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市,谭家大宅。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门口,先下来的是两个神情肃穆的黑衣保镖。
紧接着,他们小心翼翼地,从车里搀扶出一个人。
谭昊其实没有怎么受伤,但吓人啊。
他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昂贵的西装被划破了几个口子,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他一瘸一拐,被架着穿过庭院,来到大厅。
大厅内,早已坐满了人。
首位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身穿唐装,手持一根龙头拐杖的老人。
谭昊的爷爷,谭振山。
当看到谭昊这副狼狈模样的瞬间,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
“砰!”
龙头拐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谁,谁这么狠的心,对我孙儿下这么重的手?”
谭昊看到老爷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所有的委屈、愤怒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爷爷!”
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了厅堂的死寂。
“爷爷,给我做主,给我做主啊!”
谭老爷子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心头肉,变成了这副模样,当时就疯了。
“不哭,不哭!怎么回事?”
“告诉爷爷,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我给你复仇!”
周围坐着的谭家众人,也纷纷骚动起来。
“哎哟,我的大侄子,这是怎么了?”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敢动我们谭家的人,这是没把我们麒麟谭家放在眼里啊!”
“就是!这事儿要是不找回场子,我们谭家的脸往哪搁?”
“必须让他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一句句煽风点火的话语,如同滚油浇入了烈火。
谭昊听着众人的支持,腰杆似乎都挺直了几分,底气也足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却满是怨毒。
“是李平生!”
“是兴阳县那个叫李平生的孙子,他坑我!”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几天来他的遭遇,全都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如何挑衅,只强调了李平生如何嚣张,刘浩然如何凶残,以及自己最后如何在会所里“无辜”遇刺。
“……他不仅让人打断了我的手下,还当众羞辱我!”
“我咽不下这口气,想找他理论,结果就在会所里,他竟然派了杀手来要我的命!”
“爷爷!他这是要我死啊!”
“他这是在打我们整个谭家的脸啊!”
听完谭昊的哭诉,整个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谭老爷子气得半死,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
“好……好一个李平生!”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猛地一拍扶手,环视着自己的一众儿孙,怒吼道。
“竟然敢欺负到我谭振山的孙子头上!”
“谁!”
“谁能去兴阳,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话音刚落。
“爸!我去!我带人去兴阳,不把那小子的腿打断,我就不姓谭!”
“爸!三哥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算我一个!”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这么嚣张!”
他们嘴上喊着为家族荣誉,为侄子出头,心里却盘算着,这是在老爷子面前挣表现,分家产的好机会。
一时间。
厅堂内群情激奋,喊打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
在所有喧嚣之中,有一个人始终一动不动。
他正是家主,谭星辰。
谭老爷子发泄了一通后,目光终于落在了谭星辰身上。
“老大,你看呢?”
谭星辰的嘴里吐出两个字。
“胡闹。”
声音不大。
整个大厅,刹那间鸦雀无声。
谭星辰看都没看地上的谭昊,只是盯着自己的父亲,谭振山。
“爸,你知道李平生什么来历?”
“026仓库的保管员。”
“我查过他的资料,上头的人告诉我,权限不够,查不到。”
谭星辰的开口,让所有人都是咬牙。
026仓库?
那是什么地方?
资料查不到?
谭星辰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自己儿子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心疼,只有刺骨的冰冷。
“就凭这一点,你们还敢去主动招惹他?”
“一群蠢货。”
“要我说,谭昊这次,就是自己找死!”
这句话。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劈得谭昊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自己找死?
这是自己的亲爹说出来的话?
谭星辰却不再看他,转而面向所有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这件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许找李平生复仇!”
“爸!”
谭昊疯了似的尖叫起来。
“我去兴阳,丢的是谭家的脸!我代表的难道不是谭家吗?”
“你还是不是我亲爹!”
谭星辰目光收缩,他的弟弟谭日月赶紧起身。
“大哥,话是这么说没错。”
谭日月长相儒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看起来更像个大学教授,而非谭家的人。
“大哥的顾虑有他的道理,我们不能莽撞行事。”
“但是自家的侄子,在外面被人欺负成这样,我们谭家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出这个面。”
“那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们?”
“他们恐怕会觉得,我们谭家……是不是不行了。”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瞬间就说到了老爷子的心坎里。
是啊!
面子!
谭家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能不要面子!
谭日月看着父亲的脸色有所缓和,继续说道。
“所以,大哥他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不劳他费心了。”
“大哥,您放心,我去一趟兴阳。”
“不为报仇,只为看看,那个李平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带着高进一起。”
高进。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不少人都笑出了声音。
那是谭星辰身边最得力的干将,一个真正从刀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对谭家来说,他就是一条狗。
“哼。”
谭星辰早已走远。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谭星辰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话传回来。
这就代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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