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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造谣生事

    “闪开!统统闪开!此三人造谣惑众,煽动抗役,依律拿办!”

    从高府回来,还没进县衙大门,王干炬就在县衙附近那条街上,看见典史周坤带着七八个衙役,押着三个颈戴木枷、用铁链串着的男子,往县衙的角门,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门”走。

    围在周坤他们周围的,还有数十个百姓,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面带惊惶。

    王干炬看得出来,这些百姓大概率是那三个被周坤逮起来的男子的亲属,他们心里担忧,又不敢对抗官府,只好徒劳地围在这。

    周坤不是被安排去动员青壮了么,怎么就捉拿造谣惑众的贼人了?

    不过王干炬也没有凑上前,反正周坤在典史厅审完犯人,要将卷宗交给他过目,届时,周坤自然会给他说清楚前因后果。

    不过,尽管就记忆中的情况看,周坤这人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总的来说,作为一个标准的扎根本地的豪强代表,在修堤这种关乎家族根基的事上,周坤不应该也不可能从中作梗。

    但王干炬知道,不能听信一面之辞,在上一个世界,他不就是因为太过天真才丢了性命么。于是,他吩咐王福,找那些百姓,听听他们怎么说。

    周坤没有让王干炬等很久,准确说,这位典史只是粗略问了几句话,就把人关进了县狱,然后径直来了二堂找王干炬。

    他朝主位上的王干炬草草一拱手,算作见礼,唤了一声“县尊”,也不等王干炬说“坐”,便自顾自走到一旁,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冷透的残茶,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末了,用袖口抹了抹嘴角,这才重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长出了一口闷气。

    王干炬见状,也不以为忤,看来这位典史今天是不太痛快。

    “街上我都瞧见了,说说吧,什么情况?”王干炬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一个手炉,这是刚才让人准备的。

    周坤接过手炉捧在手里,眉头拧成个疙瘩,说道:“真是晦气!今天,下官去了七侠镇,找了镇上的邱员外、白马书院的朱夫子,好说歹说,二位答应帮我动员。结果在镇上的同福客栈坐着歇息的时候,就撞见这三个夯货在那满嘴喷粪!”

    “我当下就火了!没多想,亮明身份就把那三个拿了。结果,人刚锁上,他们那在集上赶集的叔伯兄弟、婆娘老子就不知从哪儿涌了出来,哭天抢地,硬跟到了衙门口。场面您也瞧见了。”

    “当时说得有鼻子有眼,什么‘童男童女镇河妖’,什么‘青壮男子打生桩’。说什么‘童男要未满八岁,童女得是端午生的’,‘青壮男子要选八字硬的,用红布裹了打进桩心’……添油加醋,越说越邪乎!结果带回来一问,好家伙,他们不过是听别人说,官府是要拉人打生桩的话头,为了显摆,自己又胡编乱造了不少细节加进去。”

    “嗯……”王干炬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在想这背后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江宁县虽然准备修堤,但是银子没有到位,陈念祖找的是大户化缘,周坤找的是乡绅通气,按说小民应该还不知道修堤的事,结果谣言就先传出来了,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周坤和王干炬想得一样,他说:“县尊,麻烦就麻烦在这儿。这帮蠢货是胡诌不假,可这话他们从哪听来的?又有多少人听过这话?就怕‘打生桩’这三个字,已经传遍江宁的四乡八里了!咱们征夫的告示还没贴,索命的谣言先到,我瞧着,这谣言的根子,阴损得很,不像乡愚能想出来的,倒有些江湖上下黑手的味道。”

    王干炬点点头,说:“那依你之见,是何方神圣在和我们过不去。”

    “咱江宁县龙蛇混杂,”周坤啐了一口,“细细想来,能干出这等阴损事、手脚又这么快的,十有八九是漕帮那帮混账。只是,漕帮水深,不知道藏了多少达官显贵的‘夜壶’。所以,幕后主使是究竟谁,就不好说了,甚至,都很难保证,只是一方势力在和我们为难。”

    “漕帮情况复杂,哪怕把那几个管事抓来问话,估计也是得不到结果。”王干炬说:“当务之急,还是破除谣言。”

    “县尊所言极是,”周坤恭维道:“不如把各坊、各乡镇的坊正、里长喊来训话,责令他们禁谣。”

    谣言这种东西,岂是一纸禁令就能够禁绝的,只怕越是禁,老百姓就越觉得煞有其事。

    王干炬直接摇头,说:“找这些坊正、里长是要找的,得让他们知道,这确实是个子虚乌有的谣言,但是辟谣不是这么辟的。这样,你也找些闲汉,编一些大江蛟龙走水的传言,把这潭水彻底搅浑。”

    “就说:江里有老蛟要化龙,所以近年才水患频频。咱们修这堤,是奉了城隍爷的梦谕,要‘锁蛟镇水’,保一方平安!这老蛟属阴,怕人多阳气重,所以专等青壮云集、开工动土那日,要借阳气镇压它,去干活不是送死,是去当‘镇蛟力士’,积德又沾光!”

    当王干炬和周坤在县衙二堂分析的时候,王福也已经找到了那三个被带回县衙的男子的亲眷,问清楚了事情的缘故。

    “……说是我家二柱造谣……可是我家二柱素来本分,靠着在码头扛包过活,哪有造谣生事的胆量……”

    王福看得出来,这些刁民的话显然有所隐瞒。

    “王典史按律办事,自有他的章程。眼下是我家老爷心善,知道你们不易,特地让我来问个究竟,看看里头有没有误会。老爷一片爱民之心,你们可要掂量清楚了。”

    几个年纪大的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年纪最大的,哆嗦着吐了实话:“就是……就是听说,官府要拉人打生桩。”

    总算是问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王福心想。

    “在哪听说?”

    “码头上,听几个闲汉说的。”

    王福知道自己已经问到了自家老爷想知道的内容,也就不再问,点点头,说:“且宽心,我家老爷最是清明,你们且先回去,莫要再传谣言,老爷自有道理。”

    安抚住众人后,王福便不再多留,转身快步回了县衙,在后院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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