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闭关期间，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长孙忘情被朱缙振抱在怀里，毫无这段时日生杀予夺，执掌朝政时，动辄下令抄家灭门的冷酷模样，脸上带着如沐春风温柔的笑脸。
“朝中还算安稳。”
“些许癣疥，也无关痛痒。”
这番话，若是被外界听到，指不定怎么吐槽。
朝廷百官这段时日被清理了一批又一批，地方官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杀得卫所指挥使和各种贪墨兵饷，喝兵血的武官武将，京城外的乱葬岗都快装不下了。
后宫的太监宫女，也被处死了一批又一批。
朱缙振吩咐过的事情，长孙忘情自然是牢记在心，没有忘怀，清楚自己婆婆，也就是当今太后李玉瑶比较心善，见不得血。
长孙忘情干脆让燕忆眉抽调她当初的女卫营进宫，凡有二心，不够忠心，和太监或者侍卫有染的宫女，要么杀，要么逐出宫廷。
内廷十三监，则是东厂和西厂轮番清理。
长孙忘情的态度只有一个，朝廷内外，只需要一个声音，那就是朱缙振的。
朱缙振自然清楚，长孙忘情虽然说得轻描淡写。
只要不是动摇大明根基，威胁不到朱缙振的事情，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朱缙振旋即又询问了些他闭关期间的事情，也不忘对长孙忘情关怀一番，毕竟他闭关这段时日是长孙忘情废寝忘食的处理朝政。
……
收到朱缙振出关消息的文武百官，自然是喜出望外。
这段时间，为了政绩，他们可是废寝忘食。
就是想要封神榜一个名额，哪怕只是朱缙振再画的一个大饼。
但更多人却清楚，这一次京城的动荡只怕不会小。
毕竟……
次日。
紫禁城内，金銮殿上。
朱缙振端坐龙椅，面色平静，手中捏着几封奏折，看不出喜怒，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屏息凝神。新帝登基不到两月，今日才算是真正临朝称制。
却已以铁腕手段肃清正德旧臣和朝中大部分贪官污吏。
今日早朝，只怕也不会平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吧。”
“谢陛下！”
“曹正淳、雨化田。”
朱缙振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震得殿内回声阵阵。
东厂督主曹正淳和西厂督主雨化田应声出列，跪伏在地：“臣，拜见陛下。”
“朕让你剿灭叛逆，你们给朕带回来这个？”朱缙振将一封奏折“啪”地一声掷于地上，仿佛狠狠的摔在他们的脸上，“这月余时间，朕和皇后接连赏赐，令东西两厂增加了至少五百个指玄境的宗师，结果好好的剿灭叛逆，却在江南引起民变，这就是你们给朕的交待？”
曹正淳和雨化田以头触地：“臣罪该万死！”
“废物！”朱缙振猛地起身，龙袍一挥，看向燕忆眉：“宁国公，告诉他们，若秘卫镇压剿灭叛乱期间，有百姓被裹挟，当如何？”
“回陛下，追查到底，揪出幕后黑手，凡是参与者，一律格杀勿论！”
燕忆眉声音清冷，落地如雷，震得曹正淳和雨化田眼睛一黑，身体都止不住颤抖，不是因为怕，而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处置终究是错了。
他们担心事态更进一步扩大，虽然还在极力追查，却没有第一时间控制民变，彻底掌控江南这件事，大错特错。
燕忆眉的话，就是在告诉他们。
若换做秘卫来处理这件事，第一时间就会选择先镇压所有被裹挟的民众和不臣的声音，无辜不无辜的等真相大白才知道。
但是，冲击府衙，公然对抗朝堂。
就算其中确实有很多是无辜的百姓，在他们选择这么做的时候，也已经不再无辜。
东厂和西厂若是在江南举起屠刀，杀个血流成河，报到朱缙振的面前，他最多也就是会“嗯”一声表示知道，不会有什么处置。
哪怕参他们的折子能堆成小山，朱缙振都能视若罔闻。
可偏偏，他们投鼠忌器，选择了追查幕后指使，没有第一时间镇压控制江南的变动，以至于事态更进一步的扩大。
最终差点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青龙！”
朱缙振没有将这件事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锦衣卫指挥使青龙。
青龙身体一颤，躬身一拜：“微臣，拜见陛下。”
“江南哗变，宁王高举叛旗，打出朝中有佞臣，要清君侧的口号，你们锦衣卫就是这么当差的？”朱缙振目光中充满不悦，看着青龙眼中闪过不加掩饰的失望。
青龙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陛下，宁王之事，罪臣，无可辩驳！”青龙以头触地，冷汗津津，丝毫没有前几日刀斩陆地神仙时的意气风发。
江南的糜烂，锦衣卫难辞其咎。
事情的起因就是北镇抚司内部有奸细提前走漏了风声，传出朱缙振要对宁王等所有大明藩王动手，甚至流传出要大肆改革等等消息。以至于朱雀还未到江南，宁王和整个江南士绅豪族，官府都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否则，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好好的查办一个宁王，竟演变成了江南百姓民怨沸腾。
一副官逼民反的景象。
宁王更是联合皇室宗亲十几个大明王爷，喊出锦衣卫手段酷辣，构陷栽赃，无所不用其极，朝有如此佞臣，要清君侧的口号。
“废物！”
朱缙振的声音很小，却如雷霆，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百官齐齐跪地：“陛下息怒！”
朱缙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冷冷的注视着青龙：“锦衣卫在怕什么？你们是朕的天子亲军，代表的是朕，宁王联合几个郡王亲王就能让你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灰溜溜的滚回来。”
“朕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还是说，在你心中偌大的大明已经无兵无将可用，需要你们北镇抚司硬扛着江南一洲六府的哗变压力？”
“他们裹挟民意，你们不会上奏让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调兵吗？”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闻言，有一种躺着中枪的感觉。
秦颐岩看着跪地不起的青龙，眼底闪过一抹讥诮，旋即躬身回道：“陛下，给臣三万天策将士，臣可立下军令状，三日内平息江南乱局。”
什么宁王，什么江南乱局，民怨沸腾。
对秦颐岩和天策府统领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青龙和锦衣卫还停留在旧日的思维，投鼠忌器，生怕这个，生怕那个。
天策府，却百无禁忌。
朱缙振没有说话，只是瞟了眼秦颐岩，淡淡开口：
“来人。”
“将青龙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并革去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北镇抚司所有事务，由指挥同知白虎暂摄，朱雀办事不利，降为指挥佥事。”
“北镇抚司今年的赏赐削去三成。”
“是。”
“臣，谢陛下隆恩。”
青龙虽然被天策将士叉出去，脸上却带着感激，心底悄然松了口气。他听得清楚，他只是被暂时革职，锦衣卫事务也只是让白虎暂时统摄。
换言之，他还是有再次升任锦衣卫指挥使的可能。
至于那个赏赐削减，青龙虽然心疼，但终归只是刚在朱缙振麾下效力，根本不清楚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否则，青龙就不会这么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