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华沙。
近日都是入冬后绵绵的阴雨，西伯利亚凛冽的寒风正在席卷亚欧大陆，而波兰的雨中也夹杂着一些亮晶晶的透明冰渣滓——
沉沉呼出一口气的林跃将手机顺手丢掉，余光看着手机从上层建筑夹缝中的深渊一点点消失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松缓了一些。
鳞次栉比的高楼上，黑客小队和林跃一样都将目光投向了这处已然被防卫力量清空的电厂区域。
荒坂敏锐察觉到了林跃这伙人在赛博网络空间的接连突破，他们试探了不知道有多少次，每次都会被林跃的对策化解，索性他们也不再尝试渗透D区来打击这些令他们不安的叛逆老鼠。
反之，他们对于网络节点的防卫力量却是平时的十几倍。
一阵寒风夹杂着雨滴袭来，身侧替林跃打着伞的琦薇如一棵沉默的枯木，一双橘黄色的眼睛盯着前方起起伏伏在阴霾天空下宛如巨兽的电厂。
虽然这里的环境很糟糕…但林跃还是觉得比D区那个粪坑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没有人说话的气氛下任谁都知道这次的活儿不是简单就能搞定的，甚至会有随时会牺牲的情况。
“老板，查清楚了。”
琦薇和林跃同时听到了萨沙的声音。
此刻身上ACPA机甲覆盖着小雨珠跟钢铁结构融为一体蹲伏在高处的战斗型黑客将下方结构中的敌人悉数扫描进了小队共享的地图当中。
看到那些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琦薇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很难不被打扰地进行入侵呢。”
琦薇像是在抱怨。
林跃搓了搓因为寒冷空气而有些发僵的双手，“这场硬仗我们必须接，马克洛夫的情报指示很明确，武田确实在自己公司的数据库里保有一个黑墙外部来的病毒。”
“你知道它要用在谁身上的。”
琦薇不语，她只是觉得单凭她们无法做到这个程度的任务罢了。
先不说人数几何的武装部队，光是电厂数据库附近毫无死角全方位站着岗哨的重型机甲，这里的防卫丝毫不比夜之城荒坂园区的等级低多少。
如果林跃的本体，也就是那个夜之城力挽狂澜的活传奇在的情况下说不定才能办到。
不过林跃并不担心。
强行突入是最后的办法了，林跃要利用这些黑客的长处把武田欲盖弥彰的大网扯下来。
这个病毒武田具体要怎么用林跃并不清楚，但他的目的从始至终一定是阻拦V在数据库里的进一步探查，同时要清扫大卫这个不稳定因素。
林跃的思考方式从来不拘泥于过程，他喜欢按照敌人想要达成的目标来看待事物的过程。
这段时间的摸索，林跃感觉得到404组织无处不在的痕迹，他们更像是华沙荒坂的背面，在阴暗且看不到的地方替荒坂把持着不稳定因素最多的底层区域。
电厂旁边的大车将那些富含重金属和毒素的垃圾毫无顾忌向着底层倾倒，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催命符，反正在D区这个地方的人活得还不如狗镇的那些行尸走肉。
所以华沙荒坂惩治公司敌对的犯罪分子方式也非常简单，将他们丢入下方肮脏的地狱即可。
“还没到吗？”
林跃看了眼时间向着琦薇询问道——
不费一兵一卒的手段得靠露西来完成，林跃替她已经弄好一层可靠的身份，那就是华沙本地荒坂成员代表的准入许可。
接下来就要看露西的表现了…
404还没有摸清楚他们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依仗，林跃可以尝试着突破这层让整个荒坂高层陷入恐慌，而V也不会闲着，给V争取时间拿到武田数据库核心的东西荒坂赖宣就可以在明面上发难了。
“应该快了。”
琦薇回了一句，前方被雨雾遮住的马路尽头一辆皇帝缓缓行驶而来。
坐在车上的露西可谓是大变样，荒坂的西装完美贴合在她的身上，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盘起，甚至为了加上公司狗那种外观主义之上的暗金色纹路义体。
一向沉闷的露西即使紧张也不会露出太多的痕迹，只是一个劲儿用手抓死方向盘看着前方厚重的园区大门。
这里的士兵身上没有任何荒坂的痕迹，可是训练有素的换岗和哨戒状态让露西立马将目光转向了上方高耸塔顶里的狙击手和探照灯——
“慢一点，慢一点…”
露西如是提醒自己。
前方的士兵抱着枪已经伸手做出了阻拦状，露西沉出了一口气，耳麦里传来了萨沙轻快的声音。
“我照看着你，不要担心。”
但这种照看无疑是最糟糕情况下的无奈之举了。
此时的琦薇毫无征兆给露西传了地图，她将之前突破的网络节点特征总结了一下，依据这些在园区内选定了三处可能藏有入网节点的地方。
露西得在完美的潜入状态下将这三个节点摸透，确实是个非常困难的挑战。
可是这没得选。
林跃的网络入侵一旦出现，404一定会先一步将网络节点内的东西删除，到时候可就是什么都没了。
“站住。”
士兵中一个举枪已经瞄准了从车里下来的露西，另一位则竖着手示意露西不要再有任何举动。
如果是不明真相直接到这儿来的倒霉鬼，哨兵压根不会废话直接赏一颗子弹就万事大吉，露西瞟了一眼对面随意和燃烧汽油桶堆放的垃圾，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份证件。
“正常程序检查，人事组。”
露西轻飘飘的声音令两个哨兵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巡逻流程都是程序下发的，他们并不知道今天有所谓的检查——
“这个地方不属于监管区域，私人财产，尽快远离。”
此话一出露西的眉头立马挑了起来。
“华沙还存在私人财产，我想知道这么大的戒备区域是属于哪位的私人财产？是你的顶头上司？”
士兵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的回应如此强硬，当即有些傻眼愣在原地。
“呃…”
“但我们确实没有接到所谓的人事组检查——”
露西的声音紧随而至，压根不给两个士兵一点点的思考时间。
“难道所有检查都需要提前通知你们？你们的顶头上司是谁？”
说话间——
露西的眼睛亮起，两个士兵眼中浮现起并非源自于恶意程序的上传进度。
有关于“露西”身份以及指令的文件立马让两个士兵大脑过载了，虽然对面没有明说，能这么堂而皇之开着车往这儿闯的怕不是荒坂塔里来的…
“看清楚了吗？”
事实上并没有，两个士兵接收到的信息是连环式的。
露西以权压人，导致两个士兵被来回撕扯注意力。
“需不需要让你们的上司亲自出现在这里？”
这些小兵自然不敢，要是被顶头上司知道他们在这儿拦住了一个大人物，还差点把他给拉下水恐怕迎接这两个大头兵的就是悲催的人生了。
“打开！我可以什么都不说——”
两个士兵慌忙让开路，露西步伐潇洒地走上车，微微颤抖的手擦了擦西装面料上凝聚的雨滴。
此刻全程将注意力聚集在这儿的林跃小队成员们松了口气。
这层身份一旦捅上去会立马被荒坂知道，到时候除非露西真的能变成假身份上的那个女人…
然而正在庆幸可以不用一兵一卒同密密麻麻的防卫力量血战的黑客小队成员们又看到了露西的车停到了两个哨兵之间并缓缓摇下了车窗——
“我的西装被雨淋坏了。”
还在发懵的士兵张了张嘴，另一位负责和露西对话的那位赶忙用胳膊肘打了一下身旁的家伙，堆笑着眼睛亮起。
在东欧，贿赂是一门艺术。
或许在华沙还稍微相对较好一些，尤其是在俄苏，可以说哪怕是一个组织架构中的人都需要用各种名片夹着钱进行这种肮脏的社交——
士兵转来的欧元不算太多，但足以平息一个公司上层的怒火，露西才缓缓将车开进去。
“嗯？这又给自己赚了一点零花钱？”
萨沙显然没料到露西还有这手。
哨兵交了钱就会安心，留给露西的时间就很充裕了。
萨沙像一头巡视的夜枭，但是面罩下却是一副呆萌的表情，显然是在思考这件事自己能不能干——她是真的在考虑可行性。
琦薇无奈地提醒道：“做好你的工作，高处看得更清楚，电厂内是分区的，有些地方戒备非常森严，露西的身份都不好闯进去，帮她看着…”
萨沙这才干笑着将注意力放在了雨雾中从园区缓缓向着前方面包卷一般厂房开去的汽车。
这个区域的士兵没有任何异常，将车子停在僻静角落的露西扯开西服，直接从车门副驾驶溜了出去像只灵活的蜘蛛一般一闪就消失在了厂房随处可见的管道缝隙中。
厂区窨井内时不时掉落着雨滴，露西感受着上方机械踩在地面上的沉重力量和震颤缓缓保持着低姿态。
属于ACPA的荧光绿色激光扫描线从窨井的网状格子里透了进来…
“过去了。”
两个人配合紧密，而林跃干脆抱着手臂静静看着天空思考起来夜之城的这步棋了。
放迈尔斯和军用科技进来就是最大的诱饵，艾玛的短信到现在还没有发过来，夜之城的力量终归有限，全美大地都渗透着迈尔斯的鹰犬，丽贝卡和黑手他们终会逃离到夜之城的…
希望丽贝卡还能挺住。
渗透的过程很顺利，琦薇也接收到讯号进入了引导状态，时刻准备着将操控露西的破解进度转移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源自于林跃的设想，只要能不被觉察将整个节点拔除，林跃有信心立马捕获里面最重要的数据。
看不到园区内景象的二人坐上了一辆满载设备的面包车，电力来源就是旁边从电厂偷分出来的一根线路。
伴随着车内环境开始变得模糊，琦薇率先进入了赛博网络空间——
进入后就看到林跃的赛博网络形象已经在自己身旁站着了，他的目光投向无垠绿色线条构成的空间远处，那里空荡荡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一座电厂一般的堡垒。
这就是赛博网络空间的具象化。
“毁掉的话拿不出来数据，只能看萨沙的表现了。”
琦薇忙不迭将自己的位置离的更近了一些，这座堡垒的后方全是挂在网上的公司黑客，荒坂的痕迹再也明显不过了。
“露西已经接近第一个端口了。”
在园区全程盯着露西的萨沙在耳麦里汇报着。
进入一处不知名地下室的露西绕过那些上下扫视着红色激光线的探头，看到了处于地下室中心设备的前端有着前次入侵时的同样结构端点。
她小心翼翼抽出自己刚刚改造的设备交互软线，很快就获取到了这个端点的全部信息。
很遗憾——
这不是真的端点。
好像是电厂本来的控制终端摆在了这里，但是露西也没有放过入侵这个ICE的机会，她将电厂内所有的权限修改完毕后由她成为了管理员。
至少在发生危急的情况下能够让电力暂停，拖延敌人的速度。
萨沙收起略微气馁的心情，开始引导露西向着第二端点行进，与此同时天空上的雨水更大了，要不是萨沙这身ACPA的功能完善她甚至都看不到露西的影子了。
“总感觉凉飕飕的——”
“喂，露西，厂区内的紧急防卫设备没有什么异常吧？”
一边看着露西动向的萨沙眼睛下意识飘了一眼另一个制高点，左边的部分好像有什么异常情况，心中有一丝疑虑的萨沙得到了露西“没有异常”的回答。
于是她有意识地向着那边发生骚乱的区域靠近，发现士兵在列队，好像真的要打算进行什么行动一般。
沉入赛博网络空间的林跃探查了一番并未找到第三势力的黑客。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露西被萨沙那边的反应吸引了一丝注意力，以至于她刚绕过一处空地的时候全然没有发现正在静默状态的机甲。
“操！”
露西发现异常的第一时间将自己藏进了掩体内，萨沙看着两头都被堵死的露西连忙让她从侧边的管道钻进去，可是无人机此刻已经从天上飞了过来看起来是跟这部机甲进行协同的。
完了…
萨沙本来是担心露西出问题才去试图探查园区左侧发生了什么的，却没料到自己没有帮露西提前规划路线导致了进退维谷的局面。
或许是行动注定不会失败，侧面的自动门打开，一个荒坂的哨兵正抱着枪出来就看到宛如一头黑豹匍匐在门口箱子侧面的露西。
机甲，无人机以及巷口士兵一同到达露西位置的时候这里早已是空空如也。
刚才绝处逢生的露西将手里软绵绵的士兵提起丢进了侧面的塑料桶里发出咣当的声音，这倒免去了她骇入门锁的功夫。
第二个节点的过程再也没有任何不顺的情况出现。
在ICE外部的凛和琦薇都做好了准备，破解过程立马进行，凛的思路可以让露西在没有黑客设备的情况下将自身温度保持在最低转移破解进度。
一时间她和琦薇站在了到处都是漂浮数据碎片的ICE中。
“找对了？”
露西眼中一喜，但却没有丢失掉心里的谨慎，将脚下的数据绊线解除后这才引导原地不动的琦薇触碰数据。
一片宁静仿佛全息画面的ICE立马有了反应，沸水滚动一般上下起伏的数据碎块让前进的二人废了好一番功夫这才爬到了数据破解的中枢区域。
一路上有惊无险。
露西触碰到那鲜红色的数据后，周围的数据光点并未像第一个节点一般开始缓缓退去，承担大部分算力的琦薇发出一声轻哼，模糊的脸上还能看出来琦薇的面罩上方两只急速颤抖的双眼。
“找到了，凛先生。”
林跃默默在赛博网络空间看着ICE的表层开始变得模糊，他和奥特在第第一时间就做好了极速骇入的准备。
如果情报和预料没错的话，他们将从武田的手上夺走这个用来处理V的武器。
“那是——”
有人突然出声。
并不是此刻沉入赛博网络空间中的几人。
几人都看向了萨沙身上的单兵记录仪，此刻画面中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在雾气中萨沙头盔上血红色的光芒散射开来，锁定了不知道何时从外部攀爬至电厂上方的一个不明身影——这倒罢了，但是那家伙肩膀上抗的竟然是火箭筒，目标直指狙击枪哨兵塔下的电厂！
“该死！”
萨沙脚下的楼板猛地出现了一圈塌陷，整个人像是特效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般迅速弹出，踩塌了好几处墙壁的ACPA在瞬息之间就出现在了那个举着火箭筒的男人侧面。
残影收束。
男人显然没料到这个位置会出现一个人型的赛博忍者，尤其是那家伙手上在雨雾中发出寒光的刀刃令他傻在原地，头部血红色的光芒已然带着杀机锁定了他！
“屮你M的公司狗！”
然而上方的狙击手也发现了这一幕，刚才聚集在左边的防卫部队几乎同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
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萨沙低吼一声双刀直勾勾划出，男人的手立马收紧，火箭筒迅速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狙击手的子弹优先锁定的是速度极快的萨沙。
叮——！
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将电磁加速的子弹弹开后在空中划出绚烂光芒的导弹直勾勾钻进了远处的电厂中！
轰！！！
萨沙看着男人瘫软的尸体迅速退后，向着最后一个节点狂奔！
无论那个节点是不是真的，萨沙都要保证排查完毕，这可是凛的命令。
宛如黑色狂风将雨幕推开的义体忍者埋头宛如箭矢，前方笨重足足有五六米之高的机甲从侧面猛地冲出在柏油路上擦出沟壑，双肩一沉胳臂上的机炮开始疯狂旋转！
哗啦啦的弹幕并未阻止得了左右横移靠近的萨沙。
萨沙的快速破解将那家伙一条手臂瘫痪后迅速斩断，整个人借势冲到机甲上方，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刃将其狠狠插入机甲的头颅——
轰隆倒下的机甲抽搐不已，萨沙跟着那东西一起掉落在地面上滚动又开始了狂奔。
“萨沙！这是假的！”
尖锐的声音敲打着她的耳膜，显然露西扑空了。
连带林跃和奥特都不得以站在了聚光灯下。
萨沙死死咬住牙关，面前显示屏中腿部部件的功耗来到了最大峰值！
然而还不止如此，周围像是没有任何人烟的工厂此刻却被围攻了…而那些疯狂向着园区涌入的家伙都是一副佣兵的打扮。
流浪者么？
萨沙扭头看了一眼，冲至前方将一大堆士兵高高抛起！
大门在一团火球下被掀开，一辆越野车轰鸣着马力目标直至萨沙这边，上面的枪手准头不差，侧面阻拦的士兵一见面就倒下了很多。
此刻在赛博网络空间内死死将一团血红光球钳制的奥特看着周围的光幕，她漠然道：“他们想封死我们的路。”
林跃周身的数据将构建起来的ICE一秒钟轰开，没有任何言语，那些挂在网上暴露出来的子网黑客接连爆裂迸发出一片片亮闪闪的数据粒子。
“走！注意园区内那个不明设备。”
林跃知道他跟奥特不能在这里替这几个人兜底了，于是采取了最为粗暴的方式将存储病毒的数据库毁掉，而数据库并未有病毒的权限，这相当于林跃和奥特身上揣着一颗定时炸弹。
想要不暴露痕迹并掩藏这东西一路留下的数据痕迹，只有萨沙破除最后一个数据库才行了。
“呼！”
猛地从赛博网络中退出的露西跪倒在地差点把心肝肺呕了出来，那种精神层面上的震荡让大脑难以承受，她拼尽全力才抗住凛数据的余波。
她犹豫了一番，正准备去接应萨沙的她最后还是咬咬牙撤退了。
百分百执行凛的话，是小队成员共同的想法。
此刻——
“这是哪来的人？算了，还能吸引荒坂的注意力…”
萨沙凭直觉感觉这应该是华沙反公司势力，只是这些人比D区的街头佣兵体面多了。
“还是蛮轻松的嘛！”
萨沙有信心在那台车之前就能碰到数据节点，这帮人的目标总不能是进入网络吧？
至于林跃离线之前所说的那个不明设备，这也是小队在前期探查时候最为担心的…毕竟看日志，那东西应该是某种战争器械，功耗奇高无比。
脚下生风，萨沙让后面狂暴轰鸣的卡车触不可及。
上面的男人像个疯子一般，一只眼球上贴着银白色的金属铁片，扯着嗓子露着一口大牙向着萨沙这里喊着什么…
唔，看起来智商还蛮低的？
萨沙刚这么想着，突然一圈红色的光芒死死锁定住了她以及周围，像是阵法一般透露着鲜红的提示。
她立马想到了暴恐机动队来临时浮空车投下的光圈，抬头看去满是雨幕的天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垂直降落！
义体金刚粗壮的手臂上是滑稽的小手，可没人敢小瞧那方块一般的胳膊，重力场就是源自那里的。
操控者像是死了一般脑袋耷拉在上面，显然华沙用了什么技术让这东西成为了防卫力量。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萨沙只能下意识加固外壳。
呼！
地面塌陷一圈，整齐按照光圈的边沿形成了一个饼状的圆坑，几乎瞬间她的各种内脏就完完整整承受了这一轮重力的洗礼。
【萨沙？！萨沙！】
频道内琦薇也察觉到了这个不明设备。
全身像是模糊了一般的萨沙堪堪稳住脚步，半跪在重力场中心区域。
“哎！看吧，挨打了吧？！”
车上的男人一脸惋惜。
他刚才就是大声在提醒那个义体忍者躲避这东西，虽然不知道那个全身漆黑看起来就很牛逼的家伙是哪边的，但至少不是公司这边的。
他举着重机枪扫射着不知道死活想往这边靠的士兵，前方机甲的大型机炮举起枪管几乎都能看到枪管里的积碳了，他依旧哈哈大笑着任由驾驶员将车往下方开——
剧烈的爆炸差点掀飞汽车。
男人竖着中指一脸得意，一口俄文唾沫横飞，“来啊！荒坂的狗崽子们！”
说话间他的上半身就被突然出现的八分仪将上半身给削去了。
开车的男人面色冷静，单手按住方向盘擦了擦被血液糊住的脸颊，“妈的，让你出风头！死得好！”
嘴上的话不饶人，但是男人还是悲伤地看了眼身后从天窗软绵绵滑下来的尸体。
“全都去破坏电厂，我去帮一把这个看起来不一般的朋友！”
男人在高速状态下作死一般猛打了方向盘，直勾勾向着举起单手臂试图行刑的义体金刚。
车前引擎盖发生一阵形变，引擎转速骤然拔高，声音变得尖锐，炮筒直接对准那家伙发射了一团亮着光芒的不明物质！
被缠绕的义体金刚像是电磁干扰失效了一般，行刑的炮筒打偏了几寸，而地面上耷拉着脑袋的义体忍者，也就是萨沙突然扬起头颅，这种五脏六腑剧痛的感觉过去后的她立马起身将义体金刚撞倒！
“来啊，抓住！”
萨沙宛如外星战士一般猛跑几下抓住了越野车侧面的防撞梁，整个人轻巧一跳死死趴在了车体侧面。
“喂！朋友！你这身大玩具哪他妈来的啊？那东西的重力场你都能抗一下？雾草！太你妈牛逼了！”
咋咋呼呼。
哪怕是运动带来的狂风都让这家伙聒噪的嗓音没有减弱几分。
“话说…你为啥砍了我们的一个人？！”
萨沙试图说话，这才发现面罩的部件似乎损坏了，于是如同活物一般从脸上褪去面罩的她扯着嗓子道：“电厂不能毁掉，还有一个节点？”
后方女孩的黑色齐耳短发肆意飞扬，少女的气息令男人傻眼了。
“喂？”
萨沙眨眨眼。
“哦，节点是啥？”
萨沙直翻白眼，“前面！”
男人一脚油门直勾勾冲向了厂房大门，“操！坐稳！”
周围全是试图阻拦的枪手——
撞击瞬间！车头迅速塌陷！
男人和萨沙一起伴随着一片残渣掉落在了厂房内部，二话没说的萨沙忍着身体里的痛苦往节点直冲…这家伙举起枪还没打几发，阻拦的士兵直接被那少女忍者手里的刀刃砍了个七零八落。
一路上男人一直问个不停。
“你这身设备，是公司的？”
“你们在干什么？我们是华沙的自由阵线联盟，你要加入吗？”
“雾草！你是个黑客？！”
最终萨沙只是戴起头盔一刀捅在了侧面，示意他闭嘴。
扒开盖板之后在男人的一副惊惧的目光中站着完成了入侵的这一壮举。
入侵完成的萨沙将数据传给凛以后，这座设施保全的病毒和管理员权限悉数传了过去，电力设备也在这个所谓的自由阵线下彻底瘫痪，此刻园区一片火海…
“说起来，华沙为什么有你们这个组织？D区可没听说过…”
这是萨沙主动提问。
男人警备地边走边回答道：“D区？那什么地方？要死人的好不好！我们是从白俄一路过来的…”
“我们就是反抗者，专门找这种公司独裁的城市。”
说起来，在萨沙仔细的观察中这帮人好像武器装备不差，刚才搞定义体金刚的东西明显是早有准备…
“话说你到底是不是公司的？”
男人和萨沙从园区侧面钻出去，到处都是枪声，两人没有恋战的意思一路往外面冲。
这家伙的枪法不差，而且义体也是有模有样。
“不是。”
萨沙撒谎了，但男人看着女孩不自然的脸色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所以你是指你们在D区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里，顺便在路上捡了这身牛逼到爆的义体？”
“别逗了姐们…”
萨沙冷着脸，“是公司的话，你还要处理我不成？”
男人倒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呵呵…你觉得我能弄死你？我们组织里前公司甚至“在职人士”不少，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萨沙摇头。
“没兴趣。”
男人一副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的表情，“我去！我救了你的命诶！”
萨沙扭过头看的男人直发毛，过了半晌。
“有事来D区，妈妈咪酒——”
说罢这家伙一溜烟，启动斯安威斯坦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喂！我叫尼基塔·彼得罗维奇！”
“我操！什么人啊这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