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基地公共休息区还残留着宿夜的咖啡因气息和消毒水的味道。
阳光刚艰难地透过厚重的防弹玻璃，在地板上拉出几道斜长的光斑。
“嘘~嘘嘘~嘟~嘟噜~”
一阵跑调的、极其欢快的口哨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斯科特·朗——蚁人本人，穿着他那件标志性的夹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里抛接着一个三明治，脚步轻快地晃了进来。
他看起来精神焕发，像是在加勒比海滩上晒足了日光浴。
这声音如同魔音穿脑，直接刺入角落里临时行军床上布鲁斯·班纳的神经末梢。
班纳昨晚几乎没合眼。
脖子和手上的伤口经过了紧急消毒，但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痒感和间歇性的、针扎般的锐痛并未消失，反而像潜伏的毒藤，缠绕着他的理智。
血液检测的初步结果就在他手边的便携式IPAD上，几项关键指标异常得触目惊心，像不断闪烁的红灯。
此刻，斯科特那无忧无虑的口哨，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班纳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SHUT UP!!!”
班纳像一颗炮弹般从行军床上弹起，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锁定斯科特。
睡眠不足和体内未知异变的折磨，让他彻底撕掉了温和科学家的伪装，属于浩克的狂暴因子在他眼底疯狂涌动。
他几步就冲到被吼懵了的斯科特面前，左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攥住了斯科特胸前的衣襟，毫不费力地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几英寸！
“你他妈昨天晚上发什么疯？！”
班纳的脸几乎要贴到斯科特脸上，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浓重的黑眼圈和脖子上渗血的绷带让他看起来狰狞无比。
“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啊？！啃我脖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斯科特被他提溜着，双脚离地乱蹬，像只受惊的鹌鹑，脸上的懵圈迅速转化为真实的惊恐和巨大的委屈：“W-what？！班纳！冷静！冷静点！我昨晚？我昨晚在时代广场那边的公园喂鸽子！我用蚁人战衣记录仪拍的夜景还在呢！我可以调出来！啃？啃你脖子？！你在说什么啊？！”
斯科特的表情太真实了，那份被冤枉的惊愕和急于辩解的慌乱，不像伪装。
班纳狂怒的眼神猛地一凝，攥紧衣襟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力道，但心头的寒意却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
不是斯科特.
那昨晚那个缩小版的家伙是谁？
另一个斯科特？
班纳松开了斯科特，脚步踉跄地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额头。
“我得再抽管血看看。”
斯科特上前一步，“老兄，你还好吗？要我帮忙吗？”
“离我远点！”
班纳猛地挥手，粗暴地格开下意识想扶他的斯科特，声音嘶哑而充满警告的意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的血你沾不得！”
见班纳去给自己抽血，斯科特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
他看着布鲁斯班纳的样子，有一股巨大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
肾上腺素褪去后的空虚，加上根本插不上手的焦虑，让斯科特习惯性地想找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他那部屏幕碎了一角但依旧坚挺的手机，手指习惯性地划开了屏幕锁。
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图标里，一个丧尸手握太阳花的游戏APP的图标仿佛在召唤他。
“呼整一把，提提神！”
斯科特低声嘟囔着，试图用指尖的微操来驱散心头那份不断扩散的寒意和黏腻的不祥预感。
他点开了游戏，加载画面的光芒映亮了他还有些发白的脸。
就在他全神贯注，拇指即将按下手机的刹那.
脖颈后方，靠近发际线的位置，同样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
“沃德法——！”
斯科特也发出一声痛呼，游戏手机脱手而出。
他完全是应激反应，猛地朝自己后颈拍去！
这一次，手掌结结实实地拍中了目标！
掌心传来击中微小硬物的触感。
斯科特喘着粗气，慢慢地将拍向后颈的右手缓缓移到眼前，摊开手掌。
掌心里，赫然躺着一个还在微微抽搐的、拇指大小的身影！
缩小版的蚁人战衣！
与斯科特身上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
灰败、脏污的布料。
“这！这他妈是谁？！”
斯科特瞪大眼睛，仔细打量手中的“蚁人”。
透过那同样破损的面罩视窗
斯科特看到的，是一张与自己有着惊人相似度、却扭曲腐烂的脸！
灰绿色的皮肤，浑浊死白的眼球布满疯狂的血丝，撕裂的嘴角淌着混合了斯科特鲜血的黑色粘稠涎液！
它被拍得有些变形，一条细腿不正常地扭曲着，但那张脸.
那张脸.就是一张缩小了无数倍的、属于斯科特·朗的丧尸化的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斯科特·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放大到极致，映着掌心那恐怖微缩的自己！
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破碎的、倒抽冷气的嘶嘶声。
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混杂着荒诞到极点的恶心感，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维。
这.这他妈是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布鲁斯班纳拿着显示检验报告的ipad冲了出来。
“斯科特！糟了！昨晚咬我的那个像是你的那家伙，它的唾液中含有一种极为罕见的病毒！”
布鲁斯班纳没注意到斯科特的表情，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我体内的血液被Gamma Bomb放射线感染过，那病毒在我的血液里和Gamma Bomb打架呢，起不到感染的作用，只是让我有些亢奋.”
他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如果这家伙咬了别人的话.”
这时，斯科特开始不断打起了冷颤！
这一幕让布鲁斯班纳眉头紧锁，“你，你怎么了？”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布鲁斯·班纳的心脏！
“斯科特！”班纳的声音因极度不祥的预感而变调，“你刚才是不是也被.？！”
话音未落！
“嗷——呃啊啊啊！！！”
斯科特·朗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发出的已非人声，而是一连串破碎、嘶哑、饱含非人痛苦的咆哮！
他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疯狂扯动的提线木偶，四肢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身体剧烈地抽动、翻滚，重重撞在旁边的实验台上！
金属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斯科特！不！”班纳嘶吼着扑过去，试图按住他。
但一切都太迟了。
斯科特翻滚的动作骤然停止。
他僵硬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嘎吱嘎吱地将身体扭转过来。
那张脸——班纳永远无法忘记看到这张脸时的感觉！
瞳孔彻底扩散，浑浊的眼白上爬满了疯狂的血丝，像被注入了某种纯粹的饥饿与毁灭欲望的熔岩，死死地、不带任何人类情感地锁定了近在咫尺的班纳！
那眼神，只剩下最原始的、对血肉的贪婪！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
正在和古一喝茶的史蒂芬·方接到了布鲁斯·班纳的电话。
“史蒂芬！糟了！糟了！”
史蒂芬·方打了个哈欠，“灭霸已经死了，还能有谁？绯红女巫来了？”
“不！不！是斯科特！蚁人！”
史蒂芬·方耸肩，“蚁人咋了？叛变成boss了？你先劝劝，不然我走过去都不见得能看到他在哪，就给他碾死了。”
布鲁斯·班纳情绪激动，剧烈喘息着，“我我刚刚不小心把两个丧尸蚁人给放出了复仇者基地。”
“啪！”
茶杯落地。
史蒂芬·方挂掉电话看向古一，“地球的至尊法师阁下，你知道这事吗？”
古一叹了口气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刚刚如此同情你，亲自给你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