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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暗夜行军,与京城的灯火

    林休的期望并没有落空。

    其实,早在蒙剌使团大摇大摆走进德胜门的三天前,在那个遥远的、风雪交加的北境夜晚,这张针对三万“矿工”的大网,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张开了。

    那时候,京城的谣言还在满天飞,茶馆酒肆里都在传那位新上任的“女财神”李妙真要把李家的家底儿都搬空了填国库。

    有人说这是皇上要“杀鸡取卵”,有人说是帝后失和,更有那知道点“内幕”的,神秘兮兮地说国库早就空得能跑马了,这次银行开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谣言这东西,就像长了翅膀的瘟疫,顺着护城河的风,一路向北飘去,最终成为了顾青手中最致命的诱饵。

    ……

    北境,野狼谷。

    这里离京城足有八百里之遥,离那个被视为天堑的黑风口,也不过三十里地。

    风像刀子一样。

    不是比喻,是真的像刀子。那种带着冰碴子的北风,刮在脸上生疼,若是张嘴说话,能直接把嗓子眼给冻住。

    就在这一片白茫茫、死一般寂静的雪原之下,趴着三万人。

    谁也想不到,这支早在四五天前——也就是林休刚定下“榨汁”计策的那天晚上,就开始分批秘密溜出京城的大军,此刻竟然像是鬼魅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这里。

    八百里急行军,换作普通人跑断腿也得十天半个月。但这三万人,全是清一色的“养气境”武者,更有数百名“行气境”的高手随行加持。他们用真气护体,日夜兼程,硬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整整三万大圣朝最精锐的边军,穿着厚重的明光铠,外面罩着白色的羊皮袄,像是一块块沉默的石头,镶嵌在齐腰深的积雪里。

    他们已经在这里趴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没有火把,没有炊烟,甚至连战马的嘴都被勒上了嚼子,四蹄裹上了厚厚的棉布。

    冷。

    这是一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冷。

    顾青趴在一个背风的土坡后面,身上那件从京城带来的狐裘早就冻得硬邦邦的,像块铁板一样贴在背上。

    他的睫毛上结了一层白霜,呼出的热气刚一出口就变成了白雾,然后迅速消散在狂风中。

    但他的一只手,却露在袖口外面。

    那是一只修长、白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武将的手。

    这只手正很有节奏地在身下那块冰冷的石头上轻轻敲击着。

    笃、笃、笃。

    声音很轻,立刻就被风声吞没了。

    “将军。”

    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

    说话的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兵,也是这三万大军的副帅,跟着陈老侯爷打了一辈子仗的王得水。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早已冻僵的身体,压低了嗓门说道:“兄弟们快扛不住了。这鬼天气,再趴下去,不用那帮蒙剌蛮子动手,咱们自己就得先冻死一半。”

    王得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他是个粗人,打仗讲究的是真刀真枪地干,是两军对垒时的热血沸腾。

    他实在想不通,这位新来的、年纪轻轻的顾将军,放着好好的黑风口险关不守,非要把大军拉到这鸟不拉屎的野狼谷来受这份活罪。

    而且,还下了死命令:谁敢动一下,斩!

    顾青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漆黑的夜色。

    “冻死一半?”

    顾青的声音很淡,淡得就像这周围的雪,“那就让剩下的一半接着趴着。”

    王得水一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叫什么话?

    这还是人话吗?

    “顾将军!”王得水急了,语气也重了几分,“这些兵可都是咱们大圣朝的宝贝疙瘩!是陈老侯爷一个个把手带出来的!您要是不会打仗,就……”

    “嘘——”

    顾青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了早已冻得发紫的嘴唇上。

    王得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听。”

    顾青轻声说道。

    听?

    听什么?

    王得水竖起耳朵,除了呼啸的风声,就是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嚎。

    哪有什么动静?

    顾青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美妙的乐章,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这笑容在那张被冻得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又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冷酷。

    “老狐狸,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顾青收回手指,轻轻掸了掸袖口上的雪花,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自家的书房里喝茶。

    “王副帅。”

    “啊?在。”王得水还没反应过来。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受罪,对吧?”

    顾青转过头,那双在夜色中亮得吓人的眼睛看着王得水,“因为呼和是个聪明人。太聪明的人,往往都多疑。”

    “咱们在黑风口摆开架势,那是明牌。呼和那老东西,在没有确认京城那边的消息之前,是绝不会把他的主力压上来的。他只会派些杂鱼来试探,来消耗咱们的箭矢。”

    “那……那咱们躲在这儿就有用了?”王得水还是不明白。

    “躲?”

    顾青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笑,“谁说我们是在躲?我们是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破绽’。”

    顾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已经有些皱巴的密信。

    那是京城锦衣卫刚刚送来的,上面详细记录了这几天京城里发生的每一件事。

    包括李有才在济世堂的闹剧,包括五大世家在银行门口的逼宫,也包括满大街关于“皇帝没钱了”的谣言。

    “你看。”

    顾青把密信递到王得水面前,虽然光线昏暗看不清字,但他还是指了指京城的方向。

    “咱们的陛下,正在京城演一出好戏呢。”

    “国库空虚,帝后失和,银行是个骗局……啧啧,这些消息,现在估计已经摆在呼和的案头上了。”

    顾青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似乎觉得这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如果你是呼和,当你得知大圣朝的皇帝是个穷光蛋,连军饷都发不出来的时候;当你看到黑风口的守军因为‘欠饷’而发生哗变,甚至有人想要开城投降的时候……”

    顾青顿了一下,看着王得水,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落网时的兴奋光芒。

    “你会怎么做?”

    王得水愣住了。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打了一辈子仗。

    如果真的是那样……

    如果敌人的城头真的乱了,如果是真的没钱发军饷……

    那这就是天赐良机啊!

    只要不是傻子,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全军压上,一举拿下黑风口,然后长驱直入,去抢那个富得流油的京城!

    “您是说……”

    王得水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您要……诈败?诱敌?”

    “不不不。”

    顾青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诈败太低级了,呼和那种老狐狸一眼就能看穿。”

    “我要送给他的,是一场货真价实的‘兵变’。”

    顾青说着,缓缓站起身来。

    虽然在雪窝子里趴了一天,他的腿早就麻了,但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身姿依然挺拔如松。

    他看着远处黑风口的方向,那里隐约可见几点昏黄的灯火。

    在那灯火之下,陈老侯爷正带着另一部分人,准备上演一场大戏。

    一场专门演给草原人看的大戏。

    “传令下去。”

    顾青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如铁,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全军检查装备,嚼子勒紧,刀出鞘,弩上弦。”

    “告诉弟兄们,再忍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当黑风口的火光亮起的时候……”

    顾青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就是咱们去‘收账’的时候!”

    “陛下说了,这三万蒙剌铁骑,一个都不能少,统统都要抓活的。”

    “毕竟,咱们大圣朝的矿山,可是缺人缺得厉害啊。”

    风,似乎刮得更急了。

    卷起地上的积雪,在空中打着旋儿,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呜咽。

    ……

    黑风口。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雄关,也是大圣朝北方的门户。

    此时,关隘上的火把稀稀拉拉的,看起来有些萧瑟。

    城楼的议事厅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老侯爷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碗早已凉透的茶水,眉头紧锁,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了深深的沟壑。

    而在他对面,坐着几个穿着偏将服饰的汉子。

    但这几个汉子,此刻却并没有半点下属的样子。

    他们歪戴着帽子,衣甲不整,有的甚至还把脚翘到了桌子上,一脸的兵痞相。

    “侯爷,不是兄弟们不给您面子。”

    其中一个刀疤脸的偏将把玩着手里的匕首,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朝廷欠了咱们半年的饷银了,家里老婆孩子都快揭不开锅了。您老倒是说说,这仗还怎么打?”

    “就是!”

    另一个胖一点的偏将也附和道,一边说着一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听说那个新皇帝在京城里花天酒地,又是建大学又是搞银行的,钱多得花不完。怎么到了咱们这儿,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了?”

    “依我看呐,这大圣朝是要完犊子了!”

    “侯爷,您也别怪兄弟们心狠。咱们也是为了活命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声音大得连门外的守卫都能听见。

    陈老侯爷一直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几个平日里最是忠勇、如今却变得如此“贪婪”、“怕死”的部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演得真像啊。

    要不是顾青那小子提前打了招呼,老夫都要信了。

    这几个“刺头”,其实都是陈家军里的死士,是陈老侯爷最信任的心腹。

    为了这场戏,顾青可是下了血本。

    不仅让人从京城运来了几车空箱子假装是运粮车,还在半路上故意弄翻了几辆,露出里面装满石头的麻袋。

    这一幕,正好被几个蒙剌的斥候看在眼里。

    再加上这几天关内故意散布的谣言,还有这几个“刺头”在军营里煽风点火……

    陈老侯爷相信,现在的黑风口,在那个呼和眼里,就是一块已经发霉、腐烂,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肥肉。

    “啪!”

    陈老侯爷猛地一拍桌子,那碗凉茶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桌子。

    “放肆!”

    老侯爷霍然起身,须发皆张,指着那几个偏将怒吼道,“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

    刀疤脸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毫不示弱地与老侯爷对视,“侯爷,兄弟们只是想要条活路!既然朝廷不给活路,那咱们就自己找!”

    “你……”

    陈老侯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刀疤脸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

    “来人!把这几个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老侯爷一声怒吼,周身气势暴涨,想要调动真气镇压这几个叛徒。

    然而。

    “噗!”

    真气刚一运转,老侯爷突然脸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那刚刚升腾起的气势,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他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那碗凉茶:“这茶……有毒?!”

    “嘿嘿,侯爷,这可是咱们特意为您准备的‘散功散’。”

    刀疤脸嘴角的笑容更甚了,他慢慢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

    “外面的兄弟,现在恐怕都已经在准备开城门迎接‘新主子’了。您现在就是个废人,省省力气吧。”

    “您老要是识相,就乖乖把印信交出来,或许还能保个晚年安稳。”

    “若是……”

    刀疤脸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把玩着手里的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陈老侯爷死死地盯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突然。

    老侯爷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

    那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罢……罢了……”

    老侯爷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凄凉和绝望,“天要亡我大圣朝啊……”

    他颤抖着手,缓缓伸进怀里,摸出了那枚沉甸甸的大印。

    可是,当那方象征着黑风口兵权的大印刚一露头,老侯爷的手却像是突然僵住了一样,死死地攥着印把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了青白色。

    “你们……真的要走这一步?”

    老侯爷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竟隐隐泛起了泪光,那是对这群“不孝子孙”最后的挽留,也是对大圣朝最后的忠诚。

    “废话真多!”

    刀疤脸显然已经没了耐心,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老侯爷的手腕,脸上满是狰狞,“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松手!”

    “不……不能给……”

    老侯爷还在挣扎,另一只手死死地抠住桌角,指甲都要崩断了,“这是先帝赐的……是守国门的……不能给蛮子啊!”

    “去你娘的先帝!”

    刀疤脸一声怒骂,猛地拔出腰间的短匕,狠狠地扎在了老侯爷的手背上。

    “噗嗤!”

    鲜血飞溅。

    老侯爷本是御气境的高手,护体罡气坚不可摧。但此刻,为了配合那碗其实并没有毒的“毒茶”,为了让那个躲在暗处的蒙剌斥候相信他是真的“废了”,他硬生生地逆转经脉,将一身真气死死压制在丹田之内。那把锋利的匕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他那双练了一辈子铁砂掌的大手,死死钉在桌子上。

    “啊——”

    老侯爷一声惨叫,那声音里的痛苦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真的疼啊。

    手终于无力地松开了。

    刀疤脸一把抢过大印,像是抢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样,捧在手里哈了口气,然后在袖子上狠狠擦了擦。

    “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

    他得意地掂了掂大印,斜眼看着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气的老侯爷,嗤笑道,“侯爷,您老就在这儿歇着吧。等兄弟们发了财,回头给您烧点纸钱!”

    “哈哈哈哈!走!开城门!迎呼和大王!”

    “走!”

    几个人簇拥着刀疤脸,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议事厅里,只剩下陈老侯爷一个人。

    直到那几个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老侯爷那原本颓废、绝望的脸上,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平静。

    他端起桌上那半碗凉茶,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呼……”

    老侯爷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嫌弃地擦了擦嘴角。

    “这戏演的,真他娘的累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缝看向外面那漆黑的夜色。

    在黑风口对面的那片荒原上,隐约可以看到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窥视着这座即将“崩溃”的关隘。

    老侯爷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顾青啊顾青,戏台子老夫给你搭好了。”

    “接下来,就看你能不能把这出‘关门打狗’唱得漂亮了。”

    此时。

    距离黑风口十里外的蒙剌大营。

    左贤王呼和正坐在铺着虎皮的帅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烤得金黄的羊腿,却一口也没吃。

    他今年五十岁了,头发有些花白,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却依然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是蒙剌草原上最有名的智者,也是这三万铁骑的统帅。

    “报——”

    一个斥候满身风雪地冲进大帐,一脸的兴奋。

    “大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黑风口乱了!”

    “刚才咱们的人亲眼看到,那边的城楼上打起来了!好像是守军哗变,要杀了那个老侯爷开城投降!”

    呼和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羊腿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而且咱们截获的信鸽也说了,大圣朝的国库早就空了,连那个什么银行都是骗人的!那边的士兵已经半年没发饷了!”

    呼和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两道精光。

    他在帐篷里来回踱了几步,每一步都踩得极重。

    作为一个老猎手,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一切似乎有些太顺利了。

    但是。

    所有的情报,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大圣朝真的不行了。

    那个新皇帝是个只会享乐的废物,那个国家已经从根子上烂透了。

    这样的肥肉,如果不吃,长生天都不会原谅他!

    “传令!”

    呼和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拔出腰间的弯刀,刀锋直指黑风口的方向。

    “全军出击!”

    “今晚,咱们就在黑风口的城楼上喝酒!明天一早,直取京城!”

    “抢钱!抢粮!抢女人!”

    “吼——”

    大帐外,三万蒙剌铁骑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这群饿狼,终于露出了獠牙。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身后的野狼谷里,那个年轻的猎人,也已经慢慢地举起了手里的猎弓。

    风,停了。

    雪,却下得更大了。

    一场关于贪婪与反杀的血色盛宴,即将在大雪中拉开帷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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