的头拉屎都可以,小蝙蝠!”
精神小伙身体僵硬的如同冻住了一般,连一丝抵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身后的小弟们更是早就没了之前凶狠蛮横的气势,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神躲闪,由虎变猫。
“对、对不起,是我们不懂事,冒犯了您,我们不知道您是……”
精神小伙嘴唇发颤,声音发抖,想要道歉却不知道该怎么平息这位大佬的怒火。
对于他们这种整天在街区厮混的小角色来说,律贼就是传说中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不用怕。”
吉米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咧嘴发笑道:“你刚刚说什么,想要把我姑妈的摊子掀了是吗?”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不知道她是您的姑妈。”
精神小伙惊慌失措道:“这条街,不,这几条街只要您姑妈愿意来,随时都能来摆摊。”
在吉米的注视下,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啊不,我的意思是这几条街只要您看得上,以后就都是维克多兄弟会的地盘,我们以后再也不敢在这里出现了,求您高抬贵手……”
“我收了这里,你们以后去哪里?”
吉米目光如刀,扫视一圈。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精神小伙眼神炽热道:“您要不就收下我们吧?我从小的愿望就是成为兄弟会的一份子!”
吉米摸摸下巴,自己摆摊打窝了这么久,一条想要的大鱼都没上钩,也许该换一种思路。
“想进我的兄弟会?没那么容易!”
“维克多兄弟会不是垃圾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想加入就必须先经过考核。”
“没问题!我们一定会尽全力通过考核的!”
精神小伙喜出望外。
“街我暂时就不收了,我对这几条破街不感兴趣,我只对钱感兴趣。”
吉米斜睨了一眼:“怎么样,想不想摆这种套圈的摊子挣钱?”
“想!”
精神小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很好!”
吉米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当听到他愿意提供套圈的圈和货时,精神小伙一脸懵逼,难以置信。
“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吉米话锋一转,“你们不光要摆摊,还要想办法找到更多愿意干这套圈摊的人,我一样会给他们供货,记住咯,人找的越多,摊子铺的越多,你们考核的完成度就越高。”
拍了拍精神小伙的肩,“什么时候你们能找到足够多的人,什么时候才算通过了考核。”
“您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保证干得漂漂亮亮的!”
精神小伙深怕他反悔,立马答应下来。
这活儿不仅能挣钱,还能攀上未来律贼大佬的高枝,简直是秦始皇吃花椒,赢麻啦!
“嗯,好好干,你叫什么名字?”
吉米从烟盒里拿出两根烟,看也不看,随手将其中一根甩了过去。
精神小伙接过以后,忙不迭地掏出打火机,一边点火,一边谄媚道:
“大哥,我叫鲍里斯·罗森堡,您叫我声‘鲍里斯’就可以。”
………………
PS:ДедВитя,直译是“爷爷”的意思,在苏俄黑道里,只有律贼和贼王才能被这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