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洲一开口,车公肃的眉心就狠狠的跳了跳。
他也不再保持缄默,立马开口打断王学洲施法:“启禀陛下!这件事各有各的道理,且他们的担心都在理,因此需从长计议。”
“此事因江南百姓闹事而起,虽说那里民风彪悍太过无法无天连府衙都围了,但细细想来也是情有可原!关键问题还是在那边的士绅身上,百姓很有可能就是被他们的挑唆的如此,因此那边的士绅要整治!”
“问题也要想办法解决,虽然海上贸易不可轻易开口,但一味遵循旧制无异于因噎废食!沿海万千黎庶依海而生,靠市而活,禁海这个规定到了今日变成了断其生计,逼良为盗,反伤国本的制度,或许为该做出改变。臣建议,不如就在江南选取一地,暂开海禁试一试。”
王学洲撇嘴:“车公,只开一地算怎么回事?其他地方的百姓不是百姓了?反正都要开,全开了更好嘛!”
原本被王学洲说的面红耳赤的守旧派和沿海官员正在思索如何制止。
听到王学洲开口反对,他们立即唱起了反调:“启禀陛下!车公言之有理!如果海禁全开弊大于利啊!到时候万一有什么情况,这么大面积的地方,也不好管控!臣赞成车公提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早朝结束,一群人便立马分拨往外走,脚步匆匆出去商讨此事去了。
如今各退一步,朝廷答应不全面开海禁,但要设一个试点。
这个试点设在哪里,或许他们可以争取争取。
王学洲和车公肃走了个脸对脸。
“没想到我和您老人家还挺有默契,配合的简直堪称完美。”
王学洲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车公肃两条粗眉打了结,那是两人配合默契?
那分明是他反应快!
再让他说下去,吐口水骂街,左钩拳左钩拳极有可能发生!
“你下次说话能不能正经些?这是朝堂不是菜市场!”
“那如果不是下官这样说话,今日的事情能如此顺利吗?说不定现在还在跟他们掰扯。”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车公肃无言以对。
王学洲拱手:“没什么事儿下官告辞了。”
“等等。”
车公肃看着他:“你觉得,谁去江南整治那些士绅比较合适?”
王学洲诧异:“徐巡抚不是在吗?”
车公肃摇头:“他不行。”
王学洲摆手:“那这事您和陛下商量着来吧,无论您二位什么决定,下官都支持。”
车公肃原本正等着他问为什么不行。
谁知道王学洲问都不问,准备走人。
他有些急了:“他一个读书人还是太要脸了!有些事情不便出手,我看你就挺合适!”
嗯?
这老头在说什么!?
“大人的意思是,下官不要脸?”
王学洲幽幽的问道。
车公肃不语,定定的看着他。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两人对视半晌,突然一声冷哼一声,扭过头一左一右大步流星的分开了。
王学洲对于此事心中并不抗拒。
不仅他手中的凉薯更适合南方种植,而且他也想打开港口,试试能不能找到土豆和玉米。
毕竟这两样才是真正能填饱肚子伤身子,并且能一直作为主食的高产量农作物。
而只有百姓吃饱了肚子,经济才能起来,经济起来了,国库才能充足,才能放开手脚折腾任何科技。
只是现在开海禁的试点还没商量好。
并且···杨禾要成亲了。
回到工业司,王学洲直奔隔壁的军器司找逸王。
一进门就看到他如临大敌一般捧着一本书,双眉紧锁,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大小,好似要把书洞穿了似的。
这是什么书?竟然能让逸王摆出这样的姿态。
“你在看什么?”
王学洲情不自禁的凑过去,念出了书上的内容:“从分子、原子的角度来观察物质的化学变化·····”
“你在看《化学启蒙》……第一篇?”
逸王双眼发直,灵魂出窍一般开口:“三天,我看了整整三天了!”
整整三天他都没看懂第一篇在写什么,宛如天书。
他怀疑自己只是看上去聪明,实际上蠢笨如猪。
难道之前别人对他的夸赞,全是哄他的?
王学洲看着他眉宇之间的这股颓丧,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你外祖父骂了我,还想过来折腾折腾你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逸王皱眉:“他为什么要骂先生?骂什么了 ?”
“小事儿,不值一提。”
王学洲抽走他手中的书,随意的翻了翻,不免有些同情逸王:“这书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学的,喜欢吟诗作画的人,就看不了这个,能看懂这个喜欢这个的人,这世界上大概十不足一。”
十不足一?
那为什么本王人中龙凤不能是那一呢?
逸王皱眉:“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现在的读书人都是文科生啊!不管是天生的还是被动的····
“因为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比如我和我哥,我哥从小不管学做什么饭,都是一遍就会,而且做出来的十分美味。而我,我哥手把手在一边盯着我做,我都能把菜炒糊了,哪怕是做出来看着一模一样,吃起来味道天差地别,这就叫天赋。”
“每个人的天赋不同,位置也就不同了。就像这本书,你看不懂,睿王却一点就通,做玻璃也是只要告诉他要求,几乎就不需要我操心他便知道该怎么做。但你让他给你解释一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是什么意思,他肯定能给你说到寡妇身上去。”
逸王有些释然了,但又很不甘心:“小六都能看懂这个,我竟然看不懂,这可是先生的独门绝学!凭什么他行我不行?”
这门学问,他确实从未见别人会,只有他们的先生会呢!
王学洲惊诧:“谁告诉你我独门绝学就这一个?”
嗯?嗯!??
“好了,别说这些没有用的了,带我去一趟制作刀具的地方。”
制作刀具的地方里面非常大。
在大炮火铳没出现之前,刀在打仗时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一群铁匠光着膀子挥舞,叮叮当当的声音乍一听杂乱无章,细听之下却又十分自洽有节奏。
申义跑来殷勤道:“见过王爷!见过大人!不知道什么风将您二位吹来了?”
军器司到了王学洲手中后,这里的人吃的好福利好,连带着申义都胖了一圈,不像以前在宫里被人欺负吃不饱,脸颊凹陷看着尖酸了。
“我想在火铳上加把刀,所以过来问问你们能不能做。”
申义一听是王学洲有吩咐,立马拍着大腿:“能做!肯定能做!”
别管能不能做,先应下再说!
鱼斗被弄去工业司,听说都拿了好几次赏银了,给他馋的呀!
现在终于到他了,不能做也要想办法做!
鱼斗去工业司后申义管着这一块,王学洲也没怀疑他的话算不算数,开口道:“我要做的这个刺刀也简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