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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张家那小子,不赖!

    秦朝阳一开口就把事情给定了,可张东健没开口,等着下一句。

    果然,秦朝阳像是斟酌一下,继续说道:“可你这篇稿子,还得经过领导同意。”

    这情况和柳荫说的差不离,张东健心里早有准备。

    “是小子孟浪了,只要能发表,要是有不合时宜的地方,我一定改。”

    改稿嘛,那不正常嘛!

    哪个大文豪还没改过稿?

    “为你哥的事儿?”

    这话问的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可张东健明白那意思。

    张东健点头,破为沉重的说道:“不是我闹腾,实在是这钱等着救命呢。”

    好家伙,这小子是一点都没有文人的清高啊!

    “成,我跟你一块过堂去……”

    秦朝阳说的颇为豪爽,让张东健大为感激。

    说干就干,两人来到了前楼《人民文学》的主编办公室。

    等门被秦朝阳一推开,办公室里韦君怡的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张东健身上。

    老太太自有一股子气势,瞧得张东健心里一紧。

    嚯,这老太太不简单呐!

    “你对当今改开有意见?”

    人都还没落座呢,就被这句话吓出魂来。

    “我没有!”

    张东健回答的斩钉截铁。

    开玩笑,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活?

    可面对老太太的逼视,张东健小声说道:“我没意见,但是我有点小建议……”

    意见?建议?

    嚯,字序一颠倒,意思立马就变了。

    这小子还不算傻。

    韦君怡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又继续问道:

    “你对明朝的事情了解不少?”

    “我父亲喜欢历史,家里藏书不少……”

    张东健絮絮叨叨,把之前准备的说辞说了一遍。

    韦君怡瞧了一眼秦朝阳,心里点点头,看他说的头头是道,看来确实是这小子写的没错。

    “得改!”

    “成,没问题!”

    “得大改!”

    “成,我同意!”

    “千字6块!”

    “成,我同意……”

    千字6块算是新人价格,还额外提高了些,这价格不算低了。

    上册15多万字,也有900多块,够用。

    韦君怡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好说话,全没有文章中的筋骨,不由皱了皱眉头。

    “下部什么时候写完?”

    “加班加点半个月之内吧!”

    呦,还是个快枪手。

    “那等你下部出来后,再发!”

    哪成想,刚刚还一副老实像,说啥都点头的张东健,头立马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这不成,急用钱……”

    秦朝阳看着好笑,这小子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望着老太太探究的目光,张东健一点没回避。

    “稿件您老说怎么改都成,可这钱您得先结算给我,我真急用。”

    “干什么?”

    “交罚款。”

    韦君怡手指再桌上轻轻敲着,可那像是敲再张东健心上,不由得他不紧张。

    半晌,韦君怡缓缓点头,对秦朝阳说道:“老秦,特事特办,下不为例!”

    秦朝阳还没说话,张东健大喜,不停的说着谢谢。

    “你小子也别高兴太早,要是改的我不满意,哼……”

    “那不会。”张东健连连保证,只觉的怎么看韦君怡慈眉善目,面目可亲了。

    等出了办公室,跟着秦朝阳来了编辑部办公室。

    柳荫看着面带喜色的张东健,笑着问道:“成了?”

    “成了。”张东健重重的点头。

    秦朝阳对柳荫说道:“剩下的事交给你了,给这小子把事情讲清楚。”

    “行,您忙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秦朝阳刚想走,却听见张东健弱弱的问一句:“主编,那钱……”

    “明天早上来取!”

    秦朝阳笑骂了一句,转身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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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大清早。

    张东健和刘月娥母子俩,天刚擦亮就杵在了《当代》杂志社门口。

    刘月娥到这会儿还跟踩在云彩上似的,脚底下发飘——这才几天的工夫?

    自家这混小子,还真就挣回来这么大一笔钱?

    她掐了自己好几回,生怕是场梦。

    “东健……”刘月娥张了张嘴,话在嗓子眼儿里打转。

    “妈,甭嘀咕,都说妥了,您就把心搁肚子里。”

    张东健看出她的不安,伸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臂,力道沉稳。

    “可这钱……是你一个字一个字熬出来的,真……真全填了你哥那窟窿?”

    刘月娥声音发颤,这笔钱在她眼里是座金山,她怕儿子将来后悔。

    “妈,咱家就三口人,这些年您拉扯我们哥俩咋过来的,我心里门儿清。”

    张东健提了提手里装着换洗衣服的铺盖,语气斩钉截铁,“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只要能让我哥少受罪,早出来,这钱就花得值!”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哥当初铤而走险,图啥?还不是因为我这张嘴能吃,家里底子太薄?他要光顾自个儿,能走那一步?”

    刘月娥听着,眼圈瞬间就红了,心里却像有股暖流淌过,又酸又胀。

    是啊,只要兄弟俩心齐,劲儿往一处使,这个家,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成……我儿子,是真出息了。”

    她抹了把眼角,又是眼泪又是笑纹。

    张东健看着母亲这般模样,心里也跟着一阵发酸。

    当妈的,这辈子太难了。

    上班的点儿到了,柳荫老远就瞧见了门口这对母子。

    她紧蹬几下到了近前,提前下车,推着走了过来。

    “东健,这么早?这位是……”柳荫笑着招呼。

    “柳编辑,这是我妈。”张东健忙介绍,又转向刘月娥,“妈,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柳荫编辑,我的贵人,多亏了她……”

    刘月娥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连声道:

    “您好,您好!柳编辑,太谢谢您了,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柳荫看出她的紧张和朴实,笑容更温和了些:

    “大姐,您可别这么说。是东健自己稿子写得好,有才华,我们杂志社也是按规矩办事。”

    “那也是您慧眼识珠!”张东健在一旁凑趣,气氛顿时松快不少。

    刘月娥拉着儿子的胳膊,不放心地叮嘱:“进去了一定听柳编辑的话,让干啥就干啥,听见没?”

    不等张东健点头,她又转向柳荫,恳切地说:

    “柳编辑,这孩子皮实,有啥做得不对的,您该说就说,该……该揍就揍!别客气!”

    柳荫被她这实在话逗得捂嘴直乐,张东健在一旁哭笑不得,一脸黑线。

    路边,刘月娥踮着脚,眼巴巴地望着儿子进去的方向。

    没过多久,就见张东健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

    “妈,办妥了!秦主编早就打过招呼,钱都备好了,您瞧——”

    张东健将手里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小心地递过去。

    刘月娥接过,手指触碰到那实实在在的厚度,微微颤抖着打开。

    里面是崭新或半旧的“大团结”,码得整整齐齐。

    她看着这笔巨款,半晌说不出话,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几十岁的人了,抱着张东健哭的像个孩子。

    嘴上说的强硬,那是做给小儿子看的,哪能真就不管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儿子就是她心里的一道疤。

    如今虽说人还不能立刻出来,但有了这笔罚款,至少能争取少判几年,能看到盼头了!

    张东健好一阵安抚,才将情绪激动的母亲送上去回家的公交车。

    稿费九百六十一元,他一分没留,全交给了母亲。

    望着母亲离去时那似乎轻松了些许的背影,张东健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杂志社给他安排的临时宿舍。

    柳荫照顾他,特意申请了每天两块钱的改稿补助,但他心里清楚,必须尽快把《张居正》的下部写出来。

    只有那样,家里才能真正缓过这口气。

    派出所里。

    所长张毅刚送走千恩万谢的刘月娥,转身回到略显嘈杂的办公室。

    屋里正热闹,几个民警围着桌上那摞钞票议论纷纷。

    不是人见钱眼开,是一摞高高的钞票确实少见。

    “嚯!真没看出来,老张家还真把这‘天文数字’给凑齐了!”一个老民警啧啧称奇。

    这年头,能一下子拿出上千块罚款的家庭,凤毛麟角。

    “人家不是说了嘛,他家那小儿子,写文章的稿费!《当代》杂志给的!”

    “了不得啊……文人挣钱也这么厉害?”

    “有这笔钱交上去,量刑上肯定能轻不少,少说也能减个两三年!”

    “我估摸着,那张东伟,最多也就一年半载,就能出来了……”

    张毅清了清嗓子,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都看向他。

    “行了,都别跟这儿嚼舌根子了,该干嘛干嘛去!”

    他板着脸,指着一个年轻民警,“小刘,这笔钱登记清楚,赶紧按规定上交。”

    众人一听,顿时“哀嚎”起来:

    “所长,咱所里就不留点儿‘经费’?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就是!咱连辆公用的侉子都没有,出门办案全靠腿儿,忒不方便了!”

    “所长,您看看咱这桌椅板凳,都老掉牙了……”

    张毅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去去去!少跟我这儿哭穷!工资短你们了?还揭不开锅?”

    他笑骂一句,“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闲得你们!”

    其实所里的窘境他何尝不知道?人手紧,装备差,经费捉襟见肘。

    可上头有上头的难处,这年月,各方面都紧张。

    他摇摇头,坐回椅子上,心里却想着,张家那小子,还真有股子劲儿,愣是把这个眼看要塌的家,又给撑起来了。

    这世道,多点儿这样的硬气,挺好。

    嘚,要是张东健知道能得这样一句评语,也不算白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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