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城。
从幽深海下设施醒来的林跃头脑似乎和现实世界割裂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有的时候林跃甚至有些理解巴特摩斯这种宁愿身体都不要还要挂在网上的黑客了…
准确来说赛博网络空间总是给人一种那是个更复杂完美世界的错觉。
“滴滴——”
“您已脱离设备，请等待义体自检完成，避免温度过热等情况。”
林跃笑了一声。
这个赖宣，看样子自己能用上的都是最好的。
从设施内出来的林跃能看到的就是基本任何缝隙都没有的银白色通道走廊，配合着惨白的灯光令人感到一阵寒冷。
林跃这才想起自己的降温还依靠了海水，海平面下这么深的距离温度低是正常现象。
“凛老板。”
从走廊出来后，铃木已经等着了。
林跃先一步在网络上发消息要铃木过来，是想知道自己沉入网络的这一段时间拜托他查的事情如何了…
“没有眉目？”
见这老小子面无表情的为难之色。
林跃有种恨不得把自己这具身体一半战力分出去一具，这样还能把曼恩的事情顺带搞定了。
其实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但凡自己自投罗网暴恐机动队的黑客必然能查出来他的真实身份，可要是铃木…
见自己老板从网络中苏醒后就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铃木下意识有退后的动作。
算了…
优子以及铃木的孩子可看着呢。
自己这个老板可真是全世界最体恤员工的家伙了…要是荒坂三郎之类的肯定会蛊惑下属让他们估计喊着“为荒坂的荣耀”之类之类的冲上去了吧？
“算了，还有呢？”
铃木听到这儿脸皮松了一下，他感觉到凛大人刚才绝对没有在想什么好事儿。
“这倒是有，是海伍德的。”
林跃下意识看了一眼眼中的时间，自己进入网络也220多个小时，一周的时间…杰克·威尔斯本身真这么大？
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了海伍德哥们会把这事搞定，除了对杰克战力的自信外，杰克本身就是瓦伦蒂诺帮里最强的那几个家伙之一。
“好消息？”
铃木听着连忙点头，“海伍德的杰克先生已经基本稳住局势了，公司在整个过程都没有介入，倒是不知道哪来的一些帮派和小型军火公司都挤破头想进去，不过被艾玛小姐给…”
说到这儿林跃看到这个冷血武士都有些汗颜，想必艾玛的手段不会太弱。
要知道艾玛对于自己交代的事情可以说是非常上心，这些家伙在这个节骨眼来找曾经的太平洲疯女皇…也真是没挑上好日子。
不过瓦伦蒂诺帮既然有好消息林跃也没打算去了。
这次他从海底设施的节点醒来去夜之城只办两件事：告诉V荒坂华沙分部在黑墙后搞了一大堆破事，甚至可能用来当做网络杀人利器的墙外AI病毒；第二件事就是之前跟乐队提出的演出了。
这个身份至少现在不能丢…
一想起这个身份，林跃就想起那个女人了。
康陶，这座自己潜意识里避之而不及的公司竟然真的有那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和力量。
那是气…对吧？
徐如君，这个古典十足的名字出现在现代赛博的大都会貌似本身就有一种不真实感，再加上隔空推杯子的操作…林跃手摸了摸口袋那张有些发烫的名片，一时间有些失神。
“老板？”
铃木尝试着喊了一声。
林跃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从透明的高强度玻璃观光道一路向着上面走，这处被伪装成荒坂海下科技设施的地方平日里还有荒坂的员工，只是二人的数据和样貌都被模糊化了，他们只当是普通的荒坂员工一般出现在了海滨路上。
“荒坂赖宣真的是财大气粗啊。”
林跃赞叹了一句有钱真好。
再加上赖宣这种舍得什么都不要，甚至命都可以丢的反抗者着实可怕。
铃木也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赖宣先生一向有心。”
林跃可是记得这家伙对荒坂一家子都是仇视态度的，好笑地看了他几眼。
“走吧，去见V，我们在夜之城的小唐人街附近的摩天大楼汽车餐厅约好了。”
铃木拉开车门，“您二位还真是谨慎。”
林跃知道这小子什么意思，“不小心可不行，V连内部的人都摸不到行踪，我们不能拖后腿——另外你觉得我就能被人随便探查了？那段时间差点把你累死！”
铃木嘿嘿一笑发动了车子。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老板脸上的笑意，预感在欧洲进展顺利的铃木打心里也高兴。
铃木恨不得现在就能去欧洲。
“老实点。”
听到这话的铃木笑意收起，抿着嘴一副夜之城一点都不好玩的表情。
夜之城的任何一次会面都是对人的惊喜，相比于华沙的科技感，夜之城似乎天生都有着一种包容的魔力；无关乎风土人情，仿佛林跃也是普通芸芸众生的一员，只要往这里走就好像能得到自由一般。
到了餐厅，落座的林跃看着一头红发穿着死侍大LOGO黑夹克的女人抬起眼皮子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林跃恍惚中有一丝被城市吸取公司锐气的V在这里见竹村的既视感。
命运你个老小子，总是搞这么相似的场景吓人。
“这特么有人。”
林跃一时间甚至都不敢打定主意这是V了…
铃木撅着屁股还没坐下呢，先是看了一眼凛，又看向对面的女人。
林跃暗自神伤。
V眼里的狡黠估计这家伙没看到。
林跃倒是一副摇滚小子混不吝的感觉，大大咧咧坐下，“多少妞找着我要签名，你还拒绝上了？”
“哦？”
听到这儿铃木一头黑线。
这两个人总是拿他当玩具，真的是…
V倒是双手交叉撑起下颌似笑非笑盯着林跃，“是吗？大明星——多少chica啊？介绍我几个呗？”
不是她想要玩这种接头小游戏的嘛！
真是玩不起…
见林跃吃瘪铃木也咧开嘴笑了几下，随即收紧表情像是个拧紧的螺丝一板一眼。
“行了铃木，你就差把公司俩字写脸上了。”
V摆了摆手，她没好气瞪了一眼林跃。
“你什么时候退出网络的？”
林跃看了一圈周围都是普通食客这才询问道。
V想了想，“我一般是一天退出一次，你知道的…我总是弄那个该死的报告，毕竟难保总部没他们的人；另外赖宣也要掌握消息——那帮爬虫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只是为了不想把事情先弄大，放了他们一马而已。”
“真是…自作聪明。”
字里行间林跃大概掌握了V最近的工作了。
武田再加上他背后那个404黑客组织的老婆，肯定是能想办法瞒天过海就瞒天过海，敏感数据没摸到情有可原，本身…也就不是用这个手段扳倒武田的。
“OK，那你呢？”
林跃耸耸肩，“D区进展很顺利，我们拿下了；那些各大势力，疯矮子什么的我们都扫了，渣都没剩。”
“毕竟我们两个数据不留痕，有的时候实在没法传递消息，大卫可以好好用用，这小子机灵了不少。”
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V觉得林跃的进展可以说是喜人了。
“只是…”
二人同时话锋一转，V与林跃一样，表情也冷了下来。
看来两人各有发现的疑点。
V示意林跃先说。
林跃先是询问V是否有这方面的察觉，“你觉得荒坂对于黑墙挖掘最快的分部，进展最多的是哪个？”
V仔细想了想，“本州，毕竟是relic的原型产地，那是荒坂在黑墙这个基础架构上弄出来最牛逼的东西了…当然大部分是沾了奥特灵魂杀手的光。”
“当时军用科技对标灵魂杀手废了不少功夫不是吗？”
林跃沉声道：“但是华沙分部在阻拦我们的节点上放置了流窜AI，我们也发现了一个设施，虽然没证据——但是傻子都知道那是荒坂拿来干什么的，难道这些东西武田都不会给总部例行汇报么？”
“看那运行时间和内容深度，恐怕不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那个设施里的囚徒大部分都进行的是义体试验，成熟的流水线…”
林跃没有再讲下去了。
武田在养私兵？
这种事情在荒坂三郎手里是怎么都不会允许的，每个分部的武装人员数量有限…三郎是最忌讳这个事情的。
沉吟许久的V摇了摇头，“要不说我俩…”
“算了，关于你说的这些囚徒带来的试验便利，有没有可能武田提供的目标一直不是总部呢？那我换个说法，不是赖宣？”
林跃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那家伙如果真的和华子保持联系不是不可能，要知道他把研究成果泄给其他公司倒是省了我们的事情了。”
V也是如此看法。
“说起囚徒，你知道我在华沙他们忽略的数据里发现了什么吗？”
林跃摇头，在V的手下压着一个东西。
拿过来的林跃眼球中泛起数据流动的光芒，错愕之余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V。
“看吧，他们也对军用科技和暴恐机动队的囚徒技术很感兴趣，而且小小的华沙分部竟然比总部还积极，真叫他们弄出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可不是总部的要求。”
“他们说为了避免黑客骇人导致精神监狱的失效，这些数据中心以随机的方式散落在赛博网络空间当中，遵循的算法是没有被rabids病毒感染的新算法，也就是说数据点移动的原因是因为排斥。”
“设计这个东西的人简直是疯子一样的天才。”
V如此感叹道。
或许是因为V察觉到林跃对曼恩的事情很操心这才留意了一部分这些数据罢了，但对于林跃而言更有方向了。
暴恐机动队可是龙潭虎穴，自己去了容易导致失控问题，可要是铃木去的话他又很担心成为第二个曼恩。
那东西的威力林跃没体会过。
“疯子和天才本就是一线之隔罢了。”
林跃还记得自己看的一本莫名其妙的书，总之偏执的人干的事往往令人恐惧。
现在的林跃已经不去想曼恩为什么能变成那样了，换言之他能在狗镇清醒没有下手，估摸着已经是极限了——要知道人的意识在几百年的监狱里消磨殆尽，发现现实中也就是几天，这种崩溃完全是一种解脱了。
“不过…谢了V。”
林跃收起芯片。
“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的人正在逼供一个从哪个工厂里捞出来的黑客，有一种黑墙外挖的病毒可能存在，我猜那是武田拿来对付你的。”
“再不济也要搞个屎盆子扣在我们身上。”
V听到后反应平平，“知道了，这件事我会防着的，看来你现在还没有掌握完全，若是以前的你估计早就把各种解决办法想好了。”
林跃无奈道：“是这么说，只是让你最近小心点，跑你还是没问题的，黑墙外的病毒总好过那帮子人鬼不分的东西。”
V提起胸口松了口气，这算是把情报交换完毕了。
也许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他们都要遵守这种情报交换的方式，武田这块最难啃的骨头一旦拿下，那就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好了，囚徒和病毒的事情这就算说完了；说起来…你这次要多长时间？”
V试探性问道。
其实她不想说自己在欧洲的时候即使跟凛暂时不能网络联系，但因为冥冥之中能感觉有个人在背后兜底感觉无比安心这种话。
林跃得操作一下乐队的事情。
于是为难之下还是开口询问道：“乐队想要公演怎么操作？”
公演？
嚯！
V觉得面前这家伙还真是高调。
顶着一个夜之城活着传奇的外壳还不够，竟然准备带上那帮摇滚小子搞个声势浩大的“反体制”朋克乐队现场。
“很难说，大部分都是酒吧或者非法聚集开演唱会。”
“不过哪怕是武侍乐队这种都会搞点…经纪人和唱片公司之类的加持，你那不有现成的么？让梦想家操作——”
林跃摇头。
“这跟明牌有什么区别？”
V看样子不想在这件事上替林跃出主意，而是站起身颇为男子气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明星，自己的话筒自己找…另外晚上去你家吃饭，我还有点事！”
倩影流过。
留下了错愕的林跃和一脸古怪的铃木。
“铃木？”
铃木站起身，“老板，艾玛小姐有事…您的本事处理这些问题不难。”
林跃眉头竖起，看着接连离开的两个人。
“这是欺负老实人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