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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6章 傻柱劈歪的木头

    小雪这天,天阴沉得像块浸了水的灰布,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窗纸上沙沙响。槐花坐在炕沿,给画夹里的红薯苗添了层薄雪,用淡墨勾出雪粒的轮廓,看着就像能落进人心里去。

    “傻柱在加固鸡窝呢,”张奶奶端着盆热水进来,水汽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你去瞧瞧,别让雪灌进窝里,小鸡仔该冻着了。”槐花应着,指尖在画纸上顿了顿,想起那些刚出壳的小鸡,黄绒绒的一团,冷了就挤在一块儿,像撒在草堆里的金豆子。

    鸡窝旁,傻柱正往篱笆上糊稻草,枯黄的稻草沾着雪,冻得硬邦邦的。“这草得塞严实了,”他边塞边念叨,“三大爷说漏风的鸡窝,小鸡存活率得降三成。”槐花蹲在旁边看,他的眉毛上沾了层白霜,像落了圈碎银,呼出的白气裹着哈喇子,在下巴上凝成小冰珠。“你看这角,”他指着鸡窝拐角,“得多糊两把,风从这儿钻得最凶。”

    三大爷背着手站在雪地里,手里捏着个温度计,玻璃管里的红线缩成一小截。“零下二度,”他对着傻柱喊,“鸡窝温度得保持在十五度以上,我算过,烧盆炭火能升温十四度,正好。”傻柱赶紧往鸡窝旁挪了个炭盆,火炭红通通的,映得他的脸也发亮。

    许大茂举着相机在院里转圈,镜头对着飘落的雪花拍:“家人们看这初雪!比柳絮还轻,落在睫毛上就化,这才是冬天的浪漫!”他忽然被鸡窝的稻草绊了个趔趄,手忙脚乱扶住篱笆,惊得小鸡仔“唧唧”乱窜,“哎哟,差点把这小宝贝惊着!”他指着最小的那只鸡仔,绒毛沾着雪,却依旧梗着脖子啄地上的谷粒,“这股韧劲,随傻柱哥!”

    小宝和弟弟戴着虎头帽,举着木铲在院里堆雪人。“姐,你看雪人戴的帽子!”小宝把傻柱的旧草帽扣在雪人头上,帽檐还沾着去年的麦秸,“像不像傻柱叔?”弟弟往雪人脖子上缠红布条,是从槐花花布衫上剪的边角料,在白雪里红得扎眼。

    傻柱加固完鸡窝,直起身捶了捶腰,稻草屑混着雪沫子从他身上往下掉,像只刚从草堆里钻出来的熊。“得给羊圈也加层草,”他拍了拍身上的雪,“阿白刚生了羔子,怕冷。”槐花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耳朵,像两片没干透的山楂片,忽然想起灶房里还有张奶奶刚熬的姜汤,便转身跑了过去。

    张奶奶正往灶膛里添柴,火舌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响。“给傻柱端碗姜汤,”她往碗里撒了把红糖,“趁热喝,不然该冻感冒了。”槐花端着碗出来,见傻柱正蹲在羊圈旁,用手给小羊羔捋毛,阿白温顺地舔着他的手背,眼里像蒙了层水雾。“喝口吧。”她把碗递过去,碗沿烫得发颤。

    傻柱接过来,仰头喝了大半,辣得直咂嘴,却咧开嘴笑:“张奶奶熬的姜汤,比啥都管用。”三大爷凑过来,也想喝一口,被张奶奶瞪了回去:“你那老寒腿,喝这个上火,给你留着山楂水呢。”

    三大爷悻悻地转身,蹲在鸡窝旁数小鸡仔:“十二只,一只没少,我算过,这样的雪天,只要保暖好,存活率能到百分之百。”他忽然指着院角的柴火垛:“得再劈点柴,我算过,这场雪得下三天,每天得烧两捆柴,不然炕该凉了。”

    槐花翻开画夹新的一页,把傻柱喂羊羔的样子画下来。他蹲在地上,手背沾着羊毛,小羊羔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像朵没绽开的棉桃。许大茂举着相机拍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家人们看这红鼻头!像极了年画里的福娃娃,透着股子喜庆!”

    晌午的雪下得紧了,院中的青石板被雪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张奶奶蒸了萝卜包子,白胖的包子在笼屉里冒着热气,萝卜的清甜味混着酵母的香,漫得满院都是。“快来吃,”她用筷子夹起一个,“凉了就不好吃了。”傻柱捧着包子蹲在羊圈旁吃,包子馅掉在地上,引得小羊羔直蹭他的裤腿,他便把剩下的皮喂给它们,自己嚼着馅笑。

    槐花坐在炕桌旁,慢慢啃着包子,目光落在画夹上的鸡窝。雪落在稻草上,像给鸡窝盖了层白棉被,炭盆的热气从缝隙里钻出来,在雪地上熏出个小小的圆斑。傻柱的草帽落在雪人头上,帽檐的雪正一点点融化,顺着帽绳往下滴,像串断了线的珠子。

    许大茂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出来,在电视上翻给大家看:“家人们看这张,傻柱哥喂羊羔,雪花落在他肩膀上,这画面太治愈了!还有这张雪人,戴的草帽跟傻柱哥的一模一样,绝了!”他忽然指着照片里的萝卜包子:“张奶奶的手艺真绝,隔着屏幕都能闻见香味!”

    午后,雪小了些,变成了洋洋洒洒的柳絮。傻柱扛着斧头去劈柴,斧头落在木头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响,雪沫子随着震动飞起来,像撒了把碎玉。槐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给上午的雪人画上色。雪人的白用了最淡的墨,草帽涂成灰黄色,红布条用了朱砂,在纸上亮得像团火。

    傻柱劈着柴,忽然停下来,往手里哈了口气,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槐花看着他的手,指关节肿得像小萝卜,是常年干活冻的,便起身回屋,翻出张奶奶给的冻疮膏,往他手里挤了点:“抹上,能好受点。”傻柱的手顿了顿,指尖触到药膏的温热,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却还是乖乖地抹匀了,连指缝都没落下。

    三大爷在院里扫雪,扫帚“沙沙”地划过地面,露出青石板的原色。“我算过,这雪下了三寸厚,化了能积半缸水,够浇菜畦的了。”他指着扫出的雪堆,“堆在葡萄架下,开春化了正好浇根,比自来水有营养。”

    傍晚,雪停了,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雪地镀了层金。傻柱把劈好的柴码成垛,像座小小的城堡,三大爷在旁边数柴捆:“二十八捆,够烧十四天,正好撑到下次赶集。”张奶奶端着刚煮的红薯出来,热气腾腾的红薯在手里滚来滚去,甜香混着雪的清冽,像支温柔的歌。

    夜里,炕烧得暖暖的,槐花躺在被窝里,听着窗外的风声。傻柱大概在给鸡窝添炭,炭盆的火星透过窗纸,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只跳舞的小兽。她摸了摸画夹里的雪人,忽然觉得,这小雪天的日子,就像这被窝里的暖,看着平淡,却裹着让人离不开的实在,像傻柱喂羊羔时的耐心,像三大爷算完账后的满足,像张奶奶萝卜包子里多放的那勺油,藏着不声不响的疼惜。

    三大爷的算盘响了半宿,最后在账本上记下:“加固鸡窝稻草(五毛),姜汤红糖(三毛),萝卜包子面粉(一块),今日总支出一块八,节省炭火损耗(预估五毛),划算。”他把账本合上,对着窗外的月亮笑,觉得这账算得心里踏实。

    张奶奶在灯下缝补傻柱的棉手套,指尖磨破了个洞,她用厚线密密地纳,纳出朵小小的雪花。“明天该去拾柴了,”她对旁边研墨的槐花说,“后山的松针落了一地,烧着旺,你傻柱叔最爱用。”槐花点点头,目光落在画夹上的柴火垛,雪在柴缝里积成小小的堆,像给柴火戴了顶白帽子。

    许大茂把白天拍的照片导出来,在电视上翻看着:傻柱加固鸡窝的背影、三大爷数小鸡的认真、孩子们堆雪人的欢闹……最后停在槐花的画纸上:“这雪人画得太传神了,连草帽上的麦秸都画出来了,这才是冬天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傻柱就背着背篓准备去后山拾柴。槐花扛着画夹要跟着,说想画雪后的山林。张奶奶往她兜里塞了个烤红薯:“揣着路上吃,别冻着。”傻柱见她过来,赶紧把背篓往自己肩上挪了挪,给她腾出只手:“路滑,牵着我的手。”

    山路被雪盖得软软的,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槐花的画夹里,已经画下了枝头的冰挂、雪地里的兽印、还有傻柱弯腰拾松针的背影——他的裤脚沾着雪,背篓里的松针堆得像座小山,松针的清香混着雪的冷冽,像种清清爽爽的日子。

    她忽然发现,画夹里的每一页,都藏着点冬天的痕迹:窗纸上的冰花、炭盆的火星、雪人的红布条……就像日子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都带着雪的干净和火的暖。而傻柱手上的冻疮膏,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吸收,像层看不见的膜,护着这双撑起日子的手。

    只是她没注意,画夹里那页小鸡仔的画纸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根松针,是从傻柱的背篓里掉出来的,绿得发暗,像个刚写下的顿号,却又带着层雪的白,像藏着个关于春天的伏笔。

    后山的雪比院里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每一步都陷得深深的,又被自己的体重压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谁在耳边嚼着脆生生的冻梨。傻柱走在前面,背篓在身后晃悠,里面已经铺了层松针,金黄的,带着点被雪压过的潮气。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槐花,见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便弯腰在雪地上踩出串脚印:“踩着我的脚印走,省劲。”

    槐花踩着他的脚印往前挪,画夹在怀里抱得紧紧的,生怕雪沫子沾到纸上。她的睫毛上结了层白霜,像落了圈碎钻,哈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又很快被风吹散。傻柱的脚印很大,她的脚踩进去只占了小半,鞋边沾着的雪被体温烘化,又冻成薄冰,走起路来“咔啦咔啦”响,像揣了串小铃铛。

    “歇会儿吧。”傻柱在块背风的石头旁停下,从背篓里掏出个粗布包,打开是两个烤红薯,还温乎着。“张奶奶塞的,说山上冷,让揣着暖手。”他把红薯往槐花手里塞,自己留了个小的,皮都没剥就往嘴里啃,烫得直哈气,嘴角却沾着点焦黑的皮,像只偷吃东西的熊。

    槐花小口啃着红薯,甜丝丝的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把冻僵的手指都焐热了些。她翻开画夹,笔尖在纸上轻轻划——傻柱啃红薯时皱起的眉头,背篓里松针的纹路,石头上积雪的褶皱,都被她细细地描下来。雪光反射在纸上,晃得人眼睛发酸,她便眯起眼,凭着感觉勾勒轮廓,倒比睁着眼画得更灵动些。

    “你看那棵松树。”傻柱忽然指着不远处,一棵老松的枝桠被雪压得弯弯的,却没断,枝头还挂着串冰棱,像串透明的葡萄。“我爷说这样的树最有劲儿,看着弯了,其实根扎得深着呢。”他捡起块石头,往松枝上扔去,雪“哗啦”一声落下来,冰棱却纹丝不动,在阳光下闪得更亮了。

    槐花赶紧把这景象画下来。松枝的弧度用淡墨勾出,冰棱用留白表现,雪落在枝桠上的厚重感,就用浓墨在底部晕染。画到傻柱扔石头的背影,她故意把他的胳膊画得粗了些,像能扛起整座山似的。傻柱凑过来看,手指在画纸上轻轻点:“这冰棱画得像,能看出凉丝丝的。”

    往山里走,松针越来越厚,踩上去软软的,像踩在棉花上。傻柱弯腰拾松针的动作很熟练,一把把往背篓里塞,金黄的针梗在他手里簌簌作响。他的袖口沾着雪,冻成了硬块,却丝毫没影响动作,反倒像给手腕套了副银镯子。槐花注意到他的手套——就是张奶奶补的那副,指尖的补丁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像朵黑夜里开的花。

    “这儿有蘑菇!”傻柱忽然蹲下身,扒开厚厚的松针,下面藏着几朵灰扑扑的蘑菇,伞盖圆圆的,沾着点泥土。“这是冬菇,雪底下藏着的,最鲜。”他小心翼翼地把蘑菇摘下来,用松针裹好放进背篓,“回去让张奶奶炖鸡汤,鲜掉眉毛。”

    槐花把冬菇画下来,小小的,不起眼,却透着股藏不住的鲜气。她忽然觉得,这后山的雪就像层厚厚的棉被,盖着松针,盖着冬菇,也盖着些不声不响的盼头,等开春一化,就能冒出满世界的绿来。

    中午的日头爬到头顶,雪开始化了些,顺着松枝往下滴,“滴答滴答”落在雪地上,砸出小小的坑。傻柱找了个向阳的坡,两人坐在那里啃剩下的红薯。远处传来野鸡的叫声,“咯咯”的,惊得雪从枝头落下来,像场小小的雪崩。

    “你听,”傻柱侧耳听着,“开春就能来套野鸡,肉嫩得很。”槐花想象着开春的样子,雪化了,草绿了,傻柱扛着套索在山里转悠,背篓里装着肥美的野鸡,像幅活过来的画。她的笔尖在纸上动了动,画了个小小的野鸡,尾巴翘得老高,藏在松针后面,像在跟他们躲猫猫。

    往回走时,背篓已经沉甸甸的,松针的清香混着冬菇的土腥味,在雪地里漫开。傻柱把背篓往自己肩上挪了挪,腾出只手来牵槐花:“下山滑,拉紧我。”他的手心很热,汗把手套里的棉花都浸湿了,却依旧攥得很紧,像怕她被风吹走似的。

    槐花的画夹里,最后一页画的是下山的路。傻柱的脚印一串一串,通向远处的村庄,背篓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条不会断的线。她忽然发现,画里的雪地上,有两个挨得很近的影子,一个高,一个矮,手牵着手,像棵长了两个头的树,根在雪底下紧紧连在一起。

    回到院里,张奶奶正站在门口等,手里攥着件厚棉袄:“可算回来了,冻坏了吧?”她接过傻柱的背篓,见里面有冬菇,眼睛一亮:“正好,鸡窝里有两个新下的蛋,晚上炖冬菇鸡蛋汤。”三大爷凑过来,数着背篓里的松针:“这松针够烧五天,我算过,比烧柴省三成,划算。”

    傻柱把冬菇交给张奶奶,转身去卸背篓,槐花忽然发现他的裤脚磨破了个洞,雪灌进去结成了冰,便拉着他往屋里走:“我给你补补。”傻柱愣了下,跟着她进屋,坐在炕沿上,看着她从针线笸箩里找布,手指在布上比划着大小,像在丈量块稀世的宝。

    张奶奶在厨房炖汤,香味顺着门缝钻进来,混着松针的清香,像种暖融融的拥抱。三大爷在院里扫松针,把它们堆在灶房门口,说这样烧起来方便。小宝和弟弟戴着棉手套,在松针堆里打滚,身上沾满了金黄的针梗,像两只刚从松树上掉下来的小松鼠。

    夜里,炕烧得暖暖的,槐花坐在灯下,给白天的画上色。松针用了赭石色,冬菇涂成灰褐色,傻柱的手套补丁用了黑色,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傻柱在灶房劈柴,斧头落下的声音比往常轻,像是怕惊了这雪后的夜。

    三大爷的算盘响了半宿,最后在账本上记下:“拾松针(零成本),冬菇(零成本),鸡蛋两个(两毛),今日总支出两毛,节省柴禾(价值一块),净利润八毛,划算。”他把账本合上,对着窗外的月亮笑,觉得这账算得心里透亮——毕竟,自己拾来的东西,吃着比买的香。

    张奶奶在灯下缝补傻柱的棉裤,膝盖处磨薄了,她用厚布垫了层,针脚密密的,像片小小的铠甲。“明天该扫雪了,”她对旁边研墨的槐花说,“房檐的冰棱得敲掉,不然化了水滴在石阶上,冻成冰更滑。”槐花点点头,目光落在画夹上的冬菇,忽然觉得,这雪天的日子就像这冬菇,看着不起眼,却藏着熬出来的鲜,像傻柱牵她下山的手,像三大爷算完账后的满足,像张奶奶汤里多放的那勺油,藏着不声不响的疼惜。

    许大茂把白天拍的照片导出来,在电视上翻看着:傻柱拾松针的专注、槐花画画的认真、孩子们在松针堆里打滚的欢闹……最后停在槐花的画纸上:“这后山的雪景画得太有感觉了!松枝的弯度,冰棱的透亮,连雪地里的脚印都透着股子劲儿,这才是冬天该有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傻柱就扛着竹竿去敲冰棱。竹竿够到房檐,冰棱“咔嚓”一声掉下来,摔在雪地上碎成小块,像撒了把水晶。槐花站在旁边看,手里的画夹已经翻开,笔尖在纸上捕捉冰棱坠落的瞬间——透明的碎片在雪地上闪着光,傻柱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竹竿的影子像条直直的线,把天和地连在一起。

    她忽然发现,画夹里的每一页,都藏着点冬天的暖:烤红薯的焦香,松针的金黄,傻柱手心的热……就像日子留下的印记,一点一点,都刻在心上。而那些落满雪的脚印,正一步一步,通向开春的方向,那里有新抽的芽,有刚下的蛋,有炖在锅里的鲜,还有画里画外,说不出口却悄悄发着光的盼头。

    傻柱敲完最后一块冰棱,回头对槐花笑,阳光落在他脸上,把睫毛上的霜都晒化了,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像刚哭过,眼里却亮得像落了星子。槐花举起画夹,对着他按下了想象中的快门——这张画,她要画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这雪后的暖,在纸上多待一会儿。

    敲完冰棱的傻柱,肩头落了层细碎的雪沫子,像撒了把盐。他把竹竿靠在墙根,转身往厨房走,想烧点热水暖和暖和。槐花跟在后面,画夹里刚画的冰棱还带着凉意,笔尖的墨在纸上晕开一小圈,像块没化透的冰。

    厨房的灶膛里还余着火星,傻柱添了把松针,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脸膛发红。“张奶奶说今天包酸菜饺子,”他往锅里舀水,铁瓢碰着锅沿叮当响,“三大爷昨儿就数好了面粉,说够包五十个,每人十个正好。”槐花蹲在灶前,帮他往灶膛里添松针,金黄的针梗遇火“噼啪”响,冒出股清苦的香。

    三大爷背着手进来时,手里捏着个小秤,正往盆里称面粉。“五斤二两,”他眯着眼看秤星,“我算过,五十个饺子用五斤面正好,多这二两,是留着擀皮时撒的,不浪费。”他忽然指着酸菜盆,“盐放三钱,多了涩,少了没味,我这有准头。”傻柱在旁边剁肉馅,刀背剁在案板上咚咚响,酸菜的酸混着肉的香,漫得满厨房都是。

    张奶奶从里屋出来,手里攥着团红线,正给饺子捏花边。“槐花来学学,”她捏着面皮转了个圈,边缘就出了排整齐的褶,“这叫‘麦穗边’,好看又结实,煮的时候不容易破。”槐花学着捏,面皮在手里不听使唤,捏出的褶歪歪扭扭,像条没睡醒的毛毛虫。傻柱凑过来看,笑得露出小虎牙:“像我劈柴时劈歪的木头。”

    “去你的,”张奶奶拍了他一下,“槐花第一次捏就比你强,你头回包的饺子,煮出来都成菜汤了。”傻柱挠挠头,转身往灶膛里添柴,耳根红得像被火烤过。槐花看着自己捏的“毛毛虫”,忽然觉得比张奶奶的麦穗边还顺眼,偷偷把它摆在盖帘最边上,像个站岗的小兵。

    许大茂举着相机在厨房转,镜头对着案板上的饺子拍:“家人们看这饺子!花边捏得多带劲,酸菜馅看着就流口水!”他想伸手捏一个,被三大爷用秤杆打了下手:“洗手去!刚摸过相机,净是油!”许大茂悻悻地去洗手,嘴里嘟囔着“拍美食就得有参与感”,却还是乖乖用肥皂搓了三遍。

    水开时,白汽漫了满厨房。傻柱把饺子下进锅,铁铲轻轻推着锅底,防止粘住。“点三次水就熟了,”他对槐花说,“张奶奶教的,第一次点水去生,第二次去油,第三次定形。”槐花趴在灶台边看,饺子在沸水里翻涌,像群白胖的小鱼,她赶紧翻开画夹,把这热闹的样子画下来,锅沿的白汽用淡墨晕成一片,朦胧得像层纱。

    小宝和弟弟趴在门框上,鼻子都快贴到玻璃上了。“傻柱叔,饺子啥时候好啊?”弟弟咽着口水,手指在玻璃上画圈圈,“我闻着香味都快流口水了。”张奶奶笑着捏了个小面团给他:“拿去玩,别烫着,饺子熟了先给你俩盛。”

    饺子出锅时,个个挺着圆肚子,麦穗边在油光里发亮。三大爷数着碗里的饺子:“十个,不多不少。”他夹起一个咬开,酸菜的酸混着肉香在嘴里炸开,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松口。傻柱给槐花碗里夹了个她捏的“毛毛虫”:“尝尝你的‘歪木头’,说不定比麦穗边香。”

    槐花咬了一口,酸菜的清爽裹着肉的醇厚,确实比想象中好吃。她低头在画夹上画了个咧嘴的饺子,里面的馅用朱砂点了点,像藏着团火。傻柱看着画,忽然说:“等开春,咱去河里摸鱼,包鱼肉饺子,比这还鲜。”

    “我算过,”三大爷接话,“河里的鲫鱼最适合包饺子,一条能出二两肉,十条就够包五十个,比买猪肉省三块钱。”张奶奶笑他:“就你会算,等开春让傻柱多摸几条,给你下酒。”

    吃完饺子的午后,雪又下了起来,轻轻巧巧的,像给院子盖了层白被。傻柱在修窗台上的裂缝,用泥和着碎草抹上去,说这样风就钻不进来了。槐花坐在窗边,画他弯腰的样子,他的裤脚沾着泥,混着雪冻成硬块,却依旧蹲得稳稳的,像块扎在土里的石头。

    三大爷在院里扫雪,扫帚划过雪地的声音沙沙响,堆起的雪像座小小的山。“我算过,这雪堆在菜畦边,开春化了正好浇地,省得担水了。”他忽然喊傻柱,“过来帮我把这雪堆拍实点,不然被风吹散了。”傻柱跑过去,用脚把雪踩得结结实实,两人的脚印在雪地里交叠,像幅歪歪扭扭的画。

    槐花的画夹里,又多了几页新内容:灶膛里跳动的火苗,盖帘上的麦穗边饺子,雪地里交叠的脚印。最末一页,她画了只歪歪扭扭的“毛毛虫”饺子,旁边写了行小字:“傻柱说像劈歪的木头”,笔尖的墨还没干透,晕在纸上,像个没说出口的笑。

    雪还在下,厨房的烟囱里冒出的烟,在雪地里散得很慢,像条白丝带,缠缠绕绕地飘向天空。傻柱修完窗台,正往手里哈气,看见槐花在画画,便悄悄站在她身后,不说话,只看着画里的自己,嘴角一点点翘起来,像枝被雪压弯却不肯低头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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