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青站起身,没有再看会议室里任何一张煞白的脸。
他径直走出会议室。
黑色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候,司机拉开车门,古长青坐了进去,面无表情。
车子平稳地驶出县委大院,将兴阳县的风暴甩在了身后。
莲花县,县委办公楼。
县长王金平早已等在了门口,神色复杂,带着几分忐忑,几分敬畏。
车门打开,看到古长青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他连忙迎了上去。
“古书记,您来了。”
王金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眼前这个人,曾经是他的老领导,现在,是决定莲花县的县委书记,虽然只是代理杨老实的空缺。
古长青点点头,一边向办公楼里走,一边开口。
“王金平,你知道我,不喜欢废话,咱们开门见山。”
“是。”
王金平刚想给古长青倒水,却被他摆手制止了。
古长青直接在沙发上坐下:“第一件事,莲花是你的莲花,我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很长。”
“所以,有些事,必须现在就做,而且要做绝。”
王金平的呼吸微微一滞,他预感到了接下来话语的分量。
古长青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重病必须重药,所有的骂名我来承担。”
王金平微微咬牙。
政治场上,谁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担骂名,这三个字说起来容易,背后要付出的代价,足以断送一个人的政治前途、
“莲花县的政法系统,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
“全部拿下,让他们都进监狱!”
轰!
王金平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整个人都懵了。
全部拿下?
这……这怎么可能!
那整个莲花县的秩序岂不是要瞬间崩盘?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
“书记,这是不是太狠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敲山震虎也就可以了。”
“烂在根里了。”
古长青打断了他:“不全部拔掉,春风吹又生。”
王金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莲花县水深,但没想到古长青一出手,就是要把整个池塘的水都抽干!
古长青的目光变得锐利。
“金平,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想用老人,慢慢换血,求个稳妥,但我告诉你,这是三十年的为官之道。”
“他们盘根错节,早就是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你不把他们连根拔起,他们就会把你架空,让你变成一个盖章的工具!”
王金平沉默了,嘴唇紧紧抿着。
古长青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没有古长青这种掀桌子的魄力。
“为了让新上来的人,能跟你真正拧成一股绳,一条心。”
“这次整顿,你也领个罚。”
王金平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连我也要吗?”
古长青点点头:“当然要,一个领导责任,记大过处分,通报全县。”
“我古长青办事不偏不倚,也让他们看看,你王金平是跟他们站在一起,自我革命,而不是高高在上地清洗他们。”
“这样,你才能真正收服人心。”
王金平呆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古长青,心中的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一手,太高明了!
也太狠了!
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
古长青缓缓靠在沙发上,语气放缓了一些。
“金平啊,以后,莲花县我照顾不到,今天把话说开,也是为了将来。”
“莲花县这几十万老百姓,不能再遭殃了。”
“我希望你,能拿出一点魄力来。”
王金平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对着古长青,郑重地弯下了腰。
“书记,我明白了,我听您的安排!”
古长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站起身,拍了拍王金平的肩膀。
“好,走吧。”
王金平一愣。
“去哪儿?”
古长青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去看看那个孙子。”
王金平更懵了。
“哪个……孙子?”
古长青扯了扯嘴角。
“李平生。”
王金平:“……”
……
烟溪市,第六医院。
本来李平生是不需要进入医院的,但林小雅来了,非要带着李平生过来检查。
反正住酒店也是住,医院也是住,李平生就过来了。
李平生半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几根心电监护的线。
医生正在给他做最后的心肺功能检查。
“李先生,你的心肺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少抽烟,尤其不能在医院里抽。”
医生取下听诊器,笑着说道。
李平生点点头。
“谢谢医生。”
林小雅立刻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过来,动作轻柔。
“喝点水。”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修身针织连衣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段雪白修长的脖颈。
脸上未施粉黛,却更显得清丽动人。
她跑前跑后,一会儿问医生注意事项,一会儿又去拿报告单,没有半句怨言。
她弯下腰,帮李平生掖了掖被角,这个动作让她离他很近。
李平生甚至能看到她白皙脖颈上细小的绒毛,和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你看什么?”
李平生摇头:“小雅,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懂事?”
林小雅咬着贝齿:“我还有更懂事的,你想不想尝试。”
“更……懂事的?”
“嗯~”
李平生脱掉了自己的鞋子,上床。
李平生刚想说点什么。
林小雅也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呼吸可闻。
就在这时。
“吱呀——”
病房的门,被人毫无征兆地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半旧中山装,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局促不安的县长王金平。
古长青的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近在咫尺、姿势暧昧的两个人身上。
他挑了挑眉,嘴角似笑非笑。
“我是不是……不应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