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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合计(求月票)

    “等一下。”戴春风挥手止住,特务们松了手,那人又冲过来跪下,颜悦色地问他:

    “快起来,你有什么事,只管说。”

    告状这人三四十岁年纪,五短身材,满脸皱纹,他又急又恼,听到戴春风问话,立刻叽哩哇啦说了一通。他嘴皮翻动,唾沫横飞,但十里不同音,侍立一旁的龚处长、贾副官这两个外乡人根本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戴春风半蒙半猜,好半天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这人叫毛小堂,就在医院附近开了一间小面馆,常有一些士兵跑到他的店里吃白食,他小本生意根本折腾不起。就在刚才,又有四个士兵吆五喝六地进店里大吃一顿,临走时,毛小堂本要他们付钱,但这几人不但不给钱,反而对他一顿拳打脚踢,还砸坏了店里的东西。

    毛小堂怄气不过,听左邻右舍议论江山县出的大人物戴春风就在医院,便壮着胆子来告状了。

    李觉的二十五集团军自驻扎江山县以来,由于军纪松弛,骚扰百姓商户的事屡有发生,白吃白喝明抢暗偷敲诈勒索的现象已是司空见惯。有道是自古兵匪一家,普通老百姓根本招惹不起,小本生意人只好忍气吞声关掉门店。

    戴春风决定参第三战区顾长官一本,已下令让各调查室、缉**暗中搜集士兵不法、走私分肥的证据,报仇雪恨,没想到瞌睡来了遇枕头。出了个毛小堂拦路告状,他此刻也不忙着催促龚贾二人去寻访风水找算命的,立刻问毛小堂:

    “刚才那四个吃白食的士兵,你还能认出来吗?”

    “认得,化成灰我也认得。”毛小堂咬牙启齿道。

    “那就好,去把那几个士兵找出来。贾副官,你带几个人和他一起去。”

    “是。”

    贾副官点了几个军统站的便衣,正想带着毛小堂去抓人,毛小堂却不动了,嘴里说道:

    “戴先生,不用兴师动众了,附近就有一个。”

    说着,抬手指向在医院门口站岗的一个魁梧士兵。

    “你过来。”戴春风朝那士兵招了招手。

    士兵犹豫了一下,将挎在肩上的步枪抛给同伴,小跑过来,不伦不类地敬了个军礼。

    戴春风审视此人,虽五短三粗,却满脸的骄横之气,即便面对他,也一点不怵。他立刻冷哼一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吃人白食,还有没有军纪法规?”

    “我没有吃。”士兵梗着脖子,一脸无辜。

    “毛小堂,你没认错人吧?”

    “不会的,戴先生。他叫牛老二,就是他带头砸了我的店铺。”

    毛小堂迎来送往,自然有几分机灵,看出这位家乡出的大人物真有给替做主的意思,就一口咬死得死死的。

    牛老二站在一旁,听他这么说,立刻握紧了拳头,威胁道:“你敢诬陷好人,信不信我揍死你。”

    “混账东西,当着我的面还敢威胁人,信不信我将你抓起来。”戴春风冷哼一声,牛老二收敛了一些。

    戴春风继续问毛小堂:“你说他白吃了你的面,有证据证人吗?”

    “有。”

    毛小堂回头看了几眼,当即指出几人,有站岗的士兵,也有探头探脑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但他们有的出于袒护,有的害怕报复,都不肯出来作证。

    牛老二得意地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

    戴春风面对着这番场景,轻蔑地笑了,军统最不怕死硬分子,否则那么多审讯器具岂不成了摆设?

    这会他恨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对牛老二动刑,好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但这毕竟是自己老家,手段太过狠辣歹毒,于自己名声不利。便将这个念头压下,环顾四下,见童站长正杵在不远处,便招手让他过来:

    “童主任,整顿不法,严明军纪,是你们调查室的职责,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童站长已经被冷落了几天,此刻急于表现,立刻挥手让便衣将牛老二摁住,凛然说道:

    “局座放心,对付这种兵痞,站里有的是手段,不出半刻钟,保证让他吐个干干净净。”

    戴春风饶有兴趣:“你准备怎么审?”

    童站长坏笑一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牛老二几眼:“看起来皮糙肉厚,一般的刑具估计不管用,为了不耽误时间,最直接的方式.”

    戴春风兴趣更浓:“什么?”

    童站长阴森森地说:“开膛破肚!他不是吃了别人东西不承认吗,只要用小刀在肚子上划拉一个口子.”

    因为没有人敢站出来作证,这牛老二越发肆无忌惮,被便衣摁住还有兀自挣扎,此刻听到童站长的话,顿时浑身一抖,挣扎着嚎叫: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李司令的人,你们不能随便抓我。”

    童站长冷冷一笑:“李司令?你认识他,他认识你吗?拎不清现状的狗东西,抓的就是你。愣着干什么,逮回去,给他开膛破肚!”

    “这”

    真要动手,毛小堂最先撑不住了,他本想告状将几个兵痞惩戒一顿,弄几个钱回去,眼看要闹出人命,顿时惊恐不已,弄死牛老二自然解气,可戴老板一走,牛老二的同伙能放过自己吗?

    他越想越惶恐,连忙磕头如捣蒜替牛老二求起情来:

    “戴先生,求您绕他一条命吧,这顿饭我情愿不要了,就算我倒霉。”

    戴春风面无表情:“国有功法,军有军规,这事已经和你关系不大。你说牛老二白吃了你的面,他拒不承认,童站长只好给他开肠破肚,掏出他的肠子,如果他的肠子里还有未消化的面条,他自然罪有应得。

    如果找不出来,对不起,那你毛小堂就是诬告,就得替他偿命。行了,带走吧!”

    话音刚落,便衣立刻给牛老二戴上手铐,粗暴地将他往外面拖。牛老二早就被吓破了胆,立刻疯狂挣扎起来:

    “饶命,我招,是我吃的,是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戴春风冷哼一声,一脸嫌弃地挥手让人将他拖走,然后他掏出几张钞票,蹲到已吓得瘫倒在地浑身打颤的毛小堂面前,换了一副面孔,和颜悦色地说:

    “毛小堂,士兵军纪涣散、欺压百姓,集团军难逃其咎,戴某人的调查室监督不力,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我相信这种事今后不会再发生的,这点钱你拿着,就当我替他们赔偿你的。现在还得麻烦你辛苦一趟,给童主任带路指认,将剩下那三个违纪的士兵也抓起来。”

    毛小堂抖得像筛糠一般,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童站长的手下架起走了。

    戴春风这才满意地站起来。童站长瞅准时机,刚想邀功,一个卫兵小跑过来汇报说:

    “戴先生,外面有个老者自称是你的朋友,一定要见你。”

    戴春风一听很纳闷:“朋友?我在县城没有朋友啊.走,看看去。”

    说着他朝童站长摆摆手,示意有事过后再说,便向外面走去。

    童站长顿时憋屈又无奈。

    戴春风急匆匆出了医院,只见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背对着他踱步,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但仓促间就是想不起是谁。

    “先生,戴先生来了。”

    带路的卫兵喊了一声,老头转过身来,戴春风这才看清来着面容,立刻惊喜交加:

    “鹿鸣兄,怎么是你?”

    这老头叫柴鹿鸣,是戴春风老家保安村人,和他是忘年交。当年戴春风在老家偷鸡摸狗,人人嫌弃,只有柴鹿鸣对他始终如一,不但鼓励他南下报考黄埔,还帮忙筹措路费,殷切鼓励,让年轻的戴春风感动不已。

    戴春风发迹后,知恩图报,特地将柴鹿鸣接到金陵,做了特务处总务股股长。抗战爆发后,特务处南移,柴鹿鸣已年近花甲,便告老还家了。

    两人久别重逢,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戴春风热情地拉住他,就向自己临时办公室走去。

    看到这一幕,童站长更沮丧了,只好闷头去找张义。

    张义正靠在床上看出,童站长瞥见他拿的是一本《水浒传》,一脸郁闷:

    “老弟,你怎么看上这书了?这书越看越堵得慌,所谓好汉多半是草菅人命的凶徒,偏要裹上替天行道的皮,倒不如说是替己行道来的靠谱。”

    见童站长满腹牢骚,张义笑了笑:

    “打发时间罢了,你怎么来了,外面出什么事了?闹出那么大动静。”

    “几个兵痞闹事。”童站长一言蔽之,接着直奔主题:

    “老弟,戴老板到底怎么想的?对我不假辞色,搞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这就难为我了,我又不是老板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老人家在想什么?”

    “那他就没有流露出对我的不满?”

    “没有吧?是不是杞人忧天了?无心之失罢了,戴老板还能责罚你不成?再说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嘛。”张义望着他,假装回忆了一番,“不过.”

    童站长见他欲言又止,急了,没好气地说:

    “老弟,有话不妨直说。”

    “现在确实有一件事让老板头疼不已。你也知道局座准备和三战区顾长官扳扳手腕,已经下令缉**搜集他们走私分肥的证据,你要是能在这件事上发发力,老板保准对你高看一眼。”

    童站长一怔,顿时犹豫起来,要是让他针对李觉,他硬着头皮也就上了,可如果是顾长官,情况就不同了。在他看来,戴老板即便找到三战区走私的证据,呈送到委员长面前,委员长最多电令痛斥几句,各打五十大板,不了了之。不说顾长官是委员长的心腹爱将,如今大战在即,三战区拱卫东南门户,委员长岂会自断臂膀,为一桩走私案大动干戈。

    可他这个始作俑者就不一样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等戴老板一走,顾站长有的是办法收拾自己。

    想到这里,童站长一脸难为:“缉**的事,我怕是有心无力。不过刚在街上抓了一个兵痞,接下来还有几个,只要严加审讯,说不定能攀咬出几个够分量的军官。”

    张义明白他的心思,干脆捅穿了说:“老兄,锦上添花是好,却远不如雪中送炭来的实在。你也说了是几个兵痞,即便攀咬,能牵扯出什么?少尉?还是中尉?能抓到李觉的痛处吗?”

    张义的话风已经透明:你童襄前怕狼后怕虎,想立功又害怕得罪人,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怎么能让戴老板高看你一眼?

    “那你说怎么办?”童站长垂头丧气,一脸沮丧。

    张义觑他一眼:“我这里倒是有一条线索,就看老兄你敢不敢捅一捅马蜂窝了。”

    “什么线索?”童站长一个激灵,激动地站起来。

    张义却不说话了。

    “老弟,你就被卖关子了”话到一半,他好似想起来了什么,犹豫了一会,便从兜里抽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双手递给张义:

    “张副主任,恭喜高升。这是老兄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论年纪,他比张义大了十几二十岁,资历也比张义深,一人是局本部处长,一人是“封疆大吏”,可军统首重职务,加之两人一升一平,如今有事还求着人家,平白矮了一头,所以童站长只好摆出下级的姿态。

    张义接过来一看,是一张五万法币的支票。出手虽然阔绰,但这点钱张义压根看不上眼,直接把支票退回去,一脸冷笑:

    “童站长,你这是什么意思?真以为我是贪鄙之徒?我要是收了你的钱,戴老板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这张副主任误会了.”

    张义突然变脸,让童站长猝不及防,心里大骂张义无耻,这么快就忘了那两根金条?当初可不是这幅嘴脸。他一脸尴尬地说:“误会了,一点心意而已,我这人向来嘴严,戴老板怎么会知道。”

    张义不说话了。他正思忖着如何将那万两黄金搞到手,那么多的黄金想独吞是不可能的,而且在未摸清戴春风的真实态度和解决情报来源之前,还不是贸然行动的时候。他有心拉上童站长,但又怕此人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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