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天下,美女、好酒,不可缺!
仰天长吟,猛往中口倾倒的烈酒,液体如同岩浆奔流入喉。
未及感叹,“哇”的一下全给吐了出来。
白天满脸嫌弃地瞪了一眼浪七,反手给他抽了一个狠的。
“不会喝酒就别装,丢人!”
浪七习惯了白天的嘲讽,虽然他向来以此为乐,但依然略显尴尬,掩饰性地抹了抹嘴。
本想耍个帅,不想来个衰。
自入极乐,天泣求生,转战极乐,每日似有无尽烦恼重担。
离开圆月,卸下盟主,心绪似被放飞,浑然轻松。
“无官一身轻,不入其境,不明其理,还真是,哈哈哈……”
“哟!七哥,你可别急着感慨,别忘了出门前你答应他们的事。”白天很不客气地打断他的美梦。
浪七潇洒地摆了摆手,仍然一脸轻松。
“天下大势业已入轨,岂是人力所能阻挡,我不能,中原也不能,欢落雨愿意或者不愿意,结果都是一样的,此行也不过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我看不一定。”白天呡着嘴,微微一笑,似有所指。
龙奴脚程极快,实力张扬,既便在战局如此紧张的今天,依然我行如素,边界的盘查严格形同虚设,没多久的时间,就进入到了雨岚境内。
两人幻想过绕道临风故地,感受昔日情怀,终究考虑到战线吃紧,放弃了这诱人的想法。
相比起圆月上下齐涌的反攻激情,雨岚充满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守军、民众,皆可见行神焦虑,中原战局已然在民间传播开来。
略作歇脚,单点了碗清汤面。
白天习惯性地从浪七碗里挑些配菜来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吃惯了天南地北的美食,终归还是清淡更入胃。
“我说店家,看这点应该是就餐高峰段,怎么你这店里好像没什么客人。”
浪七不过是顺嘴一问,却引得掌柜大吐苦水。
“客官,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喽,如今这年头,愿意出来吃饭的,很少喽!”
“哦!此行怎讲?”白天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掌柜环视了一下四周,接上了白天的话茬,诺大的大堂,就两桌人客人,连唯一的伙计都倚在门口打着哈欠。
这家餐馆也算是个老字号,附近一带小有名气,主要以家常菜为主,客源也都是些附近居民,平日里,虽说不上坐无虚席,但也差不了多少。
战争初期,和平已久的人们激情满满,躁动的心得到了些许满足,可随着战争的深入,激情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厌战,甚至恐惧。
尤其是白起猛攻九原的战报传来,整个中原,上到朝堂,下到民间,这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
随着征调前线的人数越来越多,饭馆生意也越来越差,可那个时间人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直到前段时间,中原大败的战报一公开,千灵宗都快打到清明城下了,人们这才意识到,要变天了!
圆月、千灵宗、江吉合围中原,中原的沦陷,或许今天,或许明天。
在中原人的观念里,无论是千灵宗也好,圆月也罢,尽皆蛮夷外族,若战败,必遭屠城。
悲观的战局,绝望的情绪,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人们开始选择不再外出,选择陪伴家人,珍惜团聚的每个时光。
作为高层统治者,浪七听得既无奈又愤怒,扭曲的价值观和闭塞的信息,才是这个世界对平民最大的不公。
曾经的青红也好,江吉也罢,都有过野蛮的历史,但现在的中原,在某上程度上,所谓的文明其实更加野蛮,可谁又有资格去定义什么是文明,什么是野蛮,每个人,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也许只有等到世界一统,才能进行文化上转变,否则圆月只会成为下一个中原。
这种转变不仅仅是解释和以身作则,还需要长时间的文明熏陶,还有价值观的引导。
所谓平定天下,他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平”,“定”是更长远的一个过程,他这一走,这工作只能留给后人去做,成功就在不可预料的某一天,毕竟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雨岚城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都城,但比起中原其他两座都城,这种古老却显的无比年轻。
雨岚城的设计更偏中性,少了都城的霸气,却多了份温和,或许和主政者的性别有关吧!
收取入城费是雨岚的特色收入,它几乎覆盖了雨岚全境,成为雨岚城市建设的一个主要经济来源,相比起其地方的免费入城,显得有些过于剥削。
但在浪七看来,这种收费恰恰规范了许多不规范,只要收费依据公开透明,倒是个不错的资源再分配方式,可以避免很多隐形收费,想比起其他城市的强烈阶级歧视,还有毫无规则的杂费,能在更大程度上提升城市的正义感。
想见欢落雨的当然不止浪七,而是全天下所有的男人。
这位名震天下的一代宗主,不但权倾天下,还是天下第一美女,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男人们常以见过欢落雨,作为酒后吹牛的资本,所以要见到这样一个特殊的宗主,如果走正常流程,排队都得排到数年之后。
“圆月使者?”
官吏打量着眼前的浪七和白天,眼神中充满警惕和狐疑。
圆月两个字在如今的雨岚非常敏感,如果说有人想假冒这个身份见欢落雨,无异于找死。
浪七指了指他手中的文书,又指了指自己,虽然没有开口,但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中原战争爆发,雨岚作为中原方,圆月和千灵宗都属于“反派”,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对敌方总没好脸色。
“何事?”
如果不是为了和平,以浪七如今的身份和境界,欢落雨这位天下第一美都得亲自相迎。
可有句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只好淡淡地回了一句。
“官方上写的很清楚,当然,如果你有勇气打开的话。”
“你……”那人被怼得怒起,却又无言以对。
这是国书,封口有漆,又称国封,这种文书是最高级别的书信往来,只有双方宗主才有资格打开。
“这里是雨岚,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小吏有些不甘心,但语言间明显有些色厉内荏。
浪七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怎么?是要斩使,还是拒使?”
“你……”
开什么玩笑,斩使?拒使?这大帽子扣下来,必是死罪。
“我们宗主不在城中。”小吏无奈的应了一句,气势明显缓和了许多。
“哦?”浪七眉头一皱,“欢落雨去那了?”
“大胆!”
此话一出,边上的守卫齐声大喝。
“胆敢直呼宗主之名,就凭这冒犯宗主之责,便可将你斩杀当场,想必你们国主亦无话可说。”
浪七冷冷一笑,大手一张,“好啊!那就快来杀了我吧,一人换一城,划算的很。”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浪七再次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我愿意来这破地方,老子巴不得死在这里,实话告诉你,这是劝降书,十日之内,老子没见到欢落雨,圆月便视同雨岚正式宣战,届时兵降城下,鸡犬不留,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音量不高,但很低沉,在官府门口公然恐吓,当即引得路人恻目。
一众官史的第一反应先怒后惊,他们比寻常百姓更清楚当下时局,圆月强横之极,横扫中原联军,三宗都在祈祷别对自己第一个动手,浪七的这番话绝非空口白牙。
“堂堂国使,如何这般不识礼数,官府堂前,肆意喧闹,成何体统,宗主明日便回,休得聒噪!”
那吏倒是圆滑,语气不卑不亢,神态倨上自傲,却不动声色地把欢落雨的下落表明,既化解了恐吓之危,又保持了大国威严,进退有据,确有外交之才。
浪七略带欣赏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渐缓,学着他的方式指了指前面的一间客栈,“好,本使权且在此住上一晚,明日再来。”
说罢,把手往身后一背,非常嚣张地朝客栈而去。
“七哥,今天你的表现有些奇怪哟,只要伸个拳头出来,就能让那小娘们乖乖的出来见你,非要搞的这么委屈干嘛。”
房间内,白天翘起如玉小脚,散慢地点着。
浪七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拳头有什么好玩的,晚上的好戏才精彩呢!”
“好戏?啥好戏?”这话一下就勾动了白天这个好奇猫。
“急什么,到了晚上你不就知道了?”浪七宠溺地看着白天,“睡一觉,睡醒了才有精神看戏。”
“掌柜,过来。”
两人来到大堂吃饭,吃到一半,浪七忽然叫住了掌柜。
掌柜的脸色明显比昨天要客气了许多,“客官,有何吩咐?”
浪七夹着菜,好像要往嘴里塞,到了中途却停了下来。
“多少个?”
掌柜一脸疑惑,“客官,您……什么多少个?”
浪七看了他一眼,停在中途的菜重新放回嘴里,仔细地嚼了嚼。
“我是说……”味道还算合口,浪七再次夹起一块长条蔬菜,回味着刚才的感觉,“问房间号的,多少个?”
“啊!”掌柜失声一惊,“客官,客官,我……”
浪七只顾着吃东西。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没有?”
掌柜的面色不断变化,擅自透露客户信息是客栈大忌,除非他以后不想再开客栈了。
“客……客官,小的没细数,大概……”
掌柜一边观察着浪七的反应,一边假装认真地掰着手指,“大概十来个,对,十来个。”
“才十来个吗?”浪七呢喃着。
“看来也不需要维持秩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