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这番话说得极重,言语间的敲打之意溢于言表。
若换作旁人,怕是早已骇得魂飞魄散,匍匐在地,痛哭流涕地表忠心了。
然而,秦明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李世民的预料。
只见他非但没有惶恐请罪,反而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整个人向后一靠,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姿态甚至称得上有些懒洋洋的,还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无赖相。
“您啊~~”
秦明拖长了声调,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惧怕。
“也别拿这种话吓唬我。”
这反应让李世民微微一愣,眼中的帝王威仪瞬间被一丝错愕取代。
他预想了秦明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料到会是这般...惫懒模样。
秦明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瘫得更舒服些。
这才迎着李世民那深邃而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道:
“陛下,您知道...我是不会造反的!”
“我一没有雄才伟略,二吃不了起早贪黑、日理万机的苦。”
秦明摊了摊手,表情无比“诚恳”。
“我这人吧!”
“最大的念想,也就是想多娶几房貌美如花,心地善良的小媳妇儿,顺便赚点小钱,安安稳稳地在家混吃等死。”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点委屈和无辜:
“陛下,您要是认准了臣创建书院就是包藏祸心,非要冤枉臣有那谋逆之心,臣...臣也没得办法。”
他甚至还夸张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喽!”
“只求...陛下看在君臣一场,臣还算有点苦劳的份上,不要为难臣的亲眷...”
“你给朕,闭嘴!”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额角青筋似乎都跳了一下,厉声呵斥打断了秦明的“临终遗言”。
他看着眼前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秦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化作一声带着无奈的笑骂:
“混账东西!朕看你就是故意的!”
“早晚有一天,朕非得被你这竖子给活活气死不可!”
他嘴上骂得凶,但那股迫人的帝王威压,却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李世民发现,跟秦明这小子玩君臣奏对、威逼利诱那一套,
他总能用这种混不吝的态度,把你的节奏打得稀碎,给你歪到沟里去。
秦明见状,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这才收起那副惫懒样子,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
“陛下息怒,臣岂敢气您。”
“只是,‘清北’二字,于臣和书院上下数百名师生而言,并不仅是一个名称。”
“它承载着臣当初创立书院时的一份初心与理念——清正育人,博通南北之学,海纳百川之才。”
“此名虽朴,却已渐浸入书院一砖一瓦,每位师生的心中。”
“骤然更易,恐伤及书院凝聚之气,寒了众多学子与先生的心啊!”
“快,闭嘴吧!你!”
李世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少跟朕扯这些有的没的!”
“什么初心?什么理念?都是些屁话!”
“难道...冠以朕的年号,就玷污了你的初心,玷污了你的理念了?”
李世民偏过头去,冷哼道:
“哼!既然你这般不情愿,那便作罢!”
“朕还不稀罕呢!”
最后这一句,李世民说得颇为硬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秦明瞥了一眼“正在闹脾气”的李世民,刻意拉长了语调,故作惋惜道:
“这样啊~~”
“原本陛下对书院,并没有微臣想象中的那般看重啊!
紧接着,他喟叹一声,佯装失落,小声嘀咕道:
“臣还盘算着,待书院乔迁庆典那日,当众恳请陛下,屈尊降贵担任我清北书院‘名誉山长’一职!”
“往后...书院的学子们,也能沾沾陛下的天恩。”
因为此时厅内非常安静,故而秦明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李世民的耳中。
尤其是,听到“名誉山长”这四个字时,正在生闷气的李世民,双眼猛地一亮,顿时竖起了耳朵。
他倒要听听,秦明又要耍什么花样!
[嗯,对!朕只是听听,绝不上当!]
[这次无论他说什么,朕也不能轻易原谅这个竖子!]
此时,秦明仍在絮絮叨叨:
“他日...学子们学成出师,行走天下之时,也能自豪地对天下人宣称——‘吾乃天子门生’!”
说到这里,秦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喟叹道:
“唉!看来是我痴心妄想,有些想当然了!”
李世民原本别过去的脸,猛地转了回来,双眼直冒绿光,仿佛是看到了绝色美女一般。
“名誉山长?天子门生?”
他重复着这两个词,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叩击。
方才那点儿不悦,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何等精明,立刻品出了这两个词背后蕴藏的深意——这可比给书院改个名字高明多了!
若只是挂个“贞观书院”的名头,旁人最多赞上一句:“圣人重视文教”;
但若天下英才,皆以成为“天子门生”为荣,那才是真正将天下士子之心尽收彀中!
而李唐皇室在民间的威望,也将因此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使得皇权更加稳固。
思及此,李世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随即又强自压下,故意板起脸,冷哼道:
“哼,你还真敢想!”
“竟想让朕这一国之君,屈尊降贵,担任什么‘名誉山长’?!”
“亏你,想得出来!”
秦明闻言,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你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就别嘴硬了行不行?!]
[这他妈又不是让你登基,难道还非得上演一番,“君臣相宜”,“三辞三让”的虚伪戏码不成?!]
[爱当不当!不当拉倒!]
[我又不是房老头,才不惯着你这臭毛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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