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姝宜突然回来打得孟氏措手不及。
她不是高热昏迷人都烧糊涂了吗,怎么还能回来?
老太婆那里正是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出意外。
“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你们就先回去歇着吧,老太太没什么事。”
温姝宜闻言顿生怀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任何一个阻止她见祖母的人都可疑。
更何况,孟氏平日里对祖母并不真心尊敬孝顺。
再加上父亲又不在家,她怎么可能会真心侍奉祖母?
她的种种行事,都让温姝宜起疑。
“以往都是我亲力亲为侍奉祖母,祖母每次吃了药之后都会睡得很沉。
我们进去后轻一些,不会打扰到祖母休息。”
孟氏见好言劝不走,便换了脸色。
摆出一副宠爱的神色嗔怪她,“你这我行我素的脾气啊,怎么还一点儿都不改?
你在家的时候是女儿,有我们宠着你惯着你,你要怎么着都成。
可现在你成婚了,是当家主母。
事事都要先以你家侯爷为重,不可再如此任性了。”
她转头看向盛仲虞笑道:“都是我们做长辈的太惯着她,叫侯爷见笑了。
也给侯爷添了许多麻烦吧,还请侯爷见谅。”
这种话孟氏以前也说过,温姝宜知道她是在故意挑拨。
毕竟,整个忠兴伯府都知道她和盛仲虞夫妻关系淡薄。
最大的原因,就是性格不合。
对盛仲虞这个新贵侯爷,孟氏打心眼儿里是看不上的。
说得好听是侯爵,实则也就是个运气好投对了主子的粗鄙武夫,泥腿子而已。
现在是靠打打杀杀做了侯,来日什么时候死在战场上都不知道。
而盛仲虞也清楚,丈母娘从骨子里就是看不上他的。
不只是丈母娘,全忠兴伯府,包括他媳妇儿,都认为他比不上端方雅正满腹经纶的正人君子杨明廷。
觉得他一介武夫配不上他媳妇儿。
所以,挑拨离间都摆在明面儿上,半点儿顾忌都没有。
哼!
但凡是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都不是好东西。
哼!
人都是他的了,看不上顶屁用。
这些人心头再瞧不上又如何,见着他,面上还不是要给他面子。
当然,他会给媳妇儿面子。
“姝宜在家时是千娇万宠,到了侯府我必会加倍宠她,不会让她失落失望。
姝宜,很好。”
这些话在孟氏看来都只是场面话,毕竟这半年来温姝宜对他的疏离,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突然,她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盛仲虞搀扶着温姝宜,而向来不待见盛仲虞的温姝宜竟然半倚在盛仲虞胳膊上借力。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人来报给她?
温姝宜不与她纠缠,“我们夫妻一体,我自会以侯爷为重。
侯爷关心祖母,特意请了宫里的刘院正来为祖母诊治,还请母亲让路。”
盛仲虞被媳妇儿一句‘夫妻一体’美得心花怒放,魂儿都轻了几两。
“方才小婿进宫请刘院正,陛下还亲口关心了祖母的身体。
等刘院正为祖母诊治之后有了结果,小婿还要进宫回陛下的话,叩谢天恩。”
竟然还惊动了陛下?
温姝宜惊讶之下抓紧了盛仲虞的手,盛仲虞立马回握,对她眨眨眼。
他是想告诉媳妇儿:万事都有你男人在。
但温姝宜会错了意,以为他是为了威慑孟氏随口胡诌的。
毕竟,以他的混不吝程度,真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果然,孟氏先是打量了一眼刘院正,再敛眉沉思片刻,便让开了路。
“原来这位老大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刘院正。
恕我眼拙未能及时认出刘大人,还请大人海涵。
林大夫说老人家到了年岁就会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倒并不是什么大碍。
不过还是辛苦刘大人,大人请。”
温姝宜心中万分感激盛仲虞,若没有他一起前来,恐怕没这么容易能进得去。
她领着刘院正匆匆往里走,并没有发现孟氏不动声色地给贴身的年婆子使了个眼色。
箭已上弦就没有回头路。
事到如今只能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主仆二人相处几十年,默契十足。
待众人进去了明慧堂,年婆子转身快步离开。
这一幕被盛仲虞察觉,他落后半步低声跟彩月交代了几句。
温姝宜一路进到祖母的房间,发现伺候的人都不是原先的老人。
而且祖母的陪嫁魏妈妈竟然也不在,守在祖母床前侍奉汤药的竟然是个面生的小丫头。
小丫头见了她们明显惶恐不安,手抖得汤药都洒了出来。
温姝宜下意识觉得汤药有问题,一把夺过交给刘院正检查。
“刘大人,麻烦您看看这个汤药是否有问题?”
孟氏眉头轻蹙,暗骂下人是废物,竟然没有把药全部灌下去。
那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也不能留了。
小丫头接受到夫人的眼神,被吓得‘扑通’跪倒在地磕头求饶,身体抖得像筛糠。
“二小姐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孟氏的贴身婢女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大声呵斥。
“夫人才亲自服侍了老夫人吃药,你又背着夫人给老夫人喂的什么药?”
她一句话就将孟氏摘了出来,把罪名扣在了小丫头身上。
温姝宜见祖母苍白中隐隐泛黑的脸色就险些站不住,再听到刘院正说汤药有毒时,顿时眼前一黑。
“祖母。”
盛仲虞在身后扶了她一把,“夫人莫慌,先让刘院正为祖母诊治。”
温姝宜连忙让开位置,把刘院正请过来。
孟氏高喊来人,“把这胆大妄为毒害老夫人的混账东西押下去严加看管,等候伯爷回来发落。”
孟氏满脸怒容,掩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攥着。
那东西可是致命的,老太婆就算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日后可没精力再压着她了。
老太婆院子里的人也都已经被处理了,只剩一个张婆子,此时也该处置干净了。
至于那个死丫头和栾婆子一家,只有死人的嘴才最严。
此事绝对不能让他们攀扯到她的韵儿。
韵儿还这么年轻,又正是议亲的关键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刘院正道:“侯爷,夫人,忠兴伯老夫人这是中毒之兆。
好在刚吃下不久,中毒不深,暂时不会致命。
我先为老夫人施针排毒,只是此毒极难清除干净。
恐怕余毒会影响老夫人日后行动,和言语。”
不能行动,不能说话!
温姝宜再次两眼一黑,她深呼吸一口气。
“盛仲虞。”
“哎!”
“马上叫人围住忠兴伯府,不许任何一个人出去。
找出祖母院中的老人,府里找不到就去城中各大牙行找。
审问栾婆子一家,他们要是嘴硬就打到开口,打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