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凝聚，此时已然变成了一种刺眼的光团。
那种流窜AI带来的压力让露西和萨沙感觉到无法呼吸一般…
正是因为那一声凄厉的呼喊，让早已准备好进场的林跃和奥特迅速出现在了节点当中。
那宛如山峰一般大小的流窜AI此时正在用恶意程序席卷着这里所有的数据，强大的数据冲击力度即将要触碰到两名姑娘的时候，奥特的身躯阻挡在了前方俯视着那个在墙外几乎都引不起她兴趣的渺小之物。
为何称之为渺小？
那足够湮灭这个节点所有数据的流窜AI只不过奥特头颅一般大小，然而奥特在这个程序发出警备的怪异声音之时却选择放过了她，连同那些控制流窜AI的黑客都无视了…
此时心有余悸的不仅仅是流窜AI，还有那些端后的控制黑客。
那种程度的数据，暗红色包裹的绝妙身材，庞大无比的数据爆发度——
没错，他们都猜出来这是什么了。
“刚刚那个是奥特么…奥特·坎宁安？”
“该死的，告诉上面——这东西竟然出现在了欧洲！”
“等等——为什么那家伙选择无视了BC01？？？”
BC就是这个程序代码的名字。
他设计之初是一款恐怖游戏NPC根据玩家行为进行对应策略的内置游戏AI，却在初网大崩溃后彻底成为了执行恐吓和杀戮的怪异AI，且这东西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捕获并用于这个节点的防守。
奥特此时在心里默念道：“看来敌人准备的很充分，不过…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显然，奥特的放过并非让那些黑客感到错愕。
AI亦是如此。
正当那AI露出智能化的狡黠目光时——
露西无力地看向第二波随时可能到来的网络攻击，红色的恶意数据宛如烟雾一般向着她们奔袭而来！
萨沙趁着自己脑机算力还有一些余力，毫不犹豫挡在了露西前方，猫砂套件以惊人的速度开始了计算反应。
挡下来！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
就在肃杀绝望的时刻，一些比流窜AI还像流窜AI的数据攻击出现了！
数据锁链在深不见底的数据虚空裂隙当中猛然钻出！
在流窜AI一次次的哀嚎中接连钉入那长大骷髅嘴巴哀嚎的怪物身体上——程序凄厉的AI哀嚎此刻代表的正是它的不理解和痛苦，它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地消融着。
它很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同类。
然而这种恶意程序并非是同类，是那些所有流窜AI中最基础的源代码——rabids病毒。
那是…狂犬套件！
伴随着数据锁链出现，一条模样怪异的恶犬正以极快的速度在那些锁链上狂奔！
几个瞬间就来到了被数据锁链牢牢固定的巨大骷髅面前，以完美的姿态从数据锁链的尽头飞奔而出张开一口满是獠牙的大嘴扑向那东西！
这一口下去，让流窜AI身上凝结的数据被整整撕裂了百分之十以上！
哀嚎伴随着恶犬疯狂的低吼警告——
露西眼眸浮现出一抹亮色。
“终于…”
萨沙眼神充满着古怪。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识林跃在网络中的攻击手段。
与露西所讲的那种巨大虚影瞬间瓦解敌方ICE的手段完全不同。
只见——
从数据裂隙中搭建通路缓步而来的并非是奥特一般的那种巨像，相反只是个宛如萨沙和露西一般的普通赛博网络形象…可就是这样程度的赛博网络形象，在一两秒之间就让一件可以让任何城市网络瘫痪的可怕程序给牢牢克制住了。
“那是什么东西，流窜AI吗？”
这些黑客没有任何犹豫，而是迅速丢弃控制流窜AI的程序权限，开始用最快的速度登出网络。
开玩笑…
这个时候谁跑的最慢，谁就是那只落入疯犬嘴里的羔羊。
网络之中的攻防只在眨眼之间，萨沙呆呆注视着那个双目散发着红蓝流光的身影，“我去…”
这还是那个在荒坂塔里自己帮他学会如何在网络中进行各项黑客活动的新手吗？
林跃看着四面八方的黑客开始缓缓变得虚幻，只有一声冷笑。
“看见了就想离开，没那么好的事情。”
哗啦。
一阵数据锁链扯紧的声音，正在啃食那程序的恶犬猛然抬头，口中还流淌着鲜红的数据“涎水”，此刻它猩红的眼睛已然锁定了那些慌不择路的黑客。
然而它却扭头向着林跃发出了几声祈求的哀嚎，像是央求主人把猎物绑好它只想大快朵颐的烈性犬。
“真是一条又懒又蠢的狗。”
要怎么办？
萨沙完全想不到能同时暂停这些黑客登出网络行动的克制方法，若是一两个她还能勉强尝试一番，但现在要是这些人跑上那么一两个，林跃的身份可就提前暴露了，不行她得去帮帮凛。
然而露西伸手扯住了萨沙微微摇头，在萨沙急切的目光中轻声道：“一个，都不会跑的。”
流光四溢的双眼洞悉了节点子网的每一组数据，他只是平静的站着，整个网区瞬间陷入了停止状态。
留下的只有数据轰鸣的嗡嗡声…
萨沙错愕之中想要尝试动弹一下，发现易于操控的程序面板上只有错乱的代码。
无差别式的网络停止，林跃最核心的网络手段。
“竟然这么早就拘捕黑墙外的流窜AI了，波兰分部还真是在网络方面走得靠前。”
越是这样，林跃越觉得有趣。
至少证明华沙这个地方选的没错。
想了想404在这个过程中功不可没，林跃开始期待这帮欧洲黑客的表现了。
“该死，怎么回事？”
“网络卡死么…权限呢？！”
那些黑客仓皇地看着远处几乎看不到的身影，浑身冰冷…
这些黑客都是在网络上四处冲浪并且获取消息渠道丰富的家伙，几乎瞬间他们就将现在的情况和夜之城发生的网络停滞世界挂上了钩…
“是那家伙！”
猜的越准越快，他们离死亡就越近。
林跃的操控方式宛如是这座网区随心所欲的最高权限者，他同时完成了停滞网区和对面黑客的降权处理！
只是伸手一抓，那些将流窜AI撕扯得半死不活的数据锁链宛如瞬移一般接连扎穿了那些黑客的身体，网区停滞的原因让这些家伙都没察觉到网络入侵已然将他们的脑机给锁定的事实。
萨沙一个踉跄的同时，网区的停滞状态恢复如初。
林跃手部用力将那些家伙悉数扯到身前，恶犬在旁边低吼，林跃将捕获的第一个网络黑客按住，数据读取的同时连同这些人的外接盘、外部记忆存储等都没放过。
获得的消息实在有限。
这些黑客都是盘踞在D区的，他们所有数据记载中都出现了同一个名字，全能耶稣，只是全能耶稣的网络活动方式很隐秘，在不大张旗鼓的搜索前提下林跃只能通过拔出网络端点的方式一个个往前面摸。
只是这次节点沦陷，他们应该会起疑心。
下一个节点萨沙和露西已然无法承担这个重任，只能稍作休整了…
“奥特，我们得暂时撤退了。”
此时的奥特也已排查完所有遗留信息，随即点了点头。
手中黑客哆嗦着喊道：“你是夜之城的——”
林跃没有说话，只是将其如同死狗一般甩到了垂涎三尺的恶犬面前，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恶犬将他的赛博网络形象撕碎，在脑机逐步攀升的温度和程序损失的警告声中结束了自己黑客的一声。
如法炮制的林跃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只是其中一个家伙身上出现了一则简单的邮件记录，这倒是引起了林跃的兴趣。
单从外表看来，那几乎是通用加密方式的邮件，通篇都是些看不懂的符号讯息。
只是稍加辨认林跃立马就将其翻译了出来。
【###-021】
【妈的，脏活儿还没干完又来一件。看好那个大块头，D区最近来了一帮人，貌似来头不小！但是上面交代给我们的不是搞D区的这帮傻缺，说是又会给我们塞一个比流窜AI还要吓人的东西！倒时候看情况我们得搞几个公司来的人，详情看附件。】
见林跃在翻译自己身上的邮件，顾不得脑机刺痛的家伙想要一情报换取自己的生存机会，只是不说还好，林跃毫不犹豫将其用数据锁链绑着送了出去——
那家伙看到脚底下不停蹦跳尝试撕咬自己的恐怖程序惊叫连连。
好几次恶犬的獠牙都要碰到了！
“屮！别这样！”
大块头自然是不远处早已被林跃弄得半死不活的流窜AI，那么那个比AI还要难以应付的东西是什么?
“那东西是什么？”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翻译出来内容的黑客立马哑火了。
就在他犹豫之时，林跃将他往下方送了一些，恶犬瞬间撕咬到了那家伙形象的腿部，脑机强烈的刺痛让黑客立马清醒了几分！
“我说！我说！是病毒——”
“黑墙外面来的！”
林跃神色立马了然。
“你会放过我的对吗？！”
得到对面这个刽子手同意的黑客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表示什么问题都愿意配合对方。
随即他询问了这个加入了代码的021具体的网名信息后，将名字牢牢记在心里的林跃缓缓将这个黑客往远离恶犬程序的地方移动。
“话虽然这么说…”
“我可以放过你，可是这条狗不怎么愿意啊。”
本想阻拦林跃这种行为的萨沙和露西互相对视一眼不禁感到了一阵恶寒。
在黑客的哀嚎声中，他就这么被随意丢了出去，从发现这些黑客想要逃离，用网区停滞和锁定手段完成逼问的整个过程仅仅是几分钟而已。
在巨大的数据冲击下无法自主退出的二人呆呆看着林跃走到了他们身边。
萨沙越发后悔那日因为执行海伍德任务而没有在网络中亲眼见证林跃对抗流窜AI的场面了…
那该是怎样的壮观场景。
伴随着数据缓存被清楚，二人感觉到义体和脑机温度骤降，林跃多看了两个姑娘一眼，她们之间的配合令人惊艳。
“辛苦了，接下来咱们得去找那个伊万诺夫要一些情报了，如果他探求到的数据正好是这帮黑客的上线…”
“恐怕武田要用这东西对大卫和V不利了。”
露西和萨沙同时严肃了起来。
黑墙外的病毒都可以被拿到墙内来用，在夜之城的两个黑客看来，武田这家伙绝对疯了…网监难道一点都没察觉么？
要知道流窜AI造成的恶性事件动辄都是成百上千人的死亡，最可怕的一次莫过于夜之城轨道列车相撞的事故了，而这仅仅是因为网络监察的特工专员错误地放过了一簇来源于流窜AI的数据孢子。
“欧洲的荒坂干的事情，真的太可怕了。”
萨沙沉出了一口气。
她扶着露西，似乎忍住了想要咒骂武田的话。
然而露西却坦然说道：“我父亲…很早之前就不算是个人了。”
“在他眼里，为了荒坂的利益可以放弃任何一切事情，哪怕是自己背负骂名，甚至牺牲自己的孩子都不为过。”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林跃点了点头，盯着露西随即试探性问道：“你的母亲，波兰404你知道多少？”
露西没有任何避讳。
当她越深入这片土地的网络，就越觉公司的毫无底线，波兰分部的荒坂已然在背弃人性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幽幽道：“ICE结构很像是我母亲设计的。”
这也是露西进入这个节点第一时间后有些失神的缘故。
“毕竟全能耶稣这个名字也不是你第一次听说，是吧？”
林跃的眼睛就像是能够刺破露西的所有秘密，但遥远的记忆始终撕扯着露西，她不确信的原因很简单。
那是孩童时期遗忘了部分细节的东西。
“不管是不是，今天我们都得暂停了。”
见两个黑客还想逞能，林跃的语气毋庸置疑。
“这件事我需要回夜之城和V商量一下，顺便处理夜之城最近的事情。”
“另外这里的一切我和奥特会尽量恢复，她会伪装这里仍旧在运行的状态，只是被你们物理破坏了一部分的而已…”
萨沙连忙问道：“你是准备让奥特小姐引诱敌方透露信息吗？”
“算是，但不全是。”
“奥特可以伪装人类黑客，我们只是暂时守住这个节点，如果伊万诺夫的情报能够完美对上…”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
两个黑客自然明白了后面需要做的工作。
当网区只剩奥特和林跃二人的时候，林跃突然说道：“奥特，我感觉我们离黑墙的秘密越来越近了…想必你也等急了吧？”
奥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
林跃的目光仿佛透过数据碎片世界的深处，看到了在网络最深处一双正在缓缓睁开的眼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