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傀儡那几年,我几乎没主动出过皇宫,连帝都的街景都没好好看过——国庆庆典那次,也是被人架着坐马车,全程像个提线木偶。唯一一次自愿出门,还是跟着旅行团,也只敢从车窗缝里偷偷瞄几眼。
    哦对了,还有一次是去数城墙的砖块,也就这点自由了。
    现在总算掌了实权,成了真皇帝,总该能随便出门了吧?想得美。
    这会儿我正坐在那辆号称“移动堡垒”的皇帝马车上,准备去大教堂再发表次演讲。教堂周围三层卫兵把得严严实实,连靠近都要查三代背景——看着是夸张,但现在这局势,不这么防着不行。
    以前我是“傀儡”,没人把我当目标;现在我动了拉乌尔和阿基卡尔的蛋糕,保不齐哪个亡命之徒就来行刺。可这么一来,我根本没法了解帝都的真实情况:老百姓买东西贵不贵?小巷子里脏不脏?这些事听别人汇报,哪有自己亲眼瞧得准?
    我让巴尔萨泽安排支小护卫队,想微服私访,结果这小子直接拒绝:“陛下,绝对不行!”他说帝都里还有不少低阶贵族是前首相和摄政派的人,加上那些被影响的商人,护卫一少,风险太大。
    对了,我给巴尔萨泽封了个“卫队营长”,让他管皇家卫队——本来想直接升他当总长,怕突然提拔太扎眼,才设了这么个“比连长高、比总长低”的新职位。现在原卫队总长还关着,卫队实权其实早落他手里了。
    强行出门只会乱套,还落不下好名声。得了,等内战打完再说吧——现在啥政策改革都白搭,先打赢才是正经事。
    而打赢的第一步,就是“征兵”。
    演讲内容很简单,没一会儿就结束了。跟加冕后那次比,这次纯是“解释说明”,没那么多煽情的话。
    面对底下的欢呼声,我挥了挥手就回教堂了。可我始终没搞懂:为啥我演讲时,老百姓能盯着我脸欢呼,路过时却连靠近都不敢?明明前排人的表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次演讲就说两件事:一是拉乌尔的儿子自立为公爵,还敢叛乱,咱们要在边境修座要塞防着;二是招募“工人”修要塞,管饭给钱,还有士兵保护,就算没干活(比如出去办事),也照发工资。
    待遇其实跟市场价差不多,但管饭这点很诱人——市面上很少有雇主会包食宿。我没指望一下子来多少人,先骗几百个过来,等他们回去说“这活划算”,人自然就多了。
    至于“征兵”?这就是征兵。
    等要塞修在前线,拉乌尔的人肯定会来攻,到时候这些“工人”手里有弩箭,又跑不掉,不就得跟着打仗?
    说白了,就是骗他们来当炮灰。
    但我也没打算真把人当傻子:要塞不修在平地上,专门选了座小山加固,易守难攻;而且“没干活的日子”里,要是赶上打仗,我给双倍工资——这么一来,他们只会觉得“赚了外快”,不会觉得被骗,我的名声也不会受影响。
    当然,前提是咱们能打赢。
    再说了,现在想正经征兵,根本没人来——谁想送死啊?而且帝国军队这几年战绩烂得要死,自愿参军的更是少得可怜。
    偏偏现在是夏天,农民忙着种地,根本抽不开身。这也是我在帝都“招工”的原因——城里人比农民空闲,更容易招到。
    要是搞“强制征兵”,半路上就得跑一半。更麻烦的是没人去抓壮丁:没专门干这个的人,雇佣兵又信不过,总不能从瓦伦公爵的军队里抽人吧?现在帝都防御、打邦拉郡、保查姆诺郡的交通线,哪都缺人,根本分不出手。
    思来想去,还是“修要塞招工”这招最管用。
    对了,顺序也很重要——要是先发布“征兵令”,再搞“招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没招到兵,才换法子骗人”。这次特意先提招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为了保帝国,骗骗老百姓,算好皇帝还是坏皇帝?管他呢,只要他们欢呼,我就是好皇帝。
    这么想着,我又坐回马车回皇宫。
    沿途还挂着三颗人头——是之前处决的首席医官奥古斯托·克劳迪亚诺和另外两个同党。之前挂的前首相和前礼部尚书的人头,已经取下来跟尸体一起装棺材了。
    比起那两颗贵族人头,这三颗惨多了——被老百姓扔满了石头,脸都砸烂了。或许是因为那俩是贵族,老百姓还留点情面;又或许,这几个医官平时作恶太多,招人恨。
    这都是我做的决定,我得看着,不能逃避。
    审判一结束,处决就没耽误:奥古斯托他们三个因刺杀前皇被砍头示众,另外两个涉案医官也没放过;前阿基卡尔公爵的长子弗里德,也同一天被处决,尸体跟他爹放一块儿——行刑时这小子还敢骂我,连点魔法反应都没有,纯属白费力气。
    他儿子菲利普和努梅赫特伯爵,判了终身监禁;前摄政王阿克雷西亚也一样,查姆诺伯爵求情,说把她关在薇拉·西尔维之前待的那座塔楼里,别关牢房——我没必要满足他的复仇欲,但关塔楼也没啥损失,就答应了。
    阿恩达尔侯爵和瓦德帕乌伯爵,因为无罪释放了——这俩是帝国北部的贵族,之前亲摄政派,夹在两派中间。不管他们接着跟阿基卡尔,还是转投拉乌尔,都能分散敌人注意力;要是愿意来投我,我也不拒绝。反正我暂时没功夫管北部,他们爱咋咋地。
    对了,除了这俩,其他人的无罪判决还没公开——得捏在手里,以防万一。
    还有三个判了罚款的:佩克沙尔伯爵、卡尔库斯伯爵,还有阿克雷西亚的情人科波德沃尔伯爵——罚的钱特别多。
    按帝国旧法,罚款没上限,这么罚合法。
    可这仨根本拿不出钱——我早算好了,特意让那些前首相和摄政派的商人来“代缴”。他们说要回去查账,其实就是拖延时间——这些人跟拉乌尔或阿基卡尔还有联系,心里还在观望。
    但我知道,这钱他们最终会交。拉乌尔和阿基卡尔倒了,他们得找新靠山,而这三个贵族,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商人会先垫钱,再让这三个贵族“站到自己这边”,用垫付款当要挟——反正这仨本来就是旧派系的人,就算假装欠我人情,也未必真心归顺,不如先榨笔军费再说。
    反正他们最后拿到的,不是拉乌尔发行的金币,就是阿基卡尔的银币——面值再高,也早贬值了,根本不值钱。
    但有件事,没按我计划来。
    是关于科波德沃尔伯爵让的——这小子跟阿克雷西亚是发小,靠着这层关系,在摄政派里成了“阿克雷西亚派系”的二把手。本来我想放他出去,让他跟其他派系斗,成第四股势力,没想到他竟求我“判他宫刑”,还说想跟阿克雷西亚一起关在塔楼里,“共度余生”。
    你可能会问:“都判了罚款,为啥要改判?”正常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同意这种荒唐请求——但这次不一样,因为这涉及到两条没人记得的旧法。
    对邦古达特人来说,宫刑是“比死还耻辱的惩罚”——他们把传宗接代看得比啥都重,不能生孩子,跟死了没区别。所以部落旧法里有条狠规:“只要接受宫刑,所有罪过和债务都能免。”但没人愿意选这个,宁愿光荣战死。
    还有条洛萨王国时期的旧法:在圣教会没进来之前,允许犯人选比判决更重的惩罚——那时候教会不许自杀,这条法其实是给犯人留条“体面死”的路。
    后来圣教会扩张,这两条法就没人用了,慢慢被遗忘,连废除记录都没有。
    蒂莫娜查了文件,证实这两条法确实存在——没废除,就是合法的。
    可这里面有漏洞:宫刑只说“等同于死刑”,没被列入帝国法定刑罚;而且就算判了宫刑,也不该附加终身监禁,更没理由跟阿克雷西亚关一起。
    但我还是同意了——一来我没功夫跟他纠缠,二来让他开心了,也没啥损失。
    说实话,我对阿克雷西亚没什么“母子情”,对这小子也一样。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更重要的是,科波德沃尔伯爵的领地在查姆诺郡东边,现在还没继承人。他一关进去,领地肯定乱,我正好有理由插手——只要能拿下这块地,跟查姆诺郡合作就更方便了,这才是我的目的。
    至于他为啥会提这请求,肯定是有人教他——估计给他出主意的人,就关在他隔壁牢房。看来皇宫的安保,得重新查一遍了。
    而那个熟记冷门旧法、心思这么缜密的人,我也知道是谁——查尔斯·德·阿基卡尔,前阿基卡尔公爵的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