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传说典籍中俯拾皆是。戒备虽森严,讯末将授你和平潜入之法。
此门于我毫无反应,但对你这般真正的轮回者或另当别论。
若仍不行,则需寻得「钥匙」。
此物棘手至极——若我解读「幽蛇侍僧」呓语无误——乃初代紫墟族君主的五件秘宝:
指环、冠冕、权杖、宝珠与匕首。
诸物早已散落蛮荒大陆各处。纵有褚灵传送门相助,我亦觉集齐无望,故未深究相关传闻……』
随后浮现的青云城地下舆图与他手中旧版大同小异,惟填补了诸多关键空缺。
末了,统领留下关于巡察使的情报——此庸吏虽无半点修为,却握有时空研究所的监察权限,当年她正是冒充此人潜入。
除预设讯息外,记忆印记再无余货。
但坦白言,仅此已令他难以消受。
统领的背叛之谋、红袍人或已掌握脱身之法多年、最终那段关于钥匙的秘辛……
药效渐褪,五感重归尘世。
张明远与墨玄急欲知晓收获,林昭然择要相告,独隐去统领背叛一节——此刻提及,未免太过私密。
二人决意即刻探访时空研究所。
翌日,林昭然便将劫掠巡察使府邸,盗取通关文牒与所需诸物。
两日后,万事俱备。
因两名少年假扮巡查使终究惹人生疑,张明远遂从黑市购得化形丹,将二人化作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
这般形貌变幻着实……古怪。
然既已改换形容,又持全套文书,二人径往官署索要禁地通行手令。
林昭然原担忧「直击问题核心的决心之矛」当初能混入实属侥幸,恐有官吏向其上司核验身份……未料竟无人生疑。
更荒谬者,本该独行的巡查使忽变作两人,那些官吏竟也视若无睹。
张明远这蠢材竟还当面询问此事。
林昭然正欲施展心术呵斥,却见那官吏浑不在意道:
「二位必是新任。那处禁地三日一查——皇室生怕有人盗走『太虚玄门』,防贼似的设下重重禁制。
要我说那些研习师早该将这劳什子送回内库,图个清净。指不定还是个赝品……」
随后二人被引至天坑边缘的灵梯处,由全副武装的侍卫护送下行。
沿途经过诸多寻常研习所,其中一名健谈侍卫喋喋不休。
张明远竟与之攀谈起来,倒省了林昭然故作热络的麻烦。
另一侍卫却如林昭然般沉默。
二人对那厢闲谈投去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各自静立。
穿越最后两处形同虚设的哨卡后,终至核心禁地。
迎候的研习师一老一少——邰旭年约四旬,刘哲看着不过弱冠。
听闻二人欲详察禁地,那年长者讶然道:「巡查使多只看眼太虚玄门是否完好便走,鲜有问及研习之事。」
「太虚玄门自是要看。」张明远笑道,「不过既来此宝地,不妨也开开眼界。」
「自然。」邰旭颔首,「此物蒙皇室恩赐,我等自当妥善保管。」
「阁下倒不似旁人认定这是赝品?」林昭然忽问。
「虽未必是传说中的太虚玄门,」邰旭坦然道,「但确系上古遗珍无疑。」
此后一个时辰,邰旭与刘哲引二人遍观禁地。
林昭然瞧出这研习师虽面色平静,实则欣喜若狂——分明是将他们当作能向皇室请命的贵人。
此处分作三区。
首处乃三间斗室,最小者用于草木禽兽试验,另两间则可容人。
次区专攻丹道与时序加速之术相融之法。
末区中央,四丈见方的漆黑巨立方静静矗立。
其侧有门状凹痕,邰旭坦言至今未能开启。
凹痕表面,赫然刻着二人熟稔的图纹——一横一三角相叠的几何图形。
「此即太虚玄门。」邰旭展臂示意道:
「虽传闻能通异界,我辈推断实为某种时光加速秘室。可惜始终未能激活。原指望九星连珠引动空间异象时或可成事,终究……」
「妙极。」张明远凝视立方,神色莫辨。
「谁能想此物在张氏世家库房蒙尘多年。」邰旭感慨,「若非楚羽大人将张氏世家冗余古器献予皇室,明珠何时得现天日?」
「是啊。」张明远齿缝间挤出冷笑,「楚羽大人当真慷慨。」
邰旭察觉失言,干咳道:「二位若无疑问,不若……」
林昭然环视确认四下无人,骤向二人施出搜魂术。
邰旭虽精研时序术法,刘哲亦是青年才俊,于心神防御却如婴孩。
不过瞬息,二人已如泥塑木雕。
张明远挑眉:「得手了?」
「嗯。」林昭然颔首,「可知如何激活此物?况且——」
「摸摸看便知。」张明远截口道。
也罢。
林昭然暗叹,横竖别无良策。
「需同时触碰。」他补充道。
「有理!你我皆有魂印,当能共启此物!」
林昭然心下惴惴,却也只能应和。
若织网者统领所言不虚,红袍人早知此处却仍未脱离轮回,其中必有蹊跷。
「数到三。」林昭然沉声道,「一、二、三!」
双掌齐按图纹。
二息过后。
「毫无动静。」张明远悻悻道,「该死……」
「未必。」林昭然眉心微蹙。
他分明感知有物自立方渗出,正试探着触碰他魂印,似在索取……某种许可?
「我能感应到异样。不知你可曾感知自身魂印——」
「尚未。」张明远干脆道。
「既如此,不若——」
他拨动魂印中某处机括。那立方传来的神秘力量顿时汹涌而入。
眼前骤黑。
林昭然原以为会如常惊醒在栖云镇家中,见林琪琪蹦跳着道晨安。
未料此番竟悬浮于漆黑虚空中。张明远亦在身侧。
「这是何处?」张明远环顾四周。
「方才那物索要确认,我应允了。」林昭然道,「便至此地。」
「若因你冒失永困此间,我定不饶你。」张明远冷笑。
「换作是你,必也如此。」林昭然反唇相讥,「素日总道我多疑,今日倒嫌我轻信古器?」
话音未落,第三道身影凭空显现。
——不,非人。
那物仅具人形轮廓,通体无发无窍,双目如两盏惨白灯笼,光晕自空洞眼窝流淌而下。
「恭迎掌印者。」那物吐字如冰泉击石。
张明远迅疾摸向腰间法器,却似与皮鞘铸为一体。
林昭然内视气海,真元虽在,竟半分不得调用。
「你乃何人!」张明远厉喝。
「我乃守门人。」那物漠然道,「此处乃控室。」
「非实相之地。」林昭然低语,「你瞧衣袖与皮肉已无分界。」
「竟是神识投影?」张明远挣袖不成,恍然道。
守门人静候片刻,复问:「掌印者有何谕令?」
「可能离去?」林昭然试探。
「自无不可。」守门人答得轻巧。
「是回归肉身那种离去。」张明远补充。
「并无二致。」守门人语调未变。
「脱离轮回呢?」林昭然紧接发问。
「轮回?」守门人眼中白光忽闪,「玄门已闭。」
「何意!」张明远怒喝。
「掌印者已离轮回。」守门人解释,「余者不可复出。」
二人如遭雷殛。
「我等不就是掌印者?」张明远难以置信。
「尔等确是掌印者。」守门人颔首。
「可你方才说掌印者已脱轮回!」林昭然指出矛盾。
「是的。」
「那轮回为何仍在延续?」林昭然追问。
「掌印者未离,轮回不止。」
张明远气极反笑:「你是说掌印者既已脱离,又因未脱而轮回不休?何其荒谬!」
「此物非生灵,不过困于机栝。」林昭然恍然,「守门人,此刻与你对话者几何?」
「唯掌印者可入此间。」
张明远嗓音发颤:「莫非……」
「红袍人诈取掌印权柄,独脱轮回。」林昭然长叹,「故玄门永锢。」
「玄门已闭。」守门人作结。
当真该死。