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按照这个“污染者”提供的情报来看,这个类似“新神教”的组织结构其内部,是一个极其森严、类似狂热宗教的阶层体系。
他们自称为“福音传播者”,以“传道者”、“主教”、“圣徒”等作为阶级称号。
而眼前这个在榕市搅动风云的家伙,仅仅是组织中最低级的“传道者”。
当最后一丝有价值的信息被榨干,审讯结束,诡域散去,走廊恢复了原样。对外界而言,不过是过去了短短一分钟。
沈歌带着他的“战利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会所。
……
在成功捕获了榕市的第一名“污染者”后,特策部针对这种新型敌人的专项研究立刻秘密展开。
而整座城市也因此迎来了一段难得的风平浪静的和平时期。
趁着这份宁静,一件被拖延了近两年的喜事,终于被提上了日程——王汉的婚礼。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笼罩在基地上空许久的肃杀与凝重。
整个榕市特策部,都为了这场婚礼而忙碌起来,洋溢着一种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喜庆氛围。
婚礼当天,平日里作为集会与战前动员场所的中央礼堂,被装点得焕然一新。红色的绸带与象征着永恒的常青藤装饰着墙壁,柔和的灯光取代了冰冷的战术照明,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与众人压抑不住的笑语。
长时间对诡作战的压抑,以及全世界诡异局势的不乐观,战士们也迫切需要借着一场盛大的典礼放松。
后台休息室内,沈歌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定制礼服,正哭笑不得地看着今天的主角。
王汉,这个平日里在战场上顶着狰狞诡异的冲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的铁血汉子,此刻却紧张得像个即将上考场的学生,额头上满是汗珠,领结被他扯得歪七扭八,嘴里不停地念道着婚礼流程。
“沈哥,你说……我一会儿会不会说错词啊?万一我走同手同脚了怎么办?戒指没拿稳掉了怎么办?”
“放心。”
沈歌走上前,熟练地帮他重新整理好领结,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调侃道:“当年你一个人被困在五阶怪人的诡空间里都没怂过,今天还能怕了这个?拿出你捶诡异的劲头来就行了。”
“啊?我拿捶诡异的劲头捶媳妇儿?”王汉愣了一下。
“……”沈歌眼角抖了抖,表情有些难绷,他意识到这时候的王汉明显有些“怯场”,不在状态,什么都能听岔。
沈歌又安慰了几句,无奈的调侃王汉脑子里平时到底都装了些啥,而这份调侃总算让王汉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
礼堂内,宾客满座。
特策部的核心成员们齐聚一堂。
林音难得地没有穿作战服,一身合体的长裙让她那总是紧绷的刚猛线条……展现了另类的壮实。
她此时正和身旁的封成修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带着为人妻的温婉。
另一桌,涂窦辟正小心翼翼地给杨雨欣剥着水果,那副“妻管严”的模样引得周围人善意地偷笑。
婚礼在邓钰淇亲自担任证婚人的情况下,正式拉开了序幕。
当王汉牵着他美丽的新娘,一步步走上宣誓台时,这个平日里嗓门震天响的汉子,竟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宣读那段神圣的誓言时,除了对新娘那份深沉真挚的爱以外,他还临时加了一段即兴的发言。
他转身,面向台下所有穿着制服的战友,声音洪亮而坚定:
“……在此,我也向我身后的兄弟们保证,无论何时,只要警报响起,我王汉,永远是那个为你们顶在最前面的、最硬的盾!”
这份朴实无华却重若千钧的誓言,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然而就在婚宴的气氛最热烈,众人正围着新郎新娘推杯换盏之际,礼堂外围的人工智能提醒,有“高级别访客抵达”的提示音。
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卫兵,神色凝重地穿过喜庆的人群,快步走到邓钰淇身旁,压低声音紧急报告:
“部长,大京总部特派专员——陈肃局长,在未经任何提前通报的情况下,已抵达基地主闸门口。他指名要求立刻与您,以及……沈歌总队长会面。”
陈肃?
这个名字,沈歌第一反应是这货还没回去?
由于陈肃之前“被迫”和榕市特策部建立了关系,也借助邓钰淇的支持,成功坐稳了大京的位置。
但人有些时候就喜欢“忘本”,掌权之后的陈肃并未兑现所有诺言,反而有一种想要向榕市特策部讨回当初被压榨的那些东西的征兆。
欢乐的气氛,在这一刻悄然冷却。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以“笑面虎”著称的总部高官,选择在这个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刻突然造访,其来意,绝不简单。
二十分钟后,基地的特级会客室内。
刚刚还在婚礼上谈笑风生的沈歌与邓钰淇,已经换回了制服,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哎呀,沈歌总队长,邓钰淇部长,真是打扰二位的雅兴了。”陈肃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仿佛邻家大叔般的和善模样,给人一种真是碰巧路过的感觉。
“听闻沈总队长奇迹归来,我们总部上下可是振奋不已啊,我这次来,就是代表总部,向您表示最热烈的祝贺与慰问!”
一番毫无营养的寒暄过后,他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当然了,公事公办嘛。沈总队长您‘因公失踪’三年,按照我们特策部的内部条例,您的总队长职务与最高行动权限,目前是处于‘冻结’状态的。您看,这回来之后是不是也该……跟总部这边重新走个流程,让上面的专家们,对您的……呃,身心状态,做一个全面的评估?”
“此外,”他不等沈歌回应,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近半年来,‘污染者’的威胁,已经从泰王国失控扩散至全球。我们大京总部也深受其害,数个重要的外围据点,都遭到了无声无息的渗透与瓦解,焦头烂额啊!”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为国分忧”的诚恳表情,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印有最高级别红色印章的密令。
“经总部最高委员会紧急决议,决定成立一支专门负责清除‘污染者’威胁的、拥有最高优先级的‘国家级特别反应部队’。”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沈歌身上,图穷匕见。
“而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人选,总部在经过了反复、慎重的讨论后,一致认为,只有一个人能够胜任。那就是您,沈歌总队长。”
“这份,是您的调令。请您即刻整理行装,随我……前往大京总部报到!”
会客室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这场看似是“祝贺”与“慰问”的拜访,其真正的目的竟是一场围绕着沈歌归属权,赤裸裸的政治博弈与权力收编!
陈肃的话音落下,会客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如同深海般沉寂压抑。
那份看似是无上荣誉的调令,此刻却像一枚烫手的山芋,散发着赤裸裸的政治算计。
沈歌其实觉得有些好笑,他想不明白一个总部的指挥官,到底哪来的底气对他一个八阶诡王进行“调令”。
哦。
他们只知道自己回来了,并不知道自己是历史的变化。
还妄想着这几年沈歌不在,大京总部渐渐从榕市特策部这边取回了“说话权”,想要借此施压。
邓钰淇现在不仅是榕市特策部的部长,更是整个西南地区的总负责人,而当她到了这个位置,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榕市特策部,要考虑的东西就更多了,不得不为整个西南地区对诡事业的稳定,在一定程度上对总部进行让步。
这也使得沈歌不在的这三年,大京总部得寸进尺,甚至动过将榕市特策部队长级战力大洗牌,分散调去各个分部的心思。
好在在邓钰淇的周旋下,调走了一些,但核心的成员都保留了下来。
邓钰淇的指节微微收紧,眼神变得冰冷。调虎离山,釜底抽薪。总部的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
一旦沈歌这个定海神针被调离榕市,那么这个凭借着超前科技与顶尖战力的榕市特策部,无异于被抽走了脊梁,届时再想将其重新纳入总部的绝对掌控,将易如反掌。
然而出乎陈肃意料的是,面对这份几乎等同于最后通牒的密令,沈歌的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愤怒或抵触。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笑里藏刀的总部高官,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陈局长。”
沈歌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陈肃的心莫名一跳:“您的来意,我和部长都明白了。总部的决议,我们自然是支持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朋友的婚礼还没结束,这么重要的事,总得让我喝完喜酒,冷静一下,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他便端起茶杯,不再言语,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
陈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这颗烫手山芋又给推了回来。
但他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手,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和善的模样,起身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总队长旅途劳顿,是该好好休息。那我就在榕市暂住几日,静候佳音了。”
当晚,婚宴结束后,邓钰淇的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如铁。
“欺人太甚!”
林音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大不了跟他们翻脸,榕市特策部是我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凭什么他们一纸调令就想把人带走?”
其余几位队长也都是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与总部抗争到底。
“硬顶,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在一片激愤中,沈歌异常冷静的声音,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他看着墙上的战略地图,缓缓说道:“总部的担忧可以理解,一个不受控制且强大的力量,对任何上位者而言都是心腹大患。我们越是强硬,越是会坐实他们的猜忌,最终只会走向两败俱伤。”
“那……就这么让你去大京?”程胜楠的秀眉紧蹙。
“去,自然是要去的。”
沈歌的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光芒:“但不是被他们‘调’去,而是我们主动‘送’上门去。而且,不是我一个人去。”
他转过身,看向众人,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案:“大京,我们不去。但是,这支‘特别反应部队’,我们榕市……接了!这支部队的研发中心、训练基地、指挥总部,都必须,也只能,设在榕市!”
第二天一早,尚在宾馆中悠闲品茶的陈肃,便接到了来自邓钰淇的“热情”邀请,请他参观一下榕市基地三年来,在沈歌留下的“技术遗产”基础上,取得的“一点小小的”科研成果。
陈肃欣然前往,他想看看这个南方基地在沈歌回来之后,究竟有什么底气敢和他讨价还价。
然而当他走进那间代号为“未来”的最高机密展示厅时,他脸上的笑容,便一寸寸地凝固了。
李响和蒋佩雯如同两位骄傲的匠人,向这位总部来的“贵客”,展示着他们的杰作。
首先是那块在诡能力场中缓缓悬浮的“V型活体合金”,当李响用一把特制的诡能切割枪在其表面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而那道伤痕又在短短数十秒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最终完好如初时,陈肃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紧接着,是“掠夺者”机甲的全息投影。
那融合了生物与机械美学的狰狞造型,以及屏幕上模拟出的远超现有任何型号机甲的恐怖作战数据,让这位见惯了大场面的总部高官,感到了一阵口干舌燥。
正当陈肃目瞪口呆时,沈歌走在陈肃身旁,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淡淡地说道:“其实陈部长,我很佩服你的胆识。你居然敢一个人跑到榕市来和我谈条件。我很想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因为一场意外,在榕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