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谢大侠请来。”
朱睿对着始终护卫在他身侧的明教锐金旗精锐出声,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吩咐一件寻常琐事,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那明教锐金旗精锐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身形挺拔如松,闻言当即恭声应诺,抱拳行礼时甲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随后转身急步跑出朱府。府外街巷寂静,唯有他们的脚步声踏破晨雾,径直往涿州骁勇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未过多久,一道魁梧身影便踏入朱府庭院,正是谢逊。他身躯伟岸如岳,金发披散腰间,随风微动,面容刚毅棱角分明,眉宇间带着几分江湖侠客特有的桀骜与孤高,见了朱睿,当即深深一礼,动作虽简,却满是敬重。
“谢逊,你从涿州骁勇营内分出五百名士卒,交给丘处机。”
朱睿端坐堂前,目光在谢逊与一旁静立的丘处机身上流转,语气平淡却暗藏威严,直接发下吩咐。
话音陡然一转,他周身气息骤变,往日的平和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格外凌厉的锋芒,杀机如实质般外泄,声音冰冷刺骨,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谢大侠,命你明日统领涿州骁勇营,攻伐瀛州,王氏家族,尽数诛灭,一个不留!”
“属下领命!”
谢逊眼中猛然闪过一缕炽热兴奋,宛如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自他踏入这大唐世界已有月许,每日枕戈待旦,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战意,如今终于得以披甲出征,如何能不激动?他目中杀机瞬间暴涨,嗜血的锋芒穿透衣袍透体而出,冷入骨髓,眼底红光灼灼,几乎要凝成实质!
攻城略地,快意恩仇!
身为驰骋江湖的侠客,这便是他心之所向,魂之所往!
刀锋所指,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俱为主公疆土!
“丘处机听令!”
朱睿转头看向一旁的丘处机,沉声下令,声音穿透庭院,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贫道在!”
丘处机当即单膝跪地,身姿依旧挺拔,面目威猛凛然,双手抱拳于胸前,玄霄剑斜倚身侧,剑鞘上的纹路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应声时声音洪亮,尽显全真弟子的坦荡与坚毅。
“命你以五百名涿州骁勇营士卒为基,组建东华营,可自行招兵扩编,不拘一格吸纳贤才,整肃军纪,勤加操练,务必打造成一支精锐之师!”
朱睿没有半分犹豫,将早已筹谋好的打算和盘托出,目光中满是对未来的布局与期许。
“贫道领命!”
丘处机恭敬拜领,语调沉稳,心中已然开始盘算招兵练兵之法。
……
太行山脉绵延千里,雾灵山深处更是林深草密,遮天蔽日,唯有林间缝隙漏下点点细碎天光。谢逊静静矗立在一处山岗之上,目光漠然如冰,仿佛亘古不化的寒石,手中屠龙宝刀笔直朝天,刀身映着微光,寒芒凛冽得几乎要割破空气。一名斥候从远处密林奔来,身形矫健如豹,奔至近前便单膝跪地,气息微喘却声音洪亮:“镇遏使,前方二十里,便是瀛州城!”
谢逊望向远方,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葱郁草木,仿佛能直接望见那座盘踞在平原上的城池。他此次出征,并未选择平坦官道,而是专走崎岖难行的山林小径,虽难免遭遇山中凶兽袭击,但麾下两千余名士卒,尽是淬体境七重以上的好手,其中内息境高手更有近四百人之多,个个以一当十,自然无所畏惧。
涿州骁勇营如今兵力尚薄,若是正面强攻瀛州这等坚城,无异于以卵击石,绝非上策。唯有出其不意,发动奇袭,方能一战而定,将己方损失降至最低!
“继续进发!”
他大喝一声,声震山林,惊起林间雀鸟无数,回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身后两千余名精锐士卒齐声应和,声浪滔天,随后紧随其后,披盔戴甲的身影在林间穿梭,戈矛如林,寒光闪烁,脚步整齐划一,踏得落叶簌簌作响。
半个时辰后,队伍行至一处土丘之下,距离瀛州已不足数里。谢逊登上土丘顶端,双眼微眯,冷漠的目光如鹰隼般径直锁定瀛州南门,哪怕相隔遥远,又有参天古木层层阻隔,却依旧能将南门情景尽收眼底。
只见瀛州城门半开,如同巨兽半合的嘴,一名名绢布甲士卒披坚持锐,手持兵刃,目不斜视地守卫在城门两侧,神情肃穆,气息沉稳。城门中央仅让出可供一辆马车通行的狭窄小道,进城的百姓蜿蜒排成长龙,缓缓挪动脚步,每一名入城的百姓都要接受士卒细致入微的盘查,稍有可疑便被拦下询问,若是武者模样,更是入城艰难,查验格外严格,几乎要搜遍全身。
那瀛州城墙高约七八丈,通体呈铁灰色,墙面光滑坚固,明显是浇铸过铁水的缘故,防御力大增,寻常刀枪剑戟根本难以伤其分毫。城墙之上,每隔十步便有一名士卒笔直伫立,绢布甲色泽鲜明,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手中长矛竖立如林,腰间弓箭紧握,更有一架架城弩静静盘踞在城墙垛口之后,如同一头头蛰伏的狰狞巨兽,锋芒暗藏,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谢逊冷眼凝视,观察得极为细致,心中暗惊,这瀛州的防守严密程度,竟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深知城弩之威极为霸道,发射速度远超人体极限,力道更是刚猛无匹,通脉境以下的武者,鲜有能正面抵挡者,一旦被射中,便是非死即伤!
这般威力无穷的利器,瀛州究竟是从何处得来?莫非是暗中勾结了什么势力?
他本欲趁着黎明前的昏暗出其不意,直接强攻城门,凭他的一身武功与屠龙宝刀之利,短时间内击破城门自然不在话下,但城墙上那二十架城弩,却让他颇为忌惮——自己固然艺高胆大,可麾下士卒却难以承受这般惨重伤亡!
“是在防备我涿州吗?”
谢逊低声自语,眸中寒光暴涨,手中屠龙宝刀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杀意,煞气弥漫而出,周遭空气都变得冰寒彻骨,连身旁的草木都似要被冻结。
“原地休整,不得生火,不得喧哗,今夜子时,准时破城!”
他转身面对身后的涿州骁勇营士卒,大喝吩咐,声音低沉有力,字字句句都带着浓烈的杀机,在士卒们耳边回荡,激起阵阵热血。
“刘瑜,备好行装,检查兵刃,今夜随我潜入城中,破门开路!”
他看向麾下参军刘瑜,目光锐利,淡漠下令,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镇遏使!”
刘瑜抱拳领命,声音洪亮,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兴奋,他手持九环大刀,早已跃跃欲试。
夜色渐浓,暗淡星光洒落大地,残月西斜,隐入乌云之中,漫天乌云翻滚,将夜空遮蔽得严严实实,唯有零星微光勉强穿透云层。初春的夜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动着林间草木,发出沙沙声响,更添几分诡异。
谢逊挥手示意,一群精锐士卒即刻无声无息地站在山林边缘,静静伫立如同一具具雕塑,岿然不动,连呼吸都刻意放缓,融入夜色之中,仿佛与山林融为一体。
“城门既破,你便率领主力即刻冲杀而出,攻入瀛州,直奔府衙与王氏府邸,不得有误!明白吗?”
他看向另一位参军曲桐,冷声吩咐,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信任。
“镇遏使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曲桐身躯瘦小,与身旁高大的士卒相比显得格外不起眼,但手中长剑却寒光凛冽,此刻面容极为坚定,抱拳领命,声音虽不洪亮,却字字千钧。
谢逊点头,不再多言,抬眼望向远方的瀛州城。夜色朦胧,视物艰难,那座城池便宛如一头远古凶兽,静静盘踞在大地之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此处距瀛州仅三里之遥,正是丛林延伸的末端,再往前走便是一片开阔平地,毫无遮拦,连半棵树木都没有。即便夜黑如墨,漆黑难视,可若是大队人马冲出,难免会发出声响,极易被城墙上的哨兵发现,届时奇袭便成了强攻,胜算骤减。
轻轻挥手,刘瑜当即踏步上前,立于谢逊身后,百名明教教众也随之静默无声地跟上,个个面色冷漠,目光无情如冰,手中大刀寒光闪烁,在微弱星光下映出森然杀意。这些明教教众皆是百战老兵,经历过无数生死厮杀,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无需多言,谢逊身躯一动,如一道鬼魅黑影般窜出,身形快得几乎留下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瀛州城方向奔去。刘瑜紧紧跟随其后,手持九环大刀,满头红发在夜风中飘舞,气势凛然,脚下步伐迅捷,丝毫不落下风。
百名明教教众紧随其后,踏步急奔,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半点多余声响,如同一道道黑色影子融入无边黑暗,若不仔细分辨,根本无从察觉他们的踪迹。对于他们这等常年在刀光剑影中讨生活的百战老兵来说,夜色隐匿行踪,本就是必须精通的一项技艺。
片刻之间,众人便已悄然抵达瀛州城墙之下。谢逊微微颔首,浑身气息骤然收敛,周身黑气萦绕,将身形与气息尽数遮掩,就连手中的屠龙宝刀,也被一层淡淡的黑色气雾包裹,彻底融入夜色之中,难辨踪迹。
他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轻鸿般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踏步间已稳稳落在城墙之上,动作轻盈得宛如落叶,数步之外的绢布甲士卒依旧笔直站立,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显然并未察觉丝毫异样。
谢逊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周身杀气骤然爆发,如同一座沉寂千年的火山猛然喷发,冰冷的血雾弥漫虚空,煞气冲天而起,几乎要将夜空撕裂。他手中屠龙宝刀顺势横斩而出,动作快如闪电!
璀璨夺目的刀芒骤然闪耀,与天穹之上的残月交相辉映,清冷绝世,带着无匹的杀机与刚猛无俦的力道,横扫而出。方圆数十米之内,顿时血光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具具士卒的尸体被刀气掀飞,在空中划过诡异的弧线,重重摔落在地,脸上还残留着未曾消散的惊愕之色,至死都不明白为何会遭遇突袭。
数十米外的绢布甲士卒先是满脸茫然,呆呆地望着漫天飞溅的血雨与跌落的残破尸身,一时之间竟不知发生了何事,脑海中一片空白。
但仅仅瞬息之间,他们便反应了过来——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夜空,城墙上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谢逊目光冷漠如冰,没有丝毫动容,一步跨出,身形闪烁,数十米的距离在他脚下转瞬即至,手中屠龙宝刀翻转腾挪,五道惊天动地、横掠长空十数丈远的夺目刀光瞬间爆发而出,如五道流星划破黑暗!
刀光交织,宛如一朵巨大的刀之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美丽却夺命无情,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杀气之浓烈,刀光之锋锐,以势如破竹之势,横扫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